古代科技不发达真的很不方便,在现代要查什么东西,打开网页,输入关键词,一下子就几百页东东。可是古代,你想知道什么,只能自己逐本逐本古书去找,而且,还未必能找到……
以前最讨厌看古书的我,现在不得不爱它们。每天一有空就捧着一黄黄皱皱的古籍“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刻苦勤奋的程度不亚于高三的时候。
姥姥笑话我说,不出三天,我一定会大喊着无聊扔掉那些书。
可是,她错了,我热爱古书,就像热爱生命一样。咳咳,说谎跟吃菜一样……姥姥的确猜错了,我这都已经捧着书看了将近一个月了,不过不是我热爱它们,只是连我都不知道为啥自己要这么执着地去找那治好魔男的一丝丝希望。
魔男那没心肝的东西自然不知道我是为了他才这么刻苦,他还没少笑话我,说我肯定炼药把自己炼傻了……
我总是瞪他一眼,然后继续在我的药书中醉生梦死。
可是,要治久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治连姥姥都不会治的久症就更不是几月半载的事……
姥姥每到夏天就得闭关一个到两个月,听说跟养生驻颜有关。
有一年因为在给我治病而错过了闭关的时间,让姥姥郁闷了很久,并以让她老了几年为借口逼我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药膳……
今年6月中旬,姥姥不顾正在教我针灸,准时地去闭关。
我撇着嘴说姥姥很没责任心,扔下徒弟不管。她啧啧说道:徒弟有我的美貌重要吗?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姥姥还是把我交付了给彭师叔,叫彭师叔有空的时候教我施针。结果彭师叔一口回绝了:“花林这么笨,教她会让我衰老得快,我才不教!”
我无语,姥姥则“安慰”我道:“不怕不怕,忘昔现在的医术都足够治疗普通病症了。那针灸,等姥姥闭关出来再教你哈!还有,要是遇上难治的病,就找卓儿,卓儿不在你就去请彭师叔吧。千万别自己动手!”
我直接想找块豆腐撞去……姥姥,有您这么说话的么……
“呃,呵呵……”
姥姥打着哈哈走了。留我一个人满身阴影……
姥姥闭关后我就更闲了,白天就只用去两个花圃转转,然后就窝在屋里看书。
姥姥这里的书虽比不上宫里多,可全是药书,这可是宫里都比不上的。可是,似乎都没什么用,我都看了一个多月了,却没看出点有用的东西,笔记倒是做了一大本。
魔男问我想找什么,他帮我找。我赶紧摇头,呵呵,我不找什么,我就闲着看看书长知识。
魔男半信半疑,过来翻看我的笔记,结果发现里面全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他笑笑,没再追问。
七月的时候魔男又得下山办事。问我要不要跟着去玩。
我抬眼望了他一眼,鄙夷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一天到晚只会玩儿,我还得干正事呢!说着扬扬手中的书。
“呵呵,那到时我回来,你可别哭着说闷哦!”
得!我要是哭着说闷就给你做一个月的饭!不过你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哦!
“好!”
……
魔男说得对,没他在的日子真的很闷。早知道就跟他下山玩了,最多,背几本书去看……
日子是数着手指过的。
我每天都会到花圃察看并大“喊”:无聊死了!梅姐总是笑话我说,冰门主下山后我就整一思春的样子。我脸皮厚,没被她气吐白沫,只是,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魔男已经下山12天了!12天是多长的时间?!12天足够我把手指头数完再搭上两个大脚趾。可是魔男还没回来!
他那臭小子,敢情在山下玩的不亦乐乎,舍不得回来了!我恨恨地想着,狠狠地嚼着玫瑰蜜饯。
24小时不到,无聊的生活就结束了。可是回来的不是魔男,而是那个我日不敢思夜不敢想的,哥哥。
哥哥的到来,不是带着一身云彩,而是挂着满身阴霾;没有冰冷的神色,只有冰冷的体温。
我从没想过,与哥哥的重逢,会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
自从姥姥闭关魔男下山后,山上医人治病的大权便全权交到我手上。其实哪里要做什么事,冰花宫位于颜国最西边的云雪山上,谁会没事爬个雪山来求医啊。
除了,疑难杂症……
早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来告诉我说有病人上山求医。我一怔,还真的有人来求医?
屁颠屁颠地跑去待客房,脚步却在门口处见到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哥哥时顿住。
怎么回事?我一边“问”一边上前给哥哥把脉。
哥哥的手冷得吓人,如果他不是长哥哥的样子,我会以为自己正在给魔男把脉。而且还全身硬硬的,看来已经昏迷了好多天。
半天没人回答我。我抬头看着那些送哥哥上山的人,看到他们一脸茫然才想起别人可能看不懂唇语。
发生什么事了?我快速写着,因为写的快,字比毛爷爷的狂草还草。
“然中毒了!八天前!没人知道是怎么中的毒,也不知道是中的什么毒。”一女声响起。
我这才发现几个黑衣男子中夹杂着一个玲珑娇小的女子,发声源正是她。
我皱着眉,指挥大家把哥哥抬到疗坊。然后急急忙忙跑去找彭师叔。
彭师叔倒是一点不急,丝毫没有要跟我去救人的意思。只是问了我哥哥的一些情况,然后问:“这些症状的病你都不会治?”
啊?我……我被问得口哑哑。
的确,哥哥的脉象数而无力,熟虚热,可也间杂促而洪大,为高热。总的来说,就是外邪内热。而体凉而硬则主要是因为昏迷时间过长,气血瘀积不畅。所以,其实并不难治。
只是,只是姥姥说过,魔男不在,就要请彭师叔出山……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把姥姥摆上台,彭师叔就算不情不愿也要去了吧……
意外的是,彭师叔听了我的分析后笑笑,“这不就对了嘛!就是这么治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快去吧,拖久一点病就难治一点!”
啊!彭师叔的意思是,叫我自己去治?!不行不行不行……
我的不行还没说完就发现彭师叔瞪着我,意思是: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有你好看!
我一走三回头地走出制药司。
唉,顶硬上啦……
回到疗坊的时候,那群黑衣男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娇小的女子守在哥哥床边。
见我进来,她把抓着的哥哥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来对我说:“花林姑娘,然的病能治不?”说话像唱歌一样好听。
可是,此刻我却没心留意她那唱歌一样的声音,我把视线从哥哥身上移到她那里,她刚才叫我,花林姑娘。她怎么会知道我叫花林?她是谁?
不过我没有理会这些太多,什么都好,救人最重要,尽管哥哥的病不难治。
我拿出清花丸,捣碎,伴着百花蜜茶,一勺一勺地喂哥哥喝了下去,并用手帕细细地给他擦着嘴角流出的药液。
这一幕好熟悉,3年多前,哥哥就是这样,每天晚上给我喂药,小心细心而且专心。
哥哥,终于有这么一天,换我来给你喂药,换我来给你治病了。你发现了吗?我比你高明哦!你当时给我喂的药都是苦的,我给你喂的药是甜的哦!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哦!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慌忙用手背擦掉,却还是被那姑娘看见了。
“花林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淡淡“说”着。“说”完才想起她不会看唇语,赶紧摇摇头。
“哦。”她看看我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那就谢过姑娘了!然有我守着就好了,不叨扰姑娘了!”
我点点头,给哥哥压了压被角,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我这个笨蛋在疗坊的外面站了很久,傻傻地望着那紧闭的门,却始终没再进去。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书一直拿在手里却没翻开过。
我不敢面对的,却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能理解为:上天也想让我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人和事吗?可是,那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深情凝望着他的又是谁呢?
晚上我去看哥哥的时候,哥哥依旧沉睡,女子依旧守着他,一切看似没变。可是,当我给哥哥把脉的时候,手顿了一下,心沉了一下。
哥哥的脉象变得和早上的完全相反!早上是外邪内热的症状,现在则是内虚气浮,而且,从脉象间歇性跳动的情况来看,就像,就像将死之人,油尽灯枯前火焰跳动闪亮,随时会灭掉……
我深呼吸,给哥哥把了一次又一次的脉,最后手都是抖的……
怎么会这样?!哥哥早上的脉象,没错,就是要用清花丸治的啊!怎么会这样呢?!
我来不及回答女子问的发生什么事就朝制药司直奔。
跌跌撞撞地冲入制药司,絮絮叨叨地给彭师叔讲着哥哥的病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听懂,因为我很怕很慌,慌到说话时嘴唇都是抖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地乱说一通。原本很简单能交代完的事情被我耽搁了很久。
彭师叔脸色变了好多次,然后一阵风一样就不见了。
我再赶回疗坊的时候彭师叔已经坐在哥哥床边,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了。
“花林你给然儿开了什么药?”
我说:清花丸伴百花蜜茶。还原原本本地说了哥哥早上的脉象。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我并没有开错药。可是,结果却是治错了病。
彭师叔皱眉想了下,沉声说:“他中的应该是阴阳毒。”
我的心咯噔一下,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坍塌……
“什么是阴阳毒?可有得治?”女子急急问道。
“阴阳毒毒性不强,可是中此毒者基本上不能活。”
女子的为什么还没出口,彭师叔又继续:
“中毒者需反其道治之,就像如果症状是外邪内热,则需用内虚的药治之,不然,会让毒深入五脏六腑而死。而如果事先不知道是中的阴阳毒的话,绝对会依照脉象治疗。结果就几乎是必死。”
女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看彭师叔,又看看哥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过来扇了我一耳光。
“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啊?你不会干嘛乱开药啊?……”女子咆哮着。
我呆呆地听着她咆哮,呆到连被打了都不觉得疼。我,害死了哥哥吗?
彭师叔叹了口气,“不关花林的事。”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说你们冰花宫没有治不好的病!你们都是骗子!”女子继续咆哮。
彭师叔无视她的咆哮,对我说:“花林,你会金针逼毒么?”
金针逼毒?我摇摇头,我不会,我的针灸还在半桶水的水平。可是,我知道,金针逼毒,无毒不解!
对!还有金针逼毒!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巴巴地看着彭师叔。我知道,她一定会!
“你看着我也没用啊!”彭师叔无奈地说,“金针逼毒需要有一内功深厚之人运功替中毒者逼毒,你又没内功,我是有内功,可是,我要是运功了,谁给他施针?”
你知道什么叫晴天霹雳吗?就是当你以为雨下完了天放晴了,却突然雷鸣,继续暴雨……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当头淋下来的冷水浇灭。你说,我为什么会没有内功呢?你说,我为什么不会施针呢?如果我当初把自己的身体也穿过来,我就能练武功;如果我不是那么笨,可以学得再快点,我就会施针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我什么也做不了呢?
“我的内力跟然差不多,我应该可以替然运功逼毒!”娇小女子急忙说。
彭师叔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满是讽刺地说:“你学过医术吗?你懂得怎么把内力运到我想逼毒的穴位吗?”
“没……”
“那你空有一身蛮力有什么用?!”彭师叔很凶,比说我笨蛋的时候凶多了。
女子噤声,走到哥哥身边,细细抚着他的眉眼,轻声说:“然,我带你走。没事的,我会找人治好你的。”女子看似娇小,却给人一种无论什么都不能打倒她的感觉。
她艰难地扶起哥哥,看来想凭自己的力量带她走。也对,之前是影带哥哥来的,影完成任务后便会自动“消失”,不是哥哥的话使不动他们。
尽管知道哥哥在云雪山不能得救,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想他留下。我是学医之人,我知道阴阳毒医错了,哥哥便是命不久矣。而女子想凭一人之力将哥哥弄下山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他会死在半路上。所以我更宁愿他能安详地呆在这里。
我走上前,不理会刚刚才勉强扶稳了哥哥的女子,径直把哥哥扶回床上,盖上被子。
“你!”女子气急败坏,话都说不上就欲扬手打我。
却被彭师叔抓住她的手,“冰花宫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我扯扯彭师叔的衣袖,叫她不要为这点事在这里闹了,不要阻了病人休息。我碎碎念完这些,看看哥哥,然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不敢回头,只是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走,怕哥哥会看到我的眼泪,他叫过我不要整天要他担心的……
“花林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身后,彭师叔在嚷着;身前,所有事物都变得模糊……
回到房间我就开始不断地翻书。
都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我不想要粮食金钱美人,我只想要哥哥和魔男的健康。
可是你说这些书怎么都这样,不需要的东西总是这么多,需要的却一样都找不到呢?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治疗魔男的方法,现在,同样的书翻第二遍,也一样没有找到哥哥的疗方。
我颓坐在地上,一本本地翻着书,然后一本本地扔在身边,我所做的,就是把书从柜子里书桌上挪到地上的无用功。
可我还是在翻,依然在翻,不断在翻……
“忘昔,你睡了吗?”
我像得救一样连爬带跑地奔去开门。从没觉得魔男的声音跟现在一样有天神下降的声音。
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再迟一点哥哥就没救了?!
我抓着魔男的衣服“嘶吼”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
如果是平时,魔男肯定会笑我说:丑死了!可是这次,他却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天籁一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忘昔不怕,魔男在呢,魔男一定帮你治好哥哥。
我在魔男怀里狂点头,不管眼泪鼻涕都揩在他身上。
魔男和彭师叔在屋里给哥哥逼毒的时候我和小聪小颖守在门口,同样忐忑的还有那娇小女子。
“好姐姐,你不要再坐立不安了,然哥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还有大师兄在里面,他肯定会治好然哥哥的!”
小聪和小颖一人一句,她们说的我都懂,但是懂不代表我能静下心来。
我要相信哥哥,也要绝对相信魔男……我像个巫婆一样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盯着疗坊,一眨不眨。
是彭师叔开的门,她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能进去了。
娇小女子首先冲进去,紧接着的是小颖,小聪扯了扯还在痴呆状态的我,然后她自己也跑了进去。
看到彭师叔点头的瞬间,我突然觉得世界很灿烂,半夜也比白昼要亮。所以,很反常的,我没有直奔向哥哥,而是走到彭师叔面前,抱着她“说”谢谢。
彭师叔震了一下,“花林你这笨蛋,本来你师叔我施针都把精力花的差不多了,你还要来吓我,你想我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啊?!”
我擦掉眼泪,放开师叔,傻傻地嘿嘿一笑:如果不是怕吓坏师叔,我还想抱着师叔一亲芳泽呢!说着就作势要亲师叔。
师叔赶紧撒手摇头,“得了得了,我看你已经不是笨那么简单了!哪天宫主出关得让她给你看看头。”说着戳了下我的头,落荒而逃……
我这才转身看向室内,哥哥依然紧闭着双眼,娇小女子早已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拿着手帕替他擦着脸了。
小颖和小聪围着魔男,魔男在我看他的时候对我笑了笑。笑容虚弱得半死,却依旧不怀好意。
“忘昔要不要也来抱一下我啊?我刚刚也出了很大力气救你哥哥哦!”魔男笑着说,本来苍白的脸色还让人有点心疼的,结果话一出来就只剩下讨打的份儿了。
我走过去,给魔男把了下脉,还好,只是有点虚弱。然后挑眉看着他:如果你想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那姐姐我就抱你一下咯!
“呀,咱的忘昔好可怕哦!”魔男害怕地拍拍自己的小心肝,样子却是整一个不怕死。
我狂翻白眼,小聪小颖却捂着嘴光明正大地偷笑。没人注意到在哥哥床边的那女子在听到魔男的话后脸色变了好几十次。
彭师叔开了两服药,一付给哥哥,一付给魔男。魔男回屋休息了,女子仍旧守着哥哥。谢绝了小聪小颖的帮忙后,煎药的事就我一个人搞掂。
把药送到哥哥那屋,给哥哥把了脉后我就走了。那里有娇小女子伺候着,我在,她反而不乐意。
见我亲自端药过去,魔男显然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会给你哥哥端药,见色就忘记我这个友呢!”
哟!魔男该不是喜欢上咱忘昔大美女了吧?咋说话酸溜溜的呢?我挑眉打趣道。
“哟!魔男我哪敢喜欢咱忘昔大美女啊!我要喜欢,也喜欢那些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啦,忘昔你说是不?”魔男笑着回到。
某人绝对是戏班子里出身的,那语气那神态,咋模仿得那么像呢。
我撇撇嘴:算了算了,好心给某人端药来,还让某人给抢白了。真没意思。
魔男笑了,却没再跟我斗嘴。他吹了吹药,一口喝完。然后死皮赖脸的说药很苦。
我朝他的头扔去一包玫瑰蜜饯:少在姐姐面前装!
魔男一伸手就接住了。笑嘻嘻地说:“我不装你肯分我点蜜饯么?亏我还每次下山都给你带吃的,你这小气鬼,叫你给点蜜饯还得磨破嘴皮。”
切,你三天两头跑去我屋里吃我都没收你钱呢!现在还说我小气!哼,以后你来吃,一克一两银子!
“一克是多少?”
一克就差不多十分之一个玫瑰蜜饯。
……
屋里虽只飘出一个人的声音,屋内两人却“交谈”甚“欢”……
我澄清一下,我绝对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我最多就是重友又重色而已。所以我还是会天天和小聪小颖粘着魔男玩,也绝对会一天两次定时定候送药去给哥哥。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送药之意不在医。就像某广告语:其实我唔系想食面,只系想见多你几面。(广东话,意思是:我不是想吃面,只是想多见你几次)
娇小女子虽不情愿,也拿我没办法。虽然我没用营业执照,但是我好歹是半个医师,我天天除了送药还给哥哥把脉,她能拿我怎么办。
也许是昏迷得太久,以致两天了,哥哥都没醒来。每天给他把脉,那女子都絮絮叨叨地问哥哥什么时候会醒。不会说话在这个时候就是好,每次我都只是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
今天是哥哥上山第四天,哥哥的脉象都早已没事了,我想,如果他今天还不醒,我就得请彭师叔来看看了。
早上去给哥哥送药的时候,女子还在梳洗,见到我,她笑着问:“花林姑娘今天真早。”
我也笑笑,径自去给哥哥把脉喂药。待她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喂完药准备离开。一起身,就被人紧紧抓住手腕。
“不要走,忘昔,忘昔……”昏迷了多天的哥哥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在喊,忘昔……
我惊喜地转头,哥哥还没醒,他只是一直喃喃地说着梦话,喊着忘昔。
娇小女子连忙掰开哥哥抓着我的手,然后双手握紧哥哥的说,凑在哥哥耳边,小声说:“哥哥,忘昔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我看见梦里有女子跟哥哥说她是忘昔,可她不是我,我不是她……究竟,我是忘昔,还是她是忘昔,抑或我们都是忘昔……
女子的话说完,哥哥慢慢地安静下来,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把哥哥的手收入被子,女子转过头来对我笑笑,轻声说:“然昏迷的时候总是叫着忘昔的名字,只要我抓着他的手说忘昔在,他就会安静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上次冰门主也是叫花林姑娘为忘昔对吧?”
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反应,她又说道:“不过我想,花林姑娘跟然口中的忘昔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姥姥说她已经治好忘昔的病,而且忘昔姑娘已经下山。所以我想,云雪山上冰花宫里的不会说话的花林姑娘肯定不是然口中的忘昔。”女子露出少有的妖娆笑颜。
你知道女人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露出这种表情吗?其中一种情况就是:她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遇到了男人以前的情人,然后她就会以这种胜利者的笑容,高姿态地宣告,男人已经是她的所属……
女子的意图很明显,她肯定猜到了我就是那个忘昔,所以她在警告我:我不是那个忘昔,那个忘昔不是我,我妄想跟她抢哥哥。
我叹了口气,写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轻蔑地一笑,“我不是忘昔,不过你也不是。”
这是我跟娇小女子在山上的第二次“对话”,我还是没能知道她的名字。能确定的是,现在的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因为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人。
电视上有过这么一句话:喜欢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她们至少会有相同的话题。
或许,某一天我会和娇小女子成为朋友,也或许她下山后我就不会再见到她,世界这么大,事情这么多,谁知道呢……
果然那天哥哥就醒了。女子很聪明,她怕哥哥会认出我,所以哥哥醒了,她去请了魔男给哥哥看能“出院”没。自然,我是从魔男那里得知哥哥醒了的事。
“你不要去看看他吗?他可能明天就下山了。”魔男边说边看我脸色,好像说错一句我就会把他吃掉一样。
我不知道去不去好,我很想见见哥哥,却很怕见到他。
“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上天总是待我不薄,当我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它总会不遗余力地替我选好。这次也不例外。
我还在挣扎着要不要去的时候,哥哥来了。他是来向魔男致谢并辞行的。只是,我恰好在魔男这里……
“遂卓,在吗?”哥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像电视上那些被捉奸在床的情妇一样,跟魔男狂说怎么办,同时试图把自己藏到什么地方。
魔男像拎个小兔子一样把我拎出来,“你藏什么呢?你不是想见他么?现在刚好啊!”说着去开了门。
我就是在这种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与哥哥见面,两年半后的重逢……
四目相对的瞬间,哥哥明显定了一下。然后像豹子盯上了猎物,开始大步地朝我走来,步履坚定。
我定定站在原地,有点想,逃……我怕,莫名其妙的怕。
只是哥哥没走两步,就被那娇小女子拉住了,“然,你不是说要来这里向冰门主致谢么?怎么来了就忘记了?”
魔男没看出我的窘态,他走过来,把我向前推了一下,打趣道:“我看然兄是看上我这里的美女所以才失态的,你说是吧,忘昔?”他说忘昔的时候加重了声音,恐防没人知道我是忘昔。
哥哥的眼光本来就没离开过我,现在更是紧盯着不放。始终没有表情,眼底却开始有笑意。
我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一活生生的大白兔,被哥哥盯上,又被魔男拎出来摆上台……
只是,我和哥哥都还没对魔男的话做任何表示,女子就开口了:“然,这位忘昔姑娘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她的话斩钉截铁,感觉可信程度很高,不过,只是感觉。
怕哥哥不信,女子又加了一句:“花林姑娘自己说的,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位。”
她这句话说完,在场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昂起头看着哥哥,目光坚定,就像在说:我说的都是实话,问心无愧。
哎,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我叹了口气,心里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哥哥这种不会演戏的笨人,肯定会被她骗了。
我都已经做好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哥哥轻轻挣脱了她,继续朝我走来。
终于,他在我面前站住,“忘昔。”他叫了声。表情很冷,声音却是突兀的暖。
我以为我会哭,没想到自己会是笑,而且是大笑。
姓冰冷的哥哥,看见你如花似玉的妹妹我,你难道都不会笑一下吗?我调侃着哥哥。可能是近朱者赤,我觉得自己现在“说话”越来越像魔男。
没想到吧,重逢的镜头,不是女子趴在男子怀里放声哭泣,不是夕阳西下恋人在海边奔跑相拥,也不是长街上忘我地拥吻,而是轻松地调侃,好像我只是到外面游玩了两年半,如今回家了,重新见到亲人……
“你以后能不能不让哥哥担心了?”哥哥一点都不配合,这么久不见,都不会说给我笑一个,或者说些温馨的话语,只是冷冰冰地“训斥”着我。
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我撅着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
这次魔男先笑出声了,“天天跟我顶嘴的忘昔,居然也有羞涩的一面呢!”
我瞪了魔男一眼,你哪个眼睛看见我羞涩了!这是委屈,委屈的委,委屈的屈好不好?!
“好好好,你委屈,你最委屈了!”魔男作无奈状,“没见过人委屈得这么开心的……”后面这句他是嘀咕出来的。只是很不幸地,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就欺负我吧!我决定了,以后无论什么蜜饯都得涨价,五两银子一克!
“你这个奸商!你要那么多钱能花完吗?!”
你管我!我拿去派街坊不行啊?!
“好了,不要斗嘴了。遂卓,你要多多原谅忘昔她的孩子气。她在冰花宫的日子里,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哥哥发话了。话语不咸不淡不温不火,有点像那次魔男出去跟人家谈生意时的感觉,反正就是没啥亲切感,跟你说谢谢的时候都不觉得他在谢谢你。
魔男也换上了职业装微笑,“忘昔带来的麻烦是真的不少。我虽不是她哥哥,也是疼爱她的,怎么能说原谅呢?”
我像老大一样拍拍魔男的肩膀:果然是哥儿们!做我哥哥是没门儿了,做我小弟我还能考虑一下!
“等你做了冰花宫宫主再说!”魔男挑眉。
我撇撇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哥哥说——
“忘昔,明天跟哥哥回去吧。”
回去?下山?
突然想起姥姥的话:她说她欠薇儿很多,所以我要留在山上,直到哥哥和岳纯尔成婚。
我看着哥哥,“轻轻说”:不了。
刚刚一时冲动和他相认了,也差点一个冲动就答应随他下山。
我不是个舍己为人的好汉,但我说过了,自己是个“宁天下人负我,休我负天下人”的人,虽然姥姥的做法保护了她的薇儿却伤了我,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为什么?”哥哥问,手自然就牵起了我的手。
我轻轻抽出了被哥哥牵着的手,低头再抬头,脸上已经凝成了甜美的笑容:我拜了姥姥为师,还在学着医术呢,我想学成之后再下山,成为一代名医!哈哈哈哈!
“是吗?”哥哥的眼神似乎能洞悉一切,其实,我想是因为我的演技太烂了。
魔男说过我是个直肠直肚的人,无论快乐悲伤还是不满郁闷,通通都表现在脸上,遮盖不掉,掩饰不了。所以无论我表现得怎么高兴,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我的不开心。
这时被我们忽略了很久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她上前挽着哥哥手臂,柔声说:“然,我们已经在山上呆了太久了,不能再耽搁了。”
呵呵,她肯定是怕我说要在山上学医,哥哥会留在山上。不过她错了,我认识的哥哥,最多就会说:“你要好好的,一年后我来接你。”
哥哥任女子挽着手臂,“嗯”了一声,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我。
我别开眼,望着魔男向他求救。没想到他说了一句话,也就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今生注定负他……
魔男双手扶着我的肩,面对哥哥,向宣读着什么誓词一样庄重:“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的。一年后会把她完完好好地送还给你。”
我扭过头看着魔男,惊讶得说不出话。哥哥则是轻描淡写一句“多谢”,不亲切却很真心。
晚上哥哥来到我住的地方,我还以为是魔男,他一开门我就朝他扔一罐子蜜饯,爆头!
哥哥把蜜饯接住,笑着说:“忘昔的待客之道越来越奇特了。”
我满身冷汗。魔男是被我训练惯了,每次他进来,或者是门上有机关,或者是我亲自出手把他当箭靶子……这次居然弄错对象了……幸好哥哥接住了,不然可浪费了我的蜜饯啊……
哥哥倒是没在意我的粗鲁,径自坐下拿起蜜饯就吃,也不怕有泻药……
“忘昔。”哥哥叫了我一声。
可是我没空理他,我在忙着泡防腹泻的花茶……
哥哥放下蜜饯,走到我身边,“为什么不和我下山?”
我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哥哥越来越婆妈了,这点小事都惦记这么久。我下午不是说过了嘛,我想在山上跟姥姥学医术,以后做大长今。
“大长今?”
嗯,医术很厉害的,在民间免费给人治病,菩萨一样。我比她漂亮,呵呵,所以我是仙女,不做菩萨。
我“说”着给哥哥斟了杯花茶。看看罐子里的蜜饯,幸好他刚刚没吃多少。不然我这花茶也不顶用啊。
“不要再用学医来搪塞哥哥了。”
哥哥你好笨哦,人家魔男一吃就知道蜜饯里有泻药,你居然吃了这么多都没吃出来。
我继续转移话题中……
“忘昔,”哥哥掰正我的身体,声音不复刚才的温柔。“是不是有人不让你下山?”
哥哥,我变得跟以前这么不一样,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兵法有教:打不过就跑。哥哥的话题,我说不起谈不清,所以我选择不聊。
哥哥叹了口气,“无论什么事,都告诉哥哥,有哥哥在,没人能逼你做不开心的事。”
我笑,笑着点头,笑得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随手抓起蜜饯往嘴里塞,以为这样能掩饰自己的窘态。
哥哥抓住我的手,“刚刚才说蜜饯有泻药,怎么就往自己嘴里塞呢?”
呃,呵呵,我看你吃了这么久都没反应,想试一下看看是不是泻药分量不够……对了,哥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认出你倾国倾城的妹妹的呢?
哥哥掏出手帕给我擦手,“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看着我呢?”
我怎么看着你?该不是含情脉脉吧?我怎么没觉得?
“呵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世上只有你会这样看着我。”
啊……居然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