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回 识骨试药
释黄梁2018-10-25 17:374,028

  诗曰:遇恶奴小子识骨,试真伪胡政请医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如风在扯老汉牵带下转了庄外杂货铺一圈,置办齐了应用之物。临走时,那梨老太婆给了扯老汉一个玉镶金头钗,说交给胡府的心彩老太太。

  另一件物饰交给了如风,却没有让扯老汉看到,只叮嘱他,如果那先生不教自己,就拿出来佩在腰上,到一个叫碧幽亭的地方转转。

  如风不知什么意思,也不知碧幽亭在何地,却也并不违拗,将东西收到了胸衣里。

  落日溪东水西流,将水泉村一水分南北两半,北面虽有万顷之地,却有庄无城,但再往北就是山谷。南面开阔平原,一望无垠,再远处,不知是何所在。

  如风自落生以来,从没有跨过落日溪往南去过,最北也只是到山谷猪圈附近。

  今日,随着扯老汉共乘一头骡子,从东边“落日桥”过去,走了有小半天,又穿过野狼林走了有十里来路,看到人家渐渐多了起来。

  远远的看到有巨大城池显现,城里城外人来人往,穿流不停。爷俩个骑骡子行到城东门时,那城门上方石匾刻着尺方大三个字:”无花城”。

  穿过城门,两人下了骡子牵着,一路走一路看。

  这无花城确是真挺繁华,路宽十余丈,两侧店铺林立,吃喝拉散杂一应俱全。一路打听着,爷俩个走到城西南角,在一大宅门前离有一箭之地,远远处停了下来。

  那青砖围墙朱红宅门的气派与扯家庄不相下下,门上方正中横匾书着:德运永存,下匾书着朱红大字:胡府。大门两侧竖匾书有一幅对联,

  左边是:千载缘无花谷无花蒙神佑

  右边是:浩天德翰林府翰林承皇恩

  “太爷爷,这对子上写的什么意思?为何这样奇怪?”如风指着对联不解,问扯老汉。

  “恩……那上面的无花,是指我们这地方之名字叫无花谷,那下面的无花,是指胡家祖上一个姑奶奶叫胡无花,听说百来年前,入了道成了仙。这上面的翰林,是指胡家这宅子被皇上赐名叫翰林府,下面的翰林是说胡家祖上那个叫胡翰林的。”扯老汉指着牌子,点指给如风解释听。

  这故事,还是他当年三十几岁陪扯员外来拜胡员外时,跟这里下人们打听来的。

  “哦,是这样的。”如风眨着双眼不再言语,低着头,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走吧。”扯老汉将骡子拴在了跟前一个桩子上,牵着如风小手向大宅门走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头戴青瓜帽、身穿紧身黑布衣,腰佩三尺弯刀的家丁,伸左手上前拦住去路。

  “呵呵,这位小哥”,扯老汉陪笑道:“烦请通融一下,我是扯家庄外庄管事,有事要求见你家太夫人”

  “去,去,去,什嘛管事、筒事,太夫人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家丁丝毫没有把扯老汉放在眼里,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人以为太夫人心善,打着各种旗号、名堂见太夫人,不就是想让子弟入学吗?哼,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也配入这翰林院?如果没有什么孝敬的,就快滚吧。”说罢,伸出左手一个巴掌来,歪着脖子等着。

  “太爷爷,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走”,如风人小气胜,实在看不惯这个狗眼人低的看门奴才,见扯老汉要拿出五十两银子,拉着老汉就走。

  “你这孩子呀,你着什么急……等等,唉,这孩子”老汉执拗不过,只好被拉着走到一边。

  “五十两?哼,你也敢来?没有五百两休要再来啦,穷鬼。”那恶奴在身后狠狠丢下一句话。

  五百两?就是一家人三年不吃不喝,亦无法攒够。

  老汉心气这家奴太可恶,这情况,就是拿出那梨老婆子来时给的玉镶金衩,说是老相识,怕也是不成,断不能在未见胡太夫人前给这恶奴。一时也无办法,只好收起银子拉着如风走开。

  折腾半天,天已过午,爷俩腹中也有点饿了,左右看看有家“悦来客栈”挂着三个幌子,里面还算洁净,就进了门落了座,点了几样精致小菜,想边吃边休息边想办法。

  酒店里闲散坐着几桌食客,偶而冒出几句高声,见有人张望过来便立刻禁声。菜还没有上来,爷俩个闷坐候着。

  “卖狼骨,卖狼骨,专治各种鼠咬狗伤之病,五十银一两…”店外一个四十左右,右肩披着褡裢,江湖郎中模样的人欲踱步进店来。

  “出去,出去,这店里不是卖东西的地方。”店小二迎了上去,拦住在门口就往外轰。

  “哎,哎,这小二,我是要进来吃喝些东西,你为何拒我门外?难道这就是待客之道吗?是看爷我包里没有银子?拿去……”那郎中从褡裢里摸出个五两小锭送了过去。

  “哪里,哪里,小的不知道贵客是来吃饭的,客官,里面请,来点什么酒菜?”小二接过银子,立刻变了脸,堆笑着把郎中往里让。

  “哼,……”那郎中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自管自走到靠里一张小桌坐了下来,随手将褡裢扯下放在桌上。“来一壶陈年女儿红,要若掺一点水,就砸烂你的招牌,再来半斤牛肉,炒盘韭菜豆干。”

  “好咧,一壶陈年女儿红、半斤牛肉、一盘韭菜豆干喽……”小二招呼着下去传菜。

  “狼骨头虽有驱寒治热功效,却没见过卖五十银一两的,这郎中大概是穷疯了。我说这位郎中大哥,能否看看宝物?若是真的,我们也好称上几钱。”厅内有两个好事食客,起身凑到郎中这边来,准备耍弄一番。

  “那还用说,若是假的,尽管劈我一耳刮子、扯了我行头。”那郎中看酒菜未上,也想显摆显摆,便从褡裢中取出一布包,打了开说道:“看吧”。

  又有几人好奇,围了过来,众人一看,均是哑然。这布上却是黑不溜秋锃光发亮的几枝树杈子,冷眼看来跟烧树枝碳并无两样。

  “你这郎中,欺负我们不认识狼骨,拿几枝树木碳杈子来哄骗?”有几人冷言起来。

  “说你们不识得,不识得就不要乱说嘛。”郎中一脸不屑。

  “真有这样狼骨的”,一句稚气童语临桌传来,正是如风搭话。

  众人确实没人见过长这样的狼骨头,听这娃娃好象知道些,均侧耳静听下文。

  如风也是看了饲兽术最后几章节,觉得这狼骨和书里说的差不多,才蒙门胡讲的。

  他望望扯老汉,见老汉没有不快之意,便接着说道:“有一种狼骨就象这样,黑如木碳,我忘记名字了,这骨骨味应辛辣至极,未炙之前若入口食用,一般人承受不得。只在入药时才可炙烤,遇火遇热即时变精赤,味变甜涩,一个时辰内必得食下服用,若过了时辰就如普通枯骨,无半分用途了。”

  “哦,你既知骨性,可知这骨治何病症吗?”那郎中见有人识得此骨,还是个孩子,顿感好奇,进而问之。

  如风走上前又说道:“恩,也知道点,书上说这骨治一切寒毒高热,犹其对老鼠咬伤所致奇寒奇热最为有效,症状象疟疾,又象是鼠疾,若是十日内不医治,必死的。”

  “哦,是这样,这倒是个宝贝,值这钱。”有人说道。

  “小孩子知道什么,哪听来的,在这胡扯。”众皆哗然,说什么的都有。

  “郎中,这小孩子说你这骨就是那味、那色,不如拿些出来试试,让大家见识一下,也好证实证实。”真有好事之人,弃而不舍。

  “你如拿出五十两银来,我就让你一试,若是真的,骨你拿走,若是假的,钱你收回,拆我招牌。”众人见这郎中一口咬定,倒没了主意,谁也不舍得拿出五十银子做试验。

  “我来试”,屋内传来朗声之语。

  话音未落,见楼梯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华服男子,缓步而下,这男子下楼穿过众人走到桌前。

  “郎中,给我先切下一块,若是真的,我便全买了。”说罢怀中摸了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呦,那不是胡府二爷吗?恩,是胡政二爷,这回有看头了”,众人之中有认得这男子的,闪开一条道,让开桌子。

  “好,这位爷你诚心买,我也诚意卖,先不要你银子,待我先切了片来,你们哪位仁兄愿亲自一试?。”说罢,自褡裢中取出小轧刀将狼骨放好,轻轻切下一薄片,递了出去。

  “我来,先尝尝味道如何”,刚才那二十来岁身着青衫、挽髻好事之人上前,接过饮片看了众人两眼说道。

  “不能这样生吃。”如风抬头警告。

  那青年哪听这些,仍将物什放入口中,咂咂两下,说道:“这也没什么嘛?并无出奇之处,我看是……啊…唔…啐…”这青年吐出骨片,上跳下蹦、捂嘴抠舌,已是变得脸脖赤红,指嘴不能说话。

  不消片刻,青年混身汗珠透过衣衫委顿在地,神智已有些不清。

  “快找些酒来喂他”,如风再次出言。

  众人再无迟疑,有手快的,从邻桌取过酒壶,那青年闻听精神一振,接过壶来一鼓饮尽,面色回转过来,爬起来说道:“真是厉害,兄弟是心服口服了,再不敢半点怀疑,请郎中多多包涵。”

  说罢冲郎中一拱手抱拳,施礼站在一边。

  “哪里,哪里,呵呵,这才只试了一半”,那郎中呵呵一笑,俯身拾起青年所吐狼骨,取出火镰,点着火折烧烤。

  果然,那狼骨转眼变得精赤,烤得匀了,郎中又递给青衫之人。

  “不敢,不敢,哪敢再试”青年双手乱摇,却不敢接。

  “来来,保你无事,只有好处”。那郎中硬将狼骨塞入青年手中。

  青衫男人无耐苦笑,只好接住,又把狼骨投入口中,手中酒壶抬起,那架势分明是觉得不妙便要再饮一壶酒水。

  片刻,青年面露喜色,说道:“确实是甜涩之味,后而清凉,舌下至通体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既已证明骨非假物,那胡政面带喜极之色,抱拳施礼道:“郎中大哥,敢请问尊姓大名,小弟有一请求,能否移驾至府内,为我侄女医治顽症?银子不成问题,所有狼骨,我全都买下了,如医得好,医治之银再另行送上,断不会让郎中亏了。”

  “呵呵,哪里,哪里,大名就不用说了,本是山野村夫,我虽卖骨,却不懂医治之理,无法帮你。不过。这小兄弟……”

  郎中转脸面对如风,“这小兄弟既懂骨性,怕也知道医治之法,不如你让这小兄弟为你解难题如何?”

  “这?”胡政听罢,有些为难,疑惑望着郎中,再望望如风,说道:”不知小兄弟可能治得鼠兽所咬之伤?若能治,我必奉上黄金百两以作酬谢。”

  “书里说这种狼骨能治猪畜被鼠咬之伤,不敢肯定能不能治人。”如风话一出,胡政心凉半截。

  这孩子说半天,只会治猪,不会治人,这人和猪怎么能相比。不过,家里受伤之人,方法试的多了,也不差这孩子所讲办法,也许就管用。

  这胡政见如风看着扯老汉,心想这爷俩可能是一家的,便转身再向老汉恳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继续阅读:第0004回 孔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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