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回 伤心往事
释黄梁2018-10-25 17:343,922

  诗曰:有疾人谈伤心事,懵懂子获聚元诀

  隐凤阁胡政等人医治巧巧且不表,单说前院老夫人孔心彩已安坐迎宾堂上,众婆子丫鬟侍立两旁,扯老汉居侧陪坐。那如风毕竟还是年幼无邪,在屋外院里榕树下,跟几个小丫鬟们捉虫子玩。

  “老太太,如我冒昧,刚才所见,有几事甚觉奇怪,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有不便,小老儿也不敢启齿再问。”扯老汉心有疑惑说道。

  老太太回道:“老哥哥尽管说,我视你如娘家里人,即是亲人,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不知你所说是何事?”

  这老太太之所这如此来说,倒不是真的觉得旧人是亲人,才会如实相告。

  只是心里已知扯老汉想问什么,但她心中已有道理,这扯老汉祖孙二人并不一般,过去十来年府中发生之事,也许就在他们身上可解之。

  故此,非是她所说是亲人就可明言,这胡府之中,亲人不少,但真正知道一二点内情的,少之又少。

  “是这样,刚才所见,一是老太太的腿疾因何而得?二是这小小姐怎么被鼠兽所伤?”扯老汉问道。

  “你们都出去吧。”老太太吩咐着。

  看左右婆子、丫鬟们都出去关上堂门,屋中只有扯老汉与自己两人后,说道:“唉,老哥哥你有所不知啊,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两事,其实就是一事。为此还断送了我夫君与亲儿性命,使我肢残,这话还得要从我家太姑无花说起……”

  老太太伤心之余,缓缓道来。

  一百六十年前,胡府还是破落小农户,其祖上名胡秋儒,那年冬月天现异象,雪中飞花,胡秋儒少年得女,根据胡家族谱‘无子早立,水木文工,方言士王,其石系草’十六字之规,为其女起名为胡无花。

  那无花女乖巧灵秀、生而能言,三余岁时,家中来一女修者见之甚喜,跟胡秋儒索要,说其有修者之慧根,二十五年后必然送还,保其家今后世世发达。

  那胡秋儒怎舍得将女儿交与陌生人,极尽拒绝,但女修者施展仙法强行索去,令胡秋儒夫妻二人伤心好一阵,后转年又生有一子,名胡存希,存希得子名胡翰林。天长日久后,家中也就渐淡忘此事。

  本无望之时,果然,二十五年后,那无花太姑乍然而归,却已修成得道,前来了却尘缘。无花太姑临走之前,将翰林祖带入房中,亲自教授半日。

  临行之时,又拿出一柄扶尘,令将此物供于家中,可保家中代代平安,另从袖中放出一个鼠般大小活物,说是“灰轩鼠”,名叫井木轩,又说此兽温顺,散放家中,不用专门照料,只吃些供果就行,昼伏夜出,也可保族中不受妖孽鬼魔滋扰。

  无花太姑走后若干年,家中确是日渐富贵,翰林祖高中探花,进翰林成大学士,得先皇恩宠六十无疾而终。

  翰林祖在世时,曾对先皇说起无花太姑之事,先皇本也是崇尚修行之人,为此,改此地为无花谷。

  之后,胡翰林生子名胡章程,胡章程得子即为胡洲。胡洲二十得龙风胎,子胡枫、女胡欄,胡枫生子得胡敬,中举子后辞官不做,潜心修行,即为现在胡员外。

  三十时娶心彩我生子得胡桦,胡桦生子得胡政。这巧巧即为胡敬之女,名胡巧梦。”

  老太太说到这里已是两眼泛红,抹眼接着说道。

  唉,哪想到七年之前,胡政一十二岁,他父还健在,当时孙媳妇(即胡敬之妻)将诞下巧巧之时,那溪北无花谷突发异象,异象过后巧巧诞下。府中却发生一件奇事,原本在你刚才所看的‘隐凤阁’供了百年的无花太姑扶尘,却突然不见踪迹。

  这还不算什么,丢了扶尘一事终让我夫胡洲知道,气急而怒,着众人日夜寻找。谁曾想,一日夜里,后院突发嘶响。因当时枫儿还仍在任,府衙有事没有在家。

  事关机密,我只得与夫君、桦儿一并前往查看,却见那平日也常见,极温极顺的鼠兽变得硕大,正与扶尘争斗。

  这二物本同是我护家之宝,为何争斗,我们不解,也不知如何劝散开,只得在旁边隐藏观看。却只见扶尘渐落下风,终被兽所噬。

  那兽并不罢休,陡然间冲我们藏身之处袭来,将我夫君和桦儿咬伤后逃去,我因慌不择路,摔到花池之中,折了双腿。可怜我夫君和孩儿,遍请名医,均不得治,离我而去……

  老太太说到此时,已是泪流满面。边泣边又说道。

  那兽这些年并不曾再伤人,哪想几日前,巧儿在园中玩耍,见那已变小恶兽好玩,前去扶弄,被再咬伤小腿,若不是有你祖孙二人来相救,我怕是又失去重孙女了,唉,我这苦命呀。

  孔老太一番讲述,把扯老汉听得目瞪口呆。

  半响才回过神来,说道:“原来还有这样周折。老太太,据我所知,仙家得道后,才捕兽用来看家护院,只是不知无花太姑将宠兽留在家中护院,为何突然发疯咬人呢?”

  “我也不解呀,太姑走后再没回来过,没法问清原因。我也曾看过饲兽书,知道其中确实有些医治牲畜被咬方法,也能用来医人,只是里面说的简单,没有你重孙儿说的这么详细具体,他又从何处知道,被这鼠兽咬伤医治之法?”老太太伤心之余,心静后问道。

  “是这样,我曾将普通医治牲畜道理方法跟重孙子说过,这孩子挺聪明,天天跟我在猪园子混,也学会了些基本治疗手段。当年,无花谷异象后,猪园子里隔段时间就有牲口被咬死咬伤。

  几年前,也有个郎中到我那卖这种怪异形状狼骨,教我医治那些被咬猪支牲畜之法,我重孙儿这些年也学会了。那郎中还送了本《异兽志》,里面描画的就是各种稀奇之兽样貌,听老太太描述,风儿和我应该见过,好象就是那鼠兽干的。”

  老太太一听明白了,说道:“哦,原来如此,还好,遇到你们二位贵人,否则我这巧儿孩子就无药可治了,可怜我夫君、桦儿没有这样运气,若早遇见你们,也不会枉死许多年。”

  扯老汉劝道:“老太太,你也不要伤心了,节哀顺便,风儿刚才所讲方法,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即使管用,当年就是真遇到我,我也不会医治,因为推算出事时间,我还没有得到书,孙儿还小不懂事。”

  “唉,命该如此,算了,不去想了。不知老哥哥你此次前来,就只为娃娃入学之事吗?”老太太收回心思问道。

  “是的”,老汉回道。

  “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白活了七十来年,虽蒙扯老太爷恩赐了同姓,但也仍为扯家奴才。我不想孙儿也与我一样终生为奴,听闻老太太极爱下人,下人之子也可入府学堂得名师指点,所以与红饰商量着就来求老太太了,想着太夫人能念及旧情,给通融通融。”

  “老哥哥请放宽心,这事好办,府中有学堂共三处,你可叫娃娃任意进一所,我拔过一个单屋给你祖孙二人住,一切饮食起居费用全由我府上出,你们不用操心。”老太太听完,叫进门外婆子丫鬟。

  “这,这怎么行?我……”扯老汉还要说些什么。

  “唉,老哥哥莫要外道,我家中受你祖孙二人大恩,尚且未言回报,这点小事情,就不要推辞了。就是只凭我与红饰姐姐友情,也需如此安排的。”孔老太一摆手说道。

  “那就多谢老太太了。”说罢,扯老汉离座就近跪了下去,不等孔老太反映,就已磕个头又站起来归坐了。

  那老太太见事已如此,也就受了一拜,说道:“老哥哥,切不要太外了,就当家里人一样。那娃娃我看挺好,叫进来我再看看。”

  一个身着绿褂丫鬟听着吩咐走了出去,喊住正在玩的如风,拉进屋里来。那如风抬手与众小丫头们挥手作别,嘻嘻跟着。

  丫头将如风领到孔老太面前。

  老太太拉着如风小手,左看看右看看,爱惜之意溢于颜表,说道:“娃娃,以后就给我太婆当重孙吧。跟我那巧儿一同入学,也好有个照应。还有,听说你虽不曾正式学习,但却识得许多字,我这里有一册书送与你,也是你我缘份。还有一对玉佩也送你一个,另一个我要给了我家巧儿。”

  老太太说完,让丫鬟取来一个匣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册书,又拿起一个鸡蛋般大精致玉佩交给如风手中。

  那如风转脸看看扯老汉,见老汉点头应允,方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原来这书名:《聚元诀》,玉佩却是上等玉石雕刻而成。

  孔老太说道:“这书本是当年无花太姑留下,传与府中至亲至近之人用的,从未传与外人,现今我即已认了风儿作重孙,就是我至亲之人,所以传了他。只是这书要谨慎来学,一但习练,便不能停下,因为习练者只有六十年寿元。”

  “我当初因为年纪太大了,算算时间也不够用,所以未学。那玉佩也是当年太姑所留,也是两块,均名:避邪,当年夫君极爱我,所以一个送予我佩戴,另一个给了枫儿,我这个就送了你吧。重孙,万万要保存好,不可遗失了。”孔老太嘱咐道。

  “是,太婆,孩儿绝不失了。”如风说罢,跪下磕了个头,将玉佩绳挂到脖子上,将书并玉佩一并收到怀中。

  这时门外,胡政汗淋淋急冲冲而进,跪地喜色于颜说道:“祖母,巧儿有救了,巧儿醒了。”

  “哦,果真没事了?”老太太见孙子胡政说巧巧已醒,喜而质疑问道。

  “果真没事了,祖母,这风儿所述之法,确实可医治巧巧,一切症状也如他所说。现今巧儿流出鲜血,放平卧躺,已不似几日前昏迷不醒,可以开口说话。”胡政回道。

  “那,快快,抬我去看看我那受难的重孙女。”老太太听说孩子醒了可以说话,急着就要去看。

  忽又想起一事,说道:“政儿,这娃娃我已认为重孙,今后就是你的侄子,你可要认真待之,在府内南角院子打扫出个屋来,让这孩子与老哥去住,往后一切饮食起居学习费用全由府里出。另去安排晚饭,你替我陪着与你扯爷爷吃饭吧,明早你再带着去学堂里,莫要找那刁教授,他规矩太多。老哥哥,我就失礼了,一切有政儿安排。”

  胡政答应道:“是,祖母。”

  扯老汉见救了巧儿也挺高兴,忙说道:“哪里,哪里,老太太您不用管我两人,只一会还要烦请政二爷,把府门外我那骡子给牵进来喂饱就行。”

  “呵呵,老人家,放心好了,不会饿着那牲畜的。”那胡政哈哈一笑,回应道。

  然后左手一伸,又道:“请,老人家请随我来……”

  乱哄哄众人皆忙于巧儿之病时,此刻,就在这堂中柱梁上,有一物早已潜伏半日,见如风祖孙二人随胡政踏出屋外,一忽闪就失去踪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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