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住憋在嗓子里的笑,整张脸因为憋的厉害渐渐扭曲,我爷爷三年前过世后,老爸老妈从屋子里收拾出来三个盒子,一个装着一堆旧报纸,一个装着跟随他好些年的夜壶,最后一个装着破旧的衣服,衣服看款式起码是上世纪的产物,随便抖抖都能掉点渣。
傅脩脸色极为难看,他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转头看向还在不停晃动的绳索。
不多时一身狼狈的谢琰跳了上来,他还没站稳,就一个反手把绳索抽了上来,这才虚弱的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样?”苇子立刻上前扶住谢琰,我注意到他手臂上不停朝下滴着血,而受伤的地方早就被血和衣服给糊住了,根本看不清伤到底有多重。
谢琰脸色平静,没搭理苇子和我们的关心,从背包里取出药和纱布随意包扎上,扭头看了眼傅脩,沉声说道,“那东西诡异的很,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傅脩挑了挑眉,他知道刚才那东西确实诡异的很,但这么高的石壁,一时半刻应该上不来,所以他有时间跟谢琰斤斤计较。
“谢家不是一向一言九鼎吗,刚才谢老板答应我的事儿,如今也该兑现了吧。”傅脩朝谢琰鼓囔囔的口袋里看了眼,示意他把刚才拿到的玉盒交出来。
我们仨齐齐站到了谢琰身边,平台上很明显分出了两拨势力,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想要就拿走,不过可别后悔。”谢琰无所谓的把口袋里的玉盒拿出来丢给傅脩,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带着我们就往山洞里钻。
我走在谢琰身后,低声问他拿命弄出来的东西,怎么说给就给了,谁知道谢琰看都没看我一眼,低声说那东西就是麻烦,以后我会知道的。
我顿时哑口无言,忽然明白谢琰这么做的原因,他把傅家丢出去挡了挡箭牌,但那只盒子呢?该怎么办?
我们四个马不停蹄的往里走,走了约莫十来分钟,身后傅脩等人的脚步声渐渐跟了过来,我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刘二狗和苇子,两人脸上都有戒备,看来心里跟我想的一样。
傅脩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万一在这里对我们下黑手,我们几个肯定得遭殃。
“那帮孙子那么黑,咱们得防备啊。”刘二狗对傅脩的怨气一点不比我少,当初要不是傅脩逼着我们走上长道,他也不用被怪鱼咬的一身伤,更不会不小心趴到玉棺上沾上毒粉,弄的谢琰不得不开棺救我们。
说到底,后面那么多麻烦事儿都是傅脩的错,别说老刘怨他,连我都恨不得把那小子踢下去跟那东西亲密接触一会儿。
谢琰一直没说话,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立刻加快了速度,我们仨顿时连说话的空档都没,一心一意跟着他往前跑,渐渐的身后的脚步声就远了,似乎他们已经被我们甩开了。
这条通道不知道是不是工匠修给自己的逃生之路,总之一路走下来没有一个机关陷阱,也没有一个壁画雕刻,有些地方的墙面甚至还留有铲子的印记。
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的瘫坐到了地上,只有谢琰还有力气站着,他不停朝后面看,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防傅脩等人追上来。
“不对啊,我们好像在这里迷路了。”苇子突然站起身来,耸动了几下鼻子,扭头朝我们身后看去,“我又感觉到了那些蝙蝠,它们就在我们附近,就跟半个小时前一样。”
我是相信苇子可以对动物感知,可我们从来没走回头路,不太可能回到刚才的地方,于是我问他,“你确定没错?咱们一路过来,没有弯道和岔路,不太可能还回到原地啊。”
苇子摇头说不会有错,两次的味道和感觉都一模一样,他不会弄错。
“我们可能走进了机关不自知,古代有种机关会迷惑人眼,让人不停在一个长道里不停走,却永远走不出,最后只能被困死在里面。”苇子说的时候神情严肃。
谢琰点点头,表示同意苇子的说法,他让我们在原地不要动,他自己朝前走,一路用脚不停在地面上踢踏,感觉跟个肌无力患者差不多。
我盯着谢琰的背影看,这就是一条直道,就算他走出去老远,还是在我们眼睛里。
然而这个想法才在脑子里闪过,谢琰的背影就在我眼前消失了,这下我们仨可都惊了,齐齐站起来伸着脖子看,看来看去都是谢琰不见了,在一条直线通道里,突然消失了。
刘二狗揉了揉眼睛一脸不敢置信,“我的老天爷呀,这是什么魔术,我只知道谢老板身手了得,还不知道戏法也变得这么出神入化。”
他才说完就被苇子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叫他闭嘴。
“是机关,难怪咱们一直走都走不出去。”苇子皱着眉说,我问他知道怎么破解不,他摇头说只知道有这种机关,但还不知道具体是哪种,自然也不知道破解方法。
我心说这种诡异的机关竟然还分好几种?古代的人果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一天到晚净瞎琢磨,哪跟现在的我们一样,一天到晚房贷、车贷、娶媳妇儿,累死个孙子,谁会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钱没挣到,媳妇儿连个眉目都没有,竟然还要跟着这帮人一起玩命儿,虽说有可能是我们家世代的责任,可也没必要一定落到我身上吧,如果可以,我愿意贡献我儿子,或者我孙子……
“那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回来。”照之前的经历,谢琰应该会在不久后重新从我们后面走回来,但也有几率他能走出去。
苇子看着我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对我和刘二狗说,“我去看看到底是哪种机关,你们俩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动。”
我点头让他放心,我们俩很听话,绝对待在原地不动,心里却想着,我不是听话,我是害怕,这地方这么古怪,我万一走出去跟他们彻底失去联系,铁定死多活少。
苇子沿着刚才谢琰走的一边往前走,我和刘二狗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多久他也消失不见了,整个通道里前前后后只剩下我们俩蹲在地上,跟哈巴狗似的,左右摇头。
“要在他们回来之前那帮人追上来,咱们是跑还是不跑?”刘二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问我,我没好气的叫他别扯淡,万一遇上了,肯定先跑再说。
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先活下去要紧。
我们俩开始还全神贯注的查看前后,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前后都没个人影,连只蚂蚁都没瞅见,我们俩也就慢慢松懈下来,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是为了什么跟着他们来的?钱?还是你也是谢老板的属下?”我问刘二狗,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了下才说道,“都有吧,谢氏的人很多年前来过这里,带他们进来的是我爹,留下话说二十年后会再来,所以我就成了我爹的最佳人选。”
我去,又一个被长辈坑了的娃,如今的孩子们都不容易啊。
刘二狗见我一脸同情,有点尴尬的反问我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莫老爷子当年似乎也跟着来过这里,没想到二十年后他们这些人又聚在了一起,只是都是后一辈了。
我挠了挠头,如今的头上随便挠一挠都能挠出灰来,指甲缝儿里就更不用提,黑的跟奶茶里的黑珍珠似的,“我还能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我也很郁闷。”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爷爷和谢氏的人一早就知道有我这么号人走接下来的路,这个局应该在二十年前爷爷带走天玑盒之后就已经开始运转,二十年后我们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么大手笔运作,不知道爷爷让我拿回的天玑盒,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我俩说完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苦笑,都是被坑的娃,谁也比谁好不到哪儿去,还嘲讽谁呢。
“弄明白我为什么要来,但却没彻底明白,那只盒子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我到现在还只是有所耳闻,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一点不清楚。”我靠在石壁上长吁短叹,这人生就是一个圈儿,说不定哪里是开头,哪里又是结束。
刘二狗学着我的模样也靠在石壁上,呲着牙咧着嘴,若有所思的说,“二十年前的事儿我好像知道点,听说西安古董店里出了个了不得的物件,全国很多人蜂拥过去,但最后真正见到盒子的却没几个,哦,谢氏和你爷爷应该是都见过。”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挺直腰板问他还知道什么,刘二狗想了又想,补充了两句,“那家古董店现在还在西安,至于放出消息的,好像是现在的丁家,他们家当年就是以贩卖消息起家的。”
我愣了愣,怎么又出来了个丁家,这是干啥,傅家、谢氏、丁家、再加上我们家,准备组个四大家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