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苇子手上的动作,巨大的鳞状雕刻慢慢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灰色的砖土下是一个亮闪闪的东西,看着像是某种东西的鳞片,但因为露出来的部分太少,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这么大的鳞片,肯定是龙鳞了。”沈从舟小声喃喃了一句,双眼直盯盯的,感觉跟疯魔了似的。
我撇撇嘴,这姑娘真是逗的很,“你见过龙吗?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是龙鳞?”我问她,她皱了皱眉,眼睛还是没舍得从苇子手下那点地方移开,只小声说,“就是觉得是,水龙洞里没有龙也说不过去呀。”
“照你的意思,老婆饼里没老婆,似乎也说不过去。”苇子一边清理,一边有点忍不下去的搭了一句嘴,顿时把沈从舟说的哑口无言。
我憋着笑看她,她撅着嘴若有所思,我心说她不会真打算认真思考下苇子的话吧。
“等下。”谢琰突然开口,苇子立刻停手,扭头看着他,问他怎么了,谢琰也不多解释,示意接下来让他来清理。
苇子自然了的清闲,退到我身边就着白袍人手里的风灯细细抠直接里的灰,我看的无语,现在抠出来,过不了几分钟还得填满,何必呢。
他说我不懂生活,我们俩从毕业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就觉得我过的太随意,仿佛下一刻去世都没有任何遗憾似的,简直超脱出尘的一个男孩子。
我一脸锅底黑,把得过且过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我看他才是超脱出尘的那个,“说的你好像很懂生活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泡面就火腿,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加。”
苇子甩了甩手,抱胸看着我,“我那是勤俭节约,刚刚毕业钱不多,奢侈那是以后的事儿。”
我挑挑眉说现在就是以后,这时候你就是想奢侈,倒是能奢侈起来吗。
我们俩正斗嘴呢,谢琰突然嘘了一声,我们赶紧闭嘴,转头看着刚才被清理出来的地方,此时已经有巴掌大小,这么大的鳞片,我也开始怀疑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龙鳞。
鳞片的上头还没到边缘,此时正有不知名液体慢慢的往下流,谢琰要了白袍人手里的风灯,凑近了再看,发现那液体是带点红色,但这点红色是被包括在一团透明液体里,所以刚才并没有看清。
“这是什么?”我用手指了指,谢琰像是吓了一跳,赶紧把我靠近的手指拨开,皱了皱眉说,“里面有东西,千万不要碰到。”
我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就见谢琰手指一动,一根银针在手,用细细的针尖小心翼翼的挑开一点边儿,就见里面有个红色的点慢慢滚了出来,掉在鳞片下的砖土上,挣扎了几下,竟然爬起来沿着缝隙爬走了。
“蚂蚁?”我有点不敢确定,看着谢琰想听听他怎么说。谢琰看着红点在边沿儿消失,才慢慢的说,“是蚂蚁,但这种蚂蚁跟你认知里的蚂蚁不同,它们食肉,比食人蚁更加凶残,如果遇到超过五十只这种蚂蚁,会连骨头都不剩。”
石道里结结实实两道抽气声,一道是我,一道是沈从舟,只有我们来对耳朵听到的东西慷慨的给予回应,白袍人和苇子似乎早就知道有这种生物,都很淡定。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上头还有不少液体在往下露,底下那只蚂蚁也不见了踪影,我们现在到底是继续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在我听到谢琰对这种蚂蚁的解惑中,我很想立刻离开。
“还不能离开,我们需要把这里重新补上,否则它们很快会决堤。”谢琰后面还有话没说出来,但我可以理解,往后走还有机关,如果在机关开启之前,这里的蚂蚁先决堤,那我们就会腹背受敌,搞不好是全军覆灭。
我心里感叹,如今野外探险,居然人性化到如此地步,处处都不需要收尸,还附带比火葬更干净的处理方法。
谢琰说的工作我等凡人做不了,只能避开等着他小心填补,苇子拉着我到一边抽烟,我们俩蹲在地上,我问他为什么选择这条路,苇子吐出一口云雾,好半天才说,“我跟你不一样,跟谢老板也不一样,他那样的人生我过不了,你这样的人生我不喜欢。”
这话说的,我十分想揍人,但觉得他能说出点什么,也就忍着脾气继续听下去。
“谢琰这个人你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强,但其实他也就比我们聪明点,你现在所看到他的内敛的强大,实际上付出了很多才换来的。”他顿了顿,使劲抽了口烟继续说,“从出生开始,他就被安排好了一切,在我还会尿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学习古文,我刚开始上小学,他就已经可以看得懂各种典籍,然后习武,学很多现代社会都用不太上的东西,我认识你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十项全能,各种奖状都懒得领,你说这样的人生多可悲。”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这次是真的不敢置信,谢琰竟然是隐藏的学霸,而且这样的学霸简直比小说里的还牛,要知道苇子认识我的时候,我们才不过初中,谢琰应该也差不多是吧。
“你确定他需要你可怜?”我咽了咽口水,把自己心里那股压不住的羡慕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一脸鄙夷的问苇子。
苇子嗯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把烟头掐灭,随后再点上一支,“看情况是不需要,他是人生赢家,我们这种就只是出来走个过场,可有可无,但要是比童年什么的,我觉得我还是能可怜他一点的。”
我心说苇子这样的都是走过场,那我得多草率?难不成是老天爷打盹儿才错手把我扔到这世上来的?
“那你呢?你还是没说你怎么回事呀?”我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一点不假,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就当个故事听得了。
苇子舔了舔嘴唇,一口气抽掉大半截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除了童年外,就没一件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儿说,不过我没他学的多,也就机关术、武术、训练个动物什么的,咱们住那地儿那些条狗多听话,全是我的功劳。”
我无语的笑了笑,他也就能随手不经主人同意借来条狗啥的,旁的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要真有本事,等后头遇上白龙试试,我一定敬他是条汉子。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我抽了口烟,把烟雾往远处吐,一时间眼前云雾缭绕,有点看不真切,我相信苇子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事实上他确实懂了。
“没怎么想,莫老爷子说他被人盯上了,所以谢家出面,想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待在你身边,好死不死就选上了我,不过我自己也愿意,刚知道你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屁孩挺矛盾的,多疑好奇,隐忍大度,在我看来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苇子撇了撇嘴,“但我也得感谢你的多疑,我才能做我自己,他们不希望你或者别人发觉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为了不让你起疑,除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外,我完完全全就是平时的样子。”
这一点我是相信的,从上学到现在,还能算是朋友的没几个,像苇子这儿铁的更是少之又少,多数都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刻意疏远或者有意回避,基本成了孤家寡人。
苇子当年如果有一点不合常理的地方,我估计我们俩都走不到现在,我更不会到事发那么久才发觉他的不对。
“是吗,那你是该感谢我,回头把感谢费给我结了,我就不跟你计较。”我得寸进尺,把烟蒂扔到地上碾灭,抬头去看谢琰的进度,发现他已经把大半个鳞片都已经重新糊住了,但还是有少许液体流出来,只是谢琰很小心,没让里面的蚂蚁出来。
“滚滚滚,老子没钱,人有一个,你要不要?”苇子破罐子破摔,摸着自己一脸泥污的自恋的看着我,我一副要吐的样子,拼命摇了摇头,又问他那是啥蚂蚁。
苇子撇撇嘴,说那种蚂蚁暂时叫做血蚁,一旦被咬上就会有一种毒素顺着血液快速流遍全身,人在一瞬间就会失去反抗能力,这些蚂蚁会顺着血液进入身体内部,从心脏开始一点一点蚕食整个人。
“看到墙上那块鳞片了吗,搞不好还真的是龙鳞,至少我没见过其他生物有这么大的鳞片,而且传说中这种蚂蚁确实依附于龙生存,但这个传说中的龙不见得是真龙,很有可能就是洞里的蛇。”
苇子的看法我认同,但我还是不相信墙面上藏着的是龙鳞,我很难接受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出现在现实中,尤其是华夏民族之始的神龙,这简直颠覆我过往二十来年的认知啊,我铁定不能轻易相信,除非,除非我自己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