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立刻朝已经倒下的座灯跑过去,他用衣角捂住口鼻,在座灯下反复查看,很快重新跑回来,“是水银,底下的机关已经完全打开,没办法闭合,现在只能尽快离开。”
傅明晙镇定的看着谢琰,问他有什么办法,谢琰摇头说没有,整座石像只有脑袋是活动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开启下一个出口的机关不在石像上,石像就是一个幌子。
“行了,先别说这些,找出口要紧。”我见两人都沉默的站着,有些着急的说,在掉下来那个石室的壁顶上没有对广场之后的描述,一种可能是当时这里就是最后的建筑,还有一种可能是故意隐瞒。
看谢琰的意思,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似乎谢琰对谢氏这个祖坟并不是很了解,他所知道的应该只是个大概路线,但怎么从一段路走到下一段路他是不知道的。
谢琰嗯了一声,转身和苇子嘀咕了几句,两人便开始朝左右的座灯过去。
此时所有没有亮的座灯都已经倒下,大量水银倾泄而出,顺着广场上隐藏的凹槽朝这中间的石像汇聚过来,我们所有人站在石像底座上,我有点不知所措,问谢睿这么大量水银如果蒸发吸入,我们能活多久,谢睿撇撇嘴说不久。
沈从舟有些慌张的往后退,一下子踩在我的脚上,我闷哼一声,还没出言提醒就又被一个人撞着朝前倒去,我没来得及想到底怎么回事,已经双手着地趴在了缠枝花纹上。
与此同时,无数水银也到了跟前,一瞬间填满了我手掌下的缠枝花纹,我心中一惊,全完顾不上会不会沾上更多水银,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往石像底座上跳。
谢睿抓住我帮我把袖子上沾了水银的部分用匕首划掉,随后给了我一粒药丸吞下,但这时候我手掌上已经出现了部分红色斑丘疹,“水银毒不能被人体自然排出,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我语无伦次的问谢睿,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朝沈从舟看了眼,我也想起刚才的事,有些气愤的看着她,沈从舟摆手说不是她,她只是往后退,没有要推我下去的意思。
可刚才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人推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推下了底座,所用的力气不小,肯定不是无心,而是有意。
“刚才我身后除了你还有谁?”我问了句,沈从舟有些委屈的红着眼眶看我,在我坚定的目光下,她别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我刚才被水银吓到了,只知道身后有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我没有对沈从舟这话表示相信或怀疑,转着头朝傅明晙和他的人看了一眼,傅明晙多敏锐的人,眯着眼问,“你怀疑是我的人?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告诉我,“我知道你的作用,我不会对你下手。”
这一点我也疑惑,连傅脩都知道不能杀我,傅明晙就更不可能对我下手,可他的人又怎么能确定完全对我没有恶意?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非常时刻,我只能非常对待,“但这里除了她和你的人之外,没有别人会对我不利。”
“或许是她是在撒谎呢?这女人也不是骗你们第一次了吧。”傅明晙十分镇定的说,眼神在沈从舟脸上转了一圈,重新落在我身上,我摇头说不是,刚才的力道十分讨巧,肯定是会武的人,可沈从舟并不会。
傅明晙皱着眉看我,我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找不到出去的机关,咱们都会死在这里,是谁推我的也就无所谓了。”
苇子和谢琰回来时水银已经彻底覆盖了缠枝花纹,能清晰的看到整个缠枝花纹所分的几个区域,苇子哎了一声,蹲下身看其中一部分缠枝花纹,而谢琰已经看完其他三部分,也蹲到苇子身边说,“这一块最为完整。”
我不懂他是什么,什么最为完整?
苇子嗯了一声,两人跟猜哑谜似的对视一眼,谢琰起身再次上到石像上,把石像的脑袋朝着反方向扭动,最后仍是脑袋朝后,不看过程的话,其实结果都是一样。
“他在干什么?”我问苇子,苇子说这个机关可能需要多次开启,水银必然会流出,能让我们看到完整的缠枝花纹图案,然后再一次转动石像的头部朝向,现在就等会是什么结果。
等石像头部再一次朝后,我们脚下整个底座猛地一颤,紧接着石像突然朝上升,我趔趄了一下,和苇子扶在一起,颤声问他这又是怎么回事,苇子说是机关启动,但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环。
谢琰站的十分稳当,等石像上升约有一米左右的时候,谢琰抬头朝上看了眼说,“洞口在石像上面,项苇你带莫临渊先上去。”
苇子嗯了一声,率先朝上爬,很快上到了上头,随后探出头表示没事,谢睿立刻推着我往上,同时傅明晙和他的人也开始朝上爬,此时整个广场上水银的毒气已经开始让人出现头昏、头疼的症状,说明我们都已经中毒到一定程度了。
我第二个爬上去,苇子一把把我拽了上去,我来不及看一眼四周,底下的谢琰突然催促道,“速度点,这个机关有时间限制。”
此言一出底下还没上来的人立刻马力全开,谢睿和一个傅明晙手下的人快速跳了上来,紧接着是沈从舟,这时候石像已经开始晃动,眨眼功夫就缓缓的朝下沉。
我冲谢琰喊让他先上来再说,谢琰点头,一个起跳没几下就到了石像顶上,纵身一跃,伸手拉住谢睿和苇子伸出去的手,直接被拽了上来,而此时傅明晙才刚刚到达石像头顶位置,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也学着谢琰的样子跃起来,被苇子和另外一个人抓住,但却没有立刻拉上来。
我侧头一看,傅明晙的脚被下头一个人拉着,那人脸色有点发青,看样子是中毒比较深,显然没力气上来,正抓着傅明晙的脚踝求他,傅明晙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脚上一个用力,直接把那人蹬了下去,这才被拉了上来。
“你干什么,还有时间,他们可以上来的!”我怒视着傅明晙,他脸上神色平稳的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傅明晙的耽搁,下头的四五个人我们只拉上来两个,我趴在洞口朝下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揪得难受,当石像完全回落到原来的高度后,我们面前的洞口也一下子关上了,我愣愣的看着消失了的洞口,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苇子捏着我的肩膀没有说话,他很明白我的心情,我虽然见过几次死亡,但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我脑子里完全被那双眼睛里的绝望给占据了。
“走吧,从这里开始,就是我谢氏真正的祖坟了。”谢琰首先打开手电朝四周照了下,苇子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看到在谢琰手电光下的四面墙壁上都有颜色,像是一幅幅壁画。
这里才是谢氏真正的祖坟,那么外面那些可能就都是后来才扩建出来的,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心神,尽可能把那双眼睛从我脑海里消除。
“谢氏祖坟的规模应该很大吧。”傅明晙说了一句,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觉得尴尬,和仅剩下的三个伙计一起查看其中一面壁画。
整个石室面积不大,所有东西一目了然,而且两侧都有一条通道,也不需要苇子找机关找出口,所以我们俩就安心的跟在谢琰身后看壁画,发现这里的壁画有一部分是我们在云南古墓里见到过的,比如说一个人和一群乌鸦,比如云南古墓里那面写有和谢琰同名那个人的传记。
相似的只有这一面,等看到第二副的时候,壁画上面已经变成了一条黄河,在黄河一侧的山上有一座旋转向上的村子,我一下子认出那是河神村,但壁画上的河神村是在崖壁上,而我们去的河神村却是在崖壁中。
在这幅壁画上黄河中有一条龙一样的生物起伏,河神村上有人拿着一盏灯,双手高高举起,似乎是在向上天乞求什么,或者是一种祭祀仪式,这个举着明灯的人我想应该就是饲龙人。
壁画一侧写了几行字,我一个字都没看懂,谢琰告诉我大致意思就是描述古时候黄河里走蛟的故事,黄河是整个华夏人民的母亲河,自古就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传说,据说从黄河走蛟成功化成的龙都比别处更神圣。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关于黄河的传说大部分都是鬼怪居多,还有一些是居住在黄河边儿上的奇人异士,在各种关于黄河的小说读物上,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么说白龙可能真的化龙了?”苇子摸着下巴,我们当时在黄河上看到白龙在一道巨大的闪电后消失,一直心里存着疑惑。
“不知道,应该是吧,希望它真的能化龙。”这样我二伯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不算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