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苇子无所事事,谢琰则拿着我爷爷的笔记本躺在摇椅上看,当然,茶和曲儿是肯定少不了,那感觉,我都以为我爷爷死而复生了……
临出发前一天,我和苇子围着火炉吃了顿火锅,老北。京特有的那种铜锅,把自己想吃的东西都买了回来,分成两份,一份我们在后院吃,一份给了前院的伙计们。
苇子说我们这是吃饱了好上路,话音才落下,就被谢琰直接踢翻在地,我默默点点头,在心里给了谢琰一百个赞,简直干的太漂亮了,苇子这张嘴就该有这种报应。
从北。京到湘西时间不断,我们在火车上晃晃悠悠,晃的我都快怀疑人生了,苇子才告诉我马上就要到站了,然后我们还需要转车,所用时间比去我村里老家还要长,所以当天我们就在市里住,第二天一早再往位于龙山县的邬都村,谢家旧宅就在那附近。
当天夜里我查了下邬都村,发现这个村子真的不大,跟我们家住的朔望村差不多级别,但没有多少关于村子的照片,不知道村子周围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了邬都村,谢睿已经等在那里,村子里没有旅馆,他就租了个村舍,将将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连村子整个面貌都没有看清,就跟着他们进了山。
湘西的山路有多难走,想必仅次于蜀道,虽然我并不知道蜀道到底多难,反正总归我也不想去体验。
在山里转悠了一上午,我才找到机会好好跟谢睿说说话,然后才知道他们根本找不到谢家的老宅究竟在哪儿,谢琰说的战乱被烧毁,已经是大明朝时候的事儿了,我这就摁不住满脑子草泥马疯狂翻腾,明朝到现在好几百年,这还上哪儿去找那时候的老宅子,而且还在这样的湘西大山里。
我一脸无语的看谢琰,他似乎觉得这根本不叫事儿,我心说傅家步步紧逼,我们哪还有时间在这里瞎转悠,说不定分分钟就被傅家的人找过来,顺道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地方。
苇子说我多虑,低声告诉我,我们俩在老家养膘那会儿,谢琰早就安排了不少事儿,起码傅脩和傅明晙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狗咬狗呗,一句话我一下子脑袋里弯弯绕绕想了很多,苇子见我发呆,踢了我一下,问我想什么想的出神,我扭头看着他,“你们是不是使了离间计?”
苇子一挑眉,看了看正听谢睿说话的谢琰,努努嘴示意我说说看,我脑子里有个大概版本,但嘴上不怎么利索,想了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我们在村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傅脩肯定有想法,傅明晙见我们带着东西出去,他也肯定有想法。”
“这话我大致意思是明白了,不过你的表达能力我表示怀疑。”苇子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皱眉继续说,“傅明晙会以为傅脩私藏了我身上的东西,傅脩会疑心傅明晙根本没说实话,两者本来就是貌合神离,这样一来你们只要不自己往死里秀,稍微点拨点拨,他们怎么可能不掐架。”
我早该知道谢琰不是个简单的主儿,果然有些担心太多余。
“差不多是这意思,从朔望村有太多隐蔽地点,再加上我们中途抛锚换车,傅脩和傅明晙但凡去查,都绝对会坐不住。”苇子摸摸鼻子,侧头上下打量着我,“人都是饱暖思淫欲,你这倒好,饱暖掉智商啊。”
我呸了一声,扭头跟谢琰说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谢家古籍里难道就没记载具体位置吗?
谢琰摇头说只记录是在邬都外群山之中,点龙尾精,兑白凤喙羽,算算大致就是在附近,但详细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我哦了一声,发现自己问了之后更茫然,谢琰刚才说那两句话我一句也没听懂,隐约觉得应该是一种风水上的东西,没想到谢琰连这个都懂。
接下来三天我们都在山里各种转悠,冬季上山还算安全些,但我们每次去的地方都会比第一次远,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古怪,好几次我都想开口质疑谢琰,他们家祖宗不至于修个宅子修在这样的古怪的地方吧。
但转念一想,谢琰不喜欢被人质疑,而且在我眼里,谢家人确实有些古怪,这肯定是遗传,说不定人祖宗就有这怪癖来着。
接下来几天我和苇子被留在了邬都村,谢琰和谢睿两人早出晚归往山上跑,一瞬间我们俩又回到了在朔望村时那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苇子就怂恿我跟他一起到村子里转转。
邬都村不算很大,我们俩一大早裹的严严实实出门,先去隔壁蹭了顿饭,这个年月大家都还十分淳朴好客,随后知道我们想在村子里转转,就很热情的问我们这几天在山里转悠,是不是找什么东西。
我是觉得村民这么淳朴,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但说之前还是看了眼苇子,他清咳两声说道,“以前老家祖坟在这里,现在想回来祭拜,没想到咱们这儿变化这么大,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邻居对我们年轻人能回来祭祖表示很支持,他说村子后面那座山没有名字,村民都叫它邬都山,这山看着不大,但想从里面找祖坟,难度还是很大的。
我和苇子对视一眼,想着谢琰他们今天肯定还得无功而返,就听邻居开口说,“不过村子里有位已经过了鲐背之年的老人,他说不定能告诉你们店什么。”
苇子立刻一拍大腿说好啊,直接一步上前把我挤到一边,和邻居三言两语就聊开了,看那样子,要不是年龄相差比较大,都有可能直接拜把子称兄道弟。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为了目的这也是没办法,就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找邻居说的那位老人。
听邻居的意思,老人是一个人居住,之前有一子一女,都早早去世,孙子孙女如今都不知去向,他早就成了孤独一人,现在是村民每日轮流照看他的生活。
我心想都一个九十多的老人,不管现在年轻人在外面多艰难,总归也得多少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孙子孙女实在有些过了。
邻居带着我们在村子最末尾的一个偏僻地儿的一座楼阁前停下脚步,他让我们在外面先等着,他进去问问老人家见不见,我和苇子自然遵从,不过等邻居进去后,我们俩不约而同伸着脖子往里看,我就看到一些黑乎乎的陶罐,别的什么也没看到,苇子却猛地拉住我叮嘱道,“一会儿如果进去了,你什么也别碰,这老人可能是蛊苗人。”
我完全没听懂苇子的意思,心说古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现在苗族新老之分的形容?
我心里转了一圈的疑惑还没问出口,那边邻居探出头来,冲我们俩招招手,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老人家愿意跟我们聊聊。
一进门邻居就让我们小心些,千万不能碰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那些都是老人家的心血,坏了他会不高兴,他也会很为难,我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狐疑的看向苇子,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苇子没理会我,一脸严肃,进了屋子跟老人家问好后,他也是正襟危坐,见他这样子,我也不敢随意,坐的跟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
邻居坐在我们对面,把我们的来意跟老人家说了一遍,老人家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囧囧有神,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看着这么老态龙钟。
“邬都山上是有一片坟丘,不过那都是唐宋那时候的,如今位置不好找,你们要祭祖肯定得多跑两趟,我建议你们可以到识字岭那片看看,我年轻时候曾在那里挖出过一些东西,看着像是大家族用的。”
老人家说话很清晰,半闭着眼睛也不多打量我们,像是很乐意给后辈解惑,即便我们这些后辈跟他没一点关系,甚至还善意的欺骗了他。
苇子整个人没有丝毫放松,听到老人家这么说,就问识字岭是什么地方,邻居告诉我们那是一块人烟罕至的地方,每月初一十五会有大雾环绕,那时候去,就算最有经验的村民也会迷路。
“那应该叫雾岭,怎么会叫那什么,识字岭?”我有点迷茫,开始以为老人家说的是狮子岭,但他解释其实是识字岭,识文断字的识字,这就听着有意思了。
苇子却没有问,他低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我选择忽略他的存在,看着邻居希望他能给我解释解释缘由。
“这个我不知道,我从出生时那地方就叫识字岭。”邻居摆摆手表示不清楚,于是我们俩扭头看向盘腿坐着的老人家,我这时候才发现他手里一直摩挲着一柄黑色的烟杆儿,烟嘴儿是青色的玉质,整个烟杆一共也就比巴掌长一点,老人家似乎十分钟爱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