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的一通电话确认了苇子确实重伤,不过有那位军叔照顾,暂时没什么大碍,就是不能下地走路,谢琰没有着急去不人接回来,我明白他的顾虑,我们马上就得再一次进入谢宅,这时候苇子在军叔那里反倒比较稳妥。
但我真的很担心苇子,跟谢琰磨了很长时间,他才决定晚上带我去看看苇子,顺道让我见一见军叔,那是我爷爷一位很好的朋友,两人曾经一起参过军,一起打过鬼子。
我很惊讶,这样的好朋友,我居然没听爷爷提及过,可见爷爷选择隐居时,形势坏到了何种地步。
夜里我和谢琰出门前,谢睿死乞白赖的让我做了一碗面条,这才端着碗站在门口挥手送别,那感觉怎么都觉得十分怪异,但我没心情琢磨,我全部心思都在即将要见到的军叔身上。
谢琰带着我小心翼翼的钻进车库里的一辆面包车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一下子想起那辆门横在后座上的破车,竟有点忍不住想笑。
谢琰的驾照据说刚成年就考下来了,所以我一直以为他会开的很好,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光是把车从车位里开出去,他就用了三次,其中一次还熄了火。
我坐在副驾上呆愣愣的想,我真的要坐在前头吗的时候,谢琰终于把车开了出去,一条直线出去的地下车库,他开的十分谨慎稳当,我偷眼看了仪表盘上的速度,差不多二十码……
等到达位于西安另一侧的军叔家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我看眼小灵通上的时间,晚上十点半,这三个小时把我所有对即将见到爷爷老朋友军叔的紧张给磨没了。
随后谢琰把车往路边靠,我清晰听到车屁股呲到道牙的声音,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不抬手扶额,我淡定的坐在车里等刺耳的摩擦声结束,然后推门下车,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果然车屁股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擦伤。
车停下的对面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儿,这地方虽然还在市区,但已经基本接近郊外,眼前这小院一看就是自己盖的小楼,有两层房,有小院子,看着倒是挺别致的。
谢琰上前敲了门,不多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老汉开了门,见是我们俩,歪着头想了想问,“谢家小子?”谢琰点头,那老者又看了眼我,“老不死的孙子?”
我张口呃了半天,咽了咽口水没说话,还真是爷爷的老朋友,这称呼也是没谁了。
“哈哈,别介意,你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称呼他的,没想到转眼他都去世三年了。”老者就是谢琰口中的军叔,也是爷爷的老朋友王正军。
他十分热情的把我们请到了屋里,推门进去我看到整个屋子全部都是老式的家具,看样子是仿唐宋时期的多一些,但其中多多少少稍微做了些改动,我想大概是为了使用起来更方便些。
“莫家小子,就叫我王爷爷得了,我跟你爷爷生死之交,做你爷爷一点也不算占你便宜。”王正军拍了拍我的肩膀,拍的我胸中一阵动荡,心说这老人家一定会武,这一掌差点没给我拍趴下。
叫王正军爷爷我并不是很抗拒,可谢琰他们都叫他军叔,就我一个叫爷爷,那我这辈份岂不是低了一级?
他似乎知道我想什么,哈哈大笑一声解释道,“早年在丁氏工作,道上的伙计们给的尊称,不管大小都叫我军叔,但却并不是辈份,你大可放心。”
我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喊了声王爷爷,他也十分高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岔气。
“你们这么晚来,是看那小子吧,他就在楼上,腿上被箭射穿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养一养也就好了。”军叔说完顿了顿又说,“我看那种小箭好像是拓跋氏的,他们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谢琰嗯了一声,“对于他们来说,四张帛书都已经找齐,天玑盒也已经送到黄安手里,对我们也就没必要藏头露尾、客客气气。”
我跟着点头,谢睿被伤成那样,苇子暂时成了瘸子,可见这些人之前就是扮猪吃老虎,我还觉得苇子口中傅家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都是夸大其实,果然我还是太嫩。
“没事,事情进行的挺顺利,老莫的心愿可就靠你们实现了,我也老了,帮不了你们太多,不过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一定记得来找我。”军叔说着已经带着我们到了二楼一间屋门前,他敲了下门,推开后把我们让了进去,自己转身下了楼。
军叔刚才的话我觉得有点奇怪,所以临进屋前,我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走到楼梯拐角处的军叔,见他也正好扭头看过来,我赶紧挂上笑容点了点头,随后进了屋。
苇子正躺在床上追剧,连我们来了也没啥时间打理,很敷衍的嗨了一声,我上下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被子掀了一下,看到藏在里面裹着厚厚一层绷带的腿,我突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有点忍不住了,蹲在床边儿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把苇子和谢琰笑的一脸茫然,我才抹着眼角的眼泪说,“不好意思,你这腿折的太有喜感,我忍不住。”
苇子结结实实给了我一个白眼,“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找乐子?”
“不是,就是来看看你,顺道问问怎么回事。”我抿了抿唇,压住脸上的笑,等着苇子给我讲讲从邬都山下来之后的事儿。
苇子看了眼谢琰,没有回答我问的问题,而是突然问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军叔这里。我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沈从舟捎来的消息吗?”
“沈从舟?我没有啊,我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去找她给你们报信儿?”苇子纳闷的看着我,皱眉说,“到底怎么回事?军叔带我回来的事儿基本没人知道,她那时候应该早就逃出去了,她怎么……”
我咽了咽口水,有点担忧的说,“难道是她又倒戈了?不像呀,可照你这么说,确实很蹊跷。”按照时间推算,沈从舟昏迷的时候,苇子还没被军叔带回来,她不可能提前知道苇子的去向。
谢琰一直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似乎并不担心沈从舟倒戈,不知道是对沈从舟秉性的了解 ,还是对自己美色的自信,总之,他对我和苇子的谈论没什么兴趣。
叩叩叩……
冷不丁几声敲门声,紧接着不等我们回应,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毛茸茸睡衣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那张脸我是记得的,曾在丁氏的大楼下有过一面之缘。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谈话,觉得有必要进来说一说,沈小姐的消息是我送过去的,你们可以不用怀疑她,嗯,至少在这件事上不用。”丁嬗像是进了自己家门一样,伸手把苇子往一边推了推,直接盘腿坐在床边。
苇子一拍脑门,“忘了说了,丁家大小姐也在。”
丁嬗撇撇嘴,“说不说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们聊得久,我也不会过来,谢哥哥,欠我的东西啥时候还呀,这都小半年过去了哦。”丁嬗一脸无害的看着谢琰,谢琰却皱眉侧过头,很敷衍的说等我们从邬都山出来就还。
我看看苇子,再看看谢琰,怎么一个个看见丁嬗都这么唯恐避之不及,脸儿脸儿上都写着没事最好此生不见的抗拒,我心说丁嬗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姑娘,你看人家追星追剧,没见多可怕啊。
“那就好,我这些年会在军叔这儿住着,等你们回来了,我去找你。”丁嬗根本用不着谢琰点头,大长腿一伸,脚就擦着苇子的脸落到了床下的鞋上,踢踏踢踏走出了门。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丁嬗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扭头见苇子和谢琰都不同程度的松了口气,心想难道我是被丁嬗的外表给骗了?她是个可怕的娃儿?
跟苇子聊了几句,他总是左闪右躲的避开我的问题,我知道今天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就起身打算去跟军叔聊聊。
军叔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腿上盖着一张薄毯,见我从楼上下来,就冲我招了招手,“你爸妈最近咋样啊,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我爸妈挺好的,在村子里盖了小别墅,上次打电话回去,据说还养了条狗。”说到这里我在心里无语了一会儿,自从被傅明晙弄的狼狈逃出村子后,我很不放心,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她倒是心情愉悦,顺道告诉我以后可以不用常回去,因为他们有了新儿子,而那个新儿子就是那条土狗。
“哈哈,那倒是跟我差不多,是个会享受生活的。”顿了顿,军叔突然面色严肃的道,“小子,拿到帛书后立刻启程离开西安,作为你爷爷的老友,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忠告。”
我被军叔突如其来的严肃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张口想问的时候,他已经摆摆手说自己困了,让我们走的时候把门锁上,他就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