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谢琰身后,他每掷出一次瓶子,我们就可以往前走一小段,速度虽然很快,却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我们不触发机关,显而易见,这里的机关谢琰十分忌惮,八成从族中老人口中多少知道这里的可怕吧。
谢琰的目标是离我们最近的书桌,瓶子掷出弹回五六次,我们到了书桌前,桌子上已经被厚重的灰尘掩盖,根本看不出上面到底摆放了什么东西。
我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期间谢琰也没有动手,我们俩终于默契了一回……
“东西在这里?”我傻了吧唧的问了一句,问完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白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要真这么简单,谢琰也不会一下子准备了五天的干粮。
谢琰果然没有理我,他蹲下身小心的用银针把桌面的灰尘拨开,首先露出来的是一个砚台,我看不出是什么砚台,但觉得在谢家的藏书楼里,放在这样一个位置,肯定不是一般凡品,说不定是唐代时广东肇庆出产的端砚。
想到这里,我心里开始淌起口水,四大名砚之一,现代家中有文房四宝的人不多,但这些传世砚台却是经久不衰的名品,使用或者收藏都是极好的。
但谢琰对这方砚台根本看不在眼里,他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一次扒出来的是一本书,谢琰没有把正本书扒出来,只看了书名,就放弃了这张书桌的上的其他东西,转而开始用同样的办法往其他书桌靠。
一连三个书桌,没有任何收获,每次谢琰都只看了砚台和放在桌子上的书本或是纸张,就立刻转头往下一个书桌过去,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在确定什么,还是在寻找什么,总之没有收获。
直到前往第四个桌子,谢琰的银针射出去之后,没有在地面上停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在我们眼前消失,那根银针似乎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又像是被快速吸到了地板里,总之它不见了。
我已经做好要继续走,看见这一幕倒抽了一口凉气,问谢琰这怎么回事,银针怎么消失不见?
谢琰盯着地面看了许久,才说道,“藏书楼里的部分灰尘并不全是灰尘,有些可以化骨消铁,前面这一块就是。”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之前他为什么用银针试路,又为什么用银针拨开灰尘,幸好我也是个谨慎的人,没有心急帮忙清理灰尘,想到这儿我后怕的拍拍胸脯,问谢琰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绕路,还能有什么办法,这里灰尘积了这么厚厚一层,根本分不清,想清理都无从下手。”谢琰蹲在地上看了眼,摇头摇头起身往另一侧甩出一根银针,银针落地,没有出现任何不妥。
于是我们俩跟着银针走,绕了好大一圈儿才到了第四张桌案前,可谁知才踏上放置书桌的台子,整个台子turn之间震动起来,周围地上的灰尘在抖动中扑簌簌的,开始小幅度上下浮动,照这架势,很快介于第三桌和第四桌之间的那块毒灰,就会四下飘散,那还不得把我们俩都给化成地上的灰呀。
“捂住口鼻,到台子上去。”谢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台子上推,可那台子晃得越来越厉害,我根本站不稳,手捂着口鼻的动作都有些做不来,只得赶紧把衣服上帽子直接撮紧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
透过紧实的帽子,我瓮声瓮气的说,“谢琰,你赶紧也上来,那么毒的东西,千万别沾上了。”
这话说出去我心里没多少底儿,谢琰虽然把我推上台子,但台子才是晃动的根源,我实在没信心确定等会儿那些毒灰不会飘到这上头,可也没别的办法了,谢琰都赌的起,我更赌的起。
谢琰没理会我,他仍旧站在原地观察,目光不停在我周身扫了又扫,我先是一愣,随即在心里骂了句鸡贼,他先把我推上来原来是为了观察灰尘是不是真的不会靠近台子。
骂完我还是乖乖配合,倒不是有多大义凛然,而是觉得谢琰这么机敏,台子才一震动,他就想到了这么多,我反正做不来,所以这种简单的事儿也就只能我来做了。
我尽可能让自己站稳,可台子下似乎并不是一整块抖动,好像这台子整个就是软的,如同在游乐场玩儿的跳床,可脚底下踩着的又不像是跳床那样的材质,反倒像是钢板。
“这块台子底下好像不是木头。”我立刻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谢琰皱了皱眉,脚下一转跳了上来,才一落地就否定了我的想法,“是编藤,只是厚重了很多,东西有可能就在下面,不过这个方位……”
谢琰话没有说完,我们脚底下的起伏却越来越大,似乎底下是个活物,想把我们直接抖落下去,一口吞并。
“什么方位?该,该不会是血藤吧……”这可是二楼,藏书阁的二楼会和深藏底下的血藤相通吗?这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先不说中间隔着个一楼,就是不间隔,那也有数十米的深度呀。
我心想血藤的穿透力到底是有多强?随即想起来大厅里和外面水池上的血藤种子,突然就觉得底下那株要想上到地面上,似乎、也许,并不是特别难。
植物的生存能力有时候比人要强很多,它们总是见缝插针的想要活下去,我曾见过从水泥地里顶出缝隙生长的野花,也听苇子说过生长在冰天雪地的冬草,所以综上而言,台子下面是血藤的可能性,还真不算小。
一抹冷汗顺着后脊梁流了进了屁。股沟里,我浑身一个激灵,着急的转头想看看谢琰有什么办法。
我其实不是个喜欢依赖别人思考的人,但自从遇见谢琰之后,我不仅被碾压了德智体美,还顺道碾压了世界观,导致我内心十分坚定认为不可能的事,在谢琰那里完全可以轻松解决,我根本不敢在某些事情上独立思考。
谢琰神情还算淡定,他眼睛紧紧盯着我们刚才绕过来的那片毒灰区,像是不担心脚下藤床会突然之间伸出几根血藤把我们直接拉下去,我听见他说,“去看桌子上的字。”
我点点头,发现他没在看我,于是嘴里嗯了一声,东倒西歪的往书桌前爬,这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袖子把上头的灰拂到一边,果然看到上头也有一方砚台,不过这次桌子正中搁着的却不是书本,而是一副十分简单的画。
“没有字,是幅画。”我隔着紧实的帽子跟他说,用了很大的力气,出来的声音却不大。
谢琰似乎想了想,让我把整张画收起来,我立刻照做,谁知道那画我才拿了一角,那一角竟然瞬间化成了齑粉,这让我惊恐万分,赶紧让谢琰来看,他似乎也没料到会这样,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对着剩下的画拍了起来。
而就在他刚刚拍完的瞬间,整幅画在我们眼前消失了,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谢琰立刻拉着我往后退,但哪里还来得及,我脚下的藤床突然裂开一条缝儿,我一只脚陷了下去,想往回收,却发现被卡住了,根本拉不出来。
谢琰的动作十分迅速,就在我发现自己被卡住的同时,他已经一根银针嗖的一声射了出去,直接扎在我脚踝边的藤蔓上,也不知道那根银针上有什么,夹住我脚的藤蔓像是遇见了十分害怕的东西,迅速张合,谢琰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把我的脚从下头抽了出来。
“走。”他简简单单一个字,我们俩立刻下了台子,紧接着谢琰快速的掷出银针,一下子确定了直接通往第五张书桌的路,谢琰在前面快速跑,一边跑一边顺手把地上的银针都收回,我一瘸一拐的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晚一步再出什么意外。
第五章书桌上很平常,没有任何异动,谢琰这次没有先清理书桌,而是戴上手套走到书架前,从上到下摸索了一番,才在书架中间第三格的背板底部摸到了东西。
我仔细看着,他先是手腕转动了一下,而后又倒转回去,然后往里一按,就听见喀啦啦几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刚才抖动不停的藤床似乎慢慢平息了,但飘起来的灰尘却没那么容易落下去。
关闭机关后,谢琰没有动,他示意我也不要动,静静的等着肉眼可见的灰尘都渐渐落下,这才重新走到书桌前用银针一点一点拨开上面的灰尘,仍旧先是砚台,后是中间的书本。
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先拨开砚台上的灰,然后再去查中间的书本或者画,不过谢琰没给我问的机会,他在拨开第五张书桌中间的灰尘后,告诉我说,“先看砚台,确定年代,再看书桌中间的记载的心思,等会这些就是我们寻找帛书藏匿点的关键线索。”
谢琰简单跟我说了下,随后起身带着我准备继续往下一个书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