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着半山腰上的面包车一路往京城方向去,老妈的车则往洛阳,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心里对这一次回家之后的疑问堆了一大堆,但形势所迫,我一个问题都没能问出来。
从郊外到京城已经是下午,一路上司机大哥总能十分敏锐的察觉到危机,车子也就走走停停,期间有好几次绕路绕的我心里没底,但好在最后我还是进了五环。
到这里司机大哥跟我道别,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五百块钱,很干脆的跟他挥手告别,随后转身开始想办法不动声色的去谢琰家,路上我大概从司机嘴里得知,他们是因为送饺子才知道年三十会有人来,所以才把车停在那里,这是很多年前的约定,不过自约定之后,一直没发生过,差点都以为这辈子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这时候才明白,我在厨房跟老妈挤眉弄眼,跟老爹明里暗里提示,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表演,人家早前就知道怎么回事,早就被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但我不太明白我老爸为什么要易容成逵叔,又跟他儿子一起往村外走,这其中有什么含义,当时干脆跟我们一起走通道不是更快吗?
心里想的再多没有用,当务之急我赶紧去谢琰家,只有在那里我不用太招人眼,还有可能联系到谢家的人,问一问谢琰怎么样了,老妈那句重伤我这心里就一直记着呢。
一路小巴换地铁,地铁换出租,总之折腾来折腾去,夜里我总算到了那扇朱红色大门前,再一次推门而入,我差点落下心酸泪来,想想这一年奔波劳碌的日子,也就在谢琰这里能睡的安稳些。
我往院子里走,走着走着突然觉出点不对来,我是半夜突然过来,不可能有人给我留门,而且谢琰宅子里的人不至于警觉性突然之间集体下降了,怎么都没人出来看看。
想到这里,我突然警觉起来,整个人瞬间收敛,脚步无比轻的往前慢慢的走,耳朵四周听着,没有任何动静,似乎院子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居住。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的人都搬走了?还是因为谢琰的关系,他们集体放假了?
我脑子里有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整个屋子里连一件家具都没有了,这里有种人去楼空的萧条,我环顾四周,地上和窗台上的灰尘已经积了一层,看着至少有月余没人居住。
我站在屋中一瞬间不知所措,猛地想到了丁嬗,那丫头或许可以帮助我找到谢琰。
当天夜里我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正是过年的时候,很多店都关门了,好在还有那么几个吃饭的地方,可以让我混个温饱,期间我去过丁氏大楼几次,门口贴着一张告示,年初五开始陆续上班,于是我紧紧巴巴过到年初五,发现上班的是个看门的大爷,坐在柜台后正一口一口喝着热茶,再一问丁嬗什么时候上班,那老人家上下看了看我,“丁总不上班,你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你是莫先生吧,她留了电话了。”
我如获至宝的跟大爷把电话抄过来,回到宾馆前台给丁嬗打了个电话,她一听我到了京城,就让我把地址给她,她随后让人带我去安全点的地方。
挂了电话我就蹲在宾馆门口等着,约莫到了下午才来了俩高头大马的男人,在门口看了我几眼,上来问了问,确定我就是莫临渊之后,就打算带着我离开。
我十分尴尬的问他们有没有带钱,我出门老妈就给了我五百,我现在已经是属于欠费居住了,要不是看在过年和我再三保证会付房钱的份儿上,老板早把我赶出去了。
那哥俩无语的给我付了钱,我把押在老板那儿的身份证拿回来,赶紧跟着两人离开了旅馆。
一路上我没闲着,问他们准备带我去哪儿,那俩哥们也是个喜欢说话的主儿,没一会儿就跟我把事情说清楚了,顺道还说了最近京城和西安那边的状况。
“先带你去丁家的宅子住几天,等大小姐把事儿处理完了,她会来见你,然后再说怎么办,哎呀,谢家那位掌权的据说这次伤的可严重了,连他们家在外地的医生,就是但凡有点名气的,都给召了回去,听说就是为了给谢家那位续命。”
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一直以为谢琰当日能顺利逃脱,不应该比我还严重才对,但我似乎忽略了一点,谢琰比我晚出来,我之所以能伤的不至死,完全是因为他那一脚。
想到这里,我这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我没有办法,我一不会医,二找不到谢家的位置,连想去看一眼他什么情况我都做不到,担心也他娘的白担心。
“咱这边现在还好点,毕竟这是首都,谁想干点什么都得悠着点,最多也就私下里使个绊子啥的,明面上乱不了,西安那边可就不同了,老黄都被人威胁好几回了,就为了让他赶紧把盒子里的秘密给弄出来。”
我心说当初跟谢琰在他宅子里分析的时候还以为拓跋氏知道天玑盒的秘密,现在看来,他们是把这秘密的传承也给断了,拓跋雍还有脸跟我说正统守护者几个字,我当时真应该呸他一脸口水。
“那老黄怎么说?”我想了想问,谢琰的事儿我暂时插不上手,只能等丁嬗来了再说,但黄安的事儿我得时时注意着,就算他那里有张假帛书,但其他三张可是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还能怎么说,他肯定解不开,你以为那是闹着玩儿呢,说解开就解开了,那东西听说少说也有七八千年的历史,那可是上古的物件,就是搁咱京城大学里,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哥俩跟唱快板似的,一人一句跟我说话,其中废话居多,但主题很明确,想短时间内把帛书里的秘密解开不容易,我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跟着这哥俩绕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另一座四合院门前,这院子比谢琰的大一点,门前还有俩石狮子,看来当年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穿过第一进院子我才看到两个人,都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院子里择菜,一见我们进来就站起来问做什么,其中一哥们指着我说是丁嬗的客人,让她们给安排下住处,等大小姐回来。
“这样啊,那你跟我来,前头是我们住的地方,中间这地儿是煮饭和招待客人的,既然你是大小姐的客人,那去后院客房住着呗。”一个大妈站起来边说边领着我往里头走,絮絮叨叨介绍了这里的情况,顺道也把自己介绍了一遍。
领路的这位是刘大妈,外面还在择菜的是张大妈,她们都是附近的住户,跟丁嬗签了劳动合同,就在家里帮忙收拾收拾。
我心说挺先进的呀,就这事儿还值得签合同,丁嬗也是够小心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客客气气的问,“那丁嬗什么时候回来您知道不?”
刘大妈摇头说不知道,她们就是来院子里打扫和做饭的,其他事儿不归她们管,反正我住在这里,丁嬗回来我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说着话,刘大妈已经把我领进了一侧的厢房里,“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刚打扫过,干净的很,铺了被褥就能住。”
我立刻道了声谢,刘大妈当即就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转身走了,我立在门口,一脸错愕的看着敞开的屋门,和正对着屋门那张光溜溜的床,心说敢情我要自己铺床呀,可好歹把被褥在哪儿告诉我吧。
叹了口气,进了门我就开始翻箱倒柜,总算在一口箱子里找到了叠放整齐的被褥,手脚利索的铺好,整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当天晚上两位大妈把饭菜做好给我送来,顺便交代我晚上不要乱走,她们这一走就会把里里外外的门都给锁起来,前头两进院子我肯定是进不去了,只能在后院这里溜达。
我点点头,我在谢琰的宅子里住的时候,也有这规矩,只不过当时谢琰在,我们总半夜三更的进进出出,规矩也就觉得不那么严,而这会儿就我一个人待在偌大的院子里,夜里总感觉心里不怎么踏实。
吃过饭我早早躺进被窝里,说实在话,京城的冬天比西安冷多了,裹了两床被子我还是被冻的直哆嗦,心说暖气难不成只通到了丁嬗屋里?
一晚上反反复复醒了好几回,等天亮才迷迷瞪瞪睡着,才没一会儿,又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我不情不愿的爬起来隔着窗户往外瞅了一眼,见是丁嬗推着箱子在院子里跟人说话,我立刻来了精神,胡乱把衣服穿上就走了出去。
“丁嬗。”出了门我就喊住准备往屋里走的丁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撇撇嘴说,“你先等会,我这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你好歹让我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