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将那日事发之后，带人清理现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殿下请看，便是这种标志。”周显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原物已经上交给皇帝陛下，这是微臣凭借记忆临摹出来的，大致如此。”
窦襄从他手上接过，徐徐展开图纸，只一眼，心中便已明了。
“西凉都护府。”
墨翟和周铮皆是一怔，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西凉都护府设置在西凉和大周的边境，用来处理两国边境的纠纷，况且大周和西凉关系紧张，萧戬已与西凉对峙有半年之长，最近捷报频传，此刻都护府竟牵扯进这次的刺杀行动，那不是意味着……
“都护府叛变了！”
一句话让众人的脸色皆都变了，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却没有人直接捅破，墨翟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也难怪周显将证据呈给皇帝后，周远帝却迟迟没有动静，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由大理寺处理，可周远帝既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大理寺卿，也没将证据送到大理寺，甚至连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若是都护府真的叛变了，想都不用想，定是要震惊朝野。
而萧戬每次的奏折里，从来没有提到都护府怎么样，看来是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所在，若是上京城直接传出都护府叛变，那远在边疆的战士定是要动摇军心的。
所以周远帝最好的做法，便是按捺不说，暗中派人去西凉查询事件的真伪，若是属实，定然是要提醒萧戬，若是不实，那这刺客背后之人，定是另有其人。
只是周远帝不知道，刚刚牢里的刺客招了供，说是受三皇子指使。
那块令牌不知是真的落下，还是故意落下，若是真的不小心落下，这整件事情又是三皇子窦兖指使，都护府真的叛变了，那窦兖犯的罪可就不止残害手足，更可怕的则是通敌叛国。
倘若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这一切只是幕后操纵者设的一个局，那他这样莽撞的去回秉父皇，就刚好落入别人设计的圈套里了。
好精妙的布局，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窦襄对这幕后主使突然有了兴趣，若不是竞争对手，当真想好好与他共饮一杯。
“周统领，父皇派谁去了西凉？”
“陛下派了十六队精兵，出了京郊，四散开来，两小队两小队的冲着八个方向各自跑去，分别走水路两种方式去往边塞。”
“可有消息传回？”
周显眉头稍稍皱了起来，神色凝重，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下，缓缓摇了摇头。
“至今无一人生回。”
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窦襄双手握拳，指尖紧紧的掐进了掌心，这是逼他作出决定呀！
可他知道，不管自己选择进还是退，都有一个无底的深渊在等着自己。
他始终觉得这一切没这么简单。
窦襄不再做声，寻着椅子坐了下去。
墨翟对他再了解不过，瞧他如是神色，心中了然，轻轻拉了拉一旁的周铮，给他递了个眼色，便打算退下去。
周铮见状，心中了然，又拉了拉一旁的周显，示意跟他一起出去。
周显瞧着自家弟弟的动作，小心而又谨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冲窦襄拱手俯身，道：“微臣还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窦襄摆摆手，也没说什么挽留的客气话。
他向来以冷静自持为傲，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走进死局。
这一步若是走错了，轻则失去一个兄弟，重则毁掉大周的半壁江山。
赌注太大，他有些拿捏不定。
窦襄突然想起那个与自己隔着一整座皇城的女人，繁复的思绪有了片刻清明。
他突然想起容纤阿为他提的建议，用“拖字诀”稳住萧戬，此刻竟也很想听听她的意见。
或许，他更想听的是她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