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溪微微一笑，袁因再也忍不住了，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被塞了把狗粮的医生默默退出病房。
“幸亏你醒了，要不我怎么办？”袁因抽泣着。
贺岚溪忍着疼拍拍袁因，算做安慰。
袁因泪眼汪汪地看着贺岚溪，愧疚地说：“我不值得你为我冒险，不值得，我宁可躺在这儿的是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再煽情我该哭了。”为了冲淡忧伤的气氛，贺岚溪强撑着开起玩笑。
袁因立刻道：“好好，不说了，你也别说话，扯着伤口就麻烦了。”
贺岚溪点点头，睡意渐渐袭来，弄得眼皮儿越来越重，重得想撩都撩不起来。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隐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伤怎么样？谁干的？”
袁周满头大汗地要询问情况，袁因示意他轻一点，然后拉起他走出病房。
“刚刚已经醒了，还说了几句话，情况稳定，放心吧。”可能是太累的缘故，袁因深深吸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就等你来呢，你在这儿照顾她，我回去说一声，免得家里人担心。”
“你脸色特别差，稍微歇一会儿，我怕你支撑不到回家。”袁周关心地说。
袁因看看时间，摇头道：“不行，太晚了，必须得赶快回去。”
“我让天成送你！另外，车上有吃的，记住一定得吃，否则身体盯不住。”袁周嘱咐着。
袁因别过脸，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对袁周笑笑说：“老天待我不薄啊，有弟弟真好。”
袁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疼了一下，误会，一定是误会！大哥不会害我的！就在这时，李天成的目光让他飘散的心思收了回来，他推了推袁因说：“快走吧，别让老人着急。”
袁因走后，袁周轻手轻脚走回病房，坐在贺岚溪面前，静静看着她。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张脸了，甚至连梦里也没见过。他苦笑了下，翻出贺岚溪以前最爱听的一段京韵大鼓《剑阁闻铃》，“从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我何以欲梦卿时梦不成。莫不是弓鞋懒踏三更月，莫不是衫袖难禁午夜风。莫不是旅馆萧条卿嫌闷，莫不是兵马奔驰心怕惊。莫不是芳卿心内怀余恨，莫不是薄幸心中少至诚。”
莫不是芳卿心内怀余恨，袁周反复念着这句词儿，是啊，贺岚溪也是因为心内有余恨，所以自己才欲梦卿时梦不成吧。
“袁因……”贺岚溪轻声呼唤，“我有点渴，你问问医生我能喝水吗？”
“好，我马上去问。”袁周忙着答应跑去护士站。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贺岚溪突然睁开双眼，这背影虽然与袁因十分相似，但对于她几乎不需要判断，就知道那人是谁。
“医生说水可以喝，”袁周说着跑了回来，体贴地喂了贺岚溪两小口温水，然后柔声说道：“但只能喝一点。”
贺岚溪舔舔还是干裂的嘴唇，虚弱地道了声谢，就又闭上了眼睛。
“大哥回家去取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这段时间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忍着。”袁周轻声细语地叮嘱。
贺岚溪微微点头，又说了声谢谢。
贺岚溪的“客气”让袁周情绪突然失控，他激动地问道：“现在除了谢谢，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病人需要休息，请保持安静，另外您注意点药液，如果快没了，请及时通知我们。”进来换液的护士瞥了袁周一眼，冷冷地“劝告”。
袁周自知理亏不敢还嘴，连声应着。
病房里一片安静，静得让人心慌，被护士警告后的袁周一会儿看看药液，一会儿又看看贺岚溪，生怕出一点差错。
“你坐下歇会儿吧，折腾得我伤口更疼了。”贺岚溪终于忍不住开口。
袁周一听“疼”字，急得要去喊医生，贺岚溪挣扎着数落：“你消停会儿！”
“怎么了？”袁因一步走进来惊慌地问，“是不舒服吗？我去找医生！”
一个就已经闹得人头疼，这下可好，又多一个，贺岚溪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无力地说：“出去！”
“好好，我们出去，你别生气。”袁因怂得拉起袁周一秒不停地退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