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周的办公室出了名的大而空，平日里袁总意气风发，坐在落地窗前，很有点君临天下的霸气，可今天父子两人对坐，却有说不出的空旷凄凉。
“我听你妈妈说过了。”袁广达下意识向上拔了拔腰板，像是为了向外人宣告自己还很精神、不会被打倒，虽然他对面只坐着一个亲儿子。
袁周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老肖手里果然没有东西？”袁广达问了和袁因同样的问题。
袁周无力地抬抬眼皮又撂下，略略摇头说：“没有。”
袁广达突然发狠说：“一定要没有，我不能让那个女人死后还来祸害我两个儿子。”
“你小点声！”袁周喊着弹射出去，打开房门四周看了看，见果然没人才喘了口大气走回来。
“我看你大哥今天的样子，他还不知道？”袁广达问。
袁周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压低声音心疼地说：“大哥心思那么细密，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了怕我难堪不点破而已！我现在都不敢看他笑，他真的不容易，我们以后好好补偿补偿他吧。”
袁广达沉吟良久，用掩饰不住的哭腔说：“晚上你们都回来吃饭吧，一家人难得聚聚。”
“晚上，我……”袁周想说他晚上约了贺岚溪过二人世界，可想到爸爸难得同意和大哥缓和关系，就改口应承道：“好，晚上我们一起去。”
贺岚溪抱着电脑出神，她曾经夸口说没有自己查不到的资料，可今天她被难住了，她想找个好的约会地点，那种浪漫的、唯美的、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可半天也查不着，倒不是因为挑剔，是因为她想不出用什么关键词搜索。
“上班开小差儿可不行，身为领导要起模范带头作用。”葛蔓走过来调侃着。
贺岚溪总算盼来救星，她拉住葛蔓问：“去哪儿约会？”
“我没去约会啊！”葛蔓被问得一愣。
贺岚溪失笑道：“不是问你，是向你求教，我能去哪儿约个会？那种能终生难忘的？”
“嗨，我说呢，没头没脑地关心我约会的事儿干什么！”葛蔓瞟了一眼电脑，嫌弃地说：“啧啧啧，看你查的地方这个素净啊，这不像约会，像出家。”
“就你废话多，快，给个建议。”贺岚溪说着迅速关上了那几个的确像阉堂寺院的页面。
葛蔓想了想说：“旁边新开了家西餐厅，法国厨师。”
“我要找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地方。”贺岚溪一个白眼儿丢过去，怪葛蔓不能领会“圣意”。
葛蔓一笑：“健身房。”
“他是举铁还是举我？！”贺岚溪要不是一条胳膊还行动不便，一定会扼住她这位好同事的喉咙，让她清醒点儿。
葛蔓皱起眉头问：“去山顶看星星？”
“两个人仰望星空，看着亿万光年前的光芒，想作为人类转眼就死了，不干！”贺岚溪说得极其煞风景。
“干脆，”葛蔓一拍桌子说道：“俩人往床上一躺，左边可乐、薯片，右边雪碧、瓜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别说亲亲抱抱举高高，想为爱鼓掌都没人管。”
“主意好，实惠，哈哈哈哈哈哈……”贺岚溪笑得出奇大声，好像这样能把心头的阴霾驱散一样。
不过五分钟后，主意好坏都没用处了，袁周贱兮兮地打来电话：“老婆，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再二人世界好不好？今天老爷子让我们一起回家吃饭，还有大哥！”
贺岚溪心中无来由地烦闷，既不是为了又被袁周放鸽子，也不是为了要去见她并不喜欢的袁广达和周敏，到底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老婆，生气了？”袁周半天听不见贺岚溪说话，心虚地问。
贺岚溪闷闷地说了声：“懒得和你生气。”
“大哥从来没去过现在的家……”袁周赶着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贺岚溪恹恹地回了句：“我不太舒服，你带着本本陪大哥去吧。”
袁周愣愣地握着手机，空空的毫无声响的电话像他空荡荡的心，她还是介意的，介意他和董何音有过的关联，甚至也介意大哥看她的眼光……
“晚上几点？”
贺岚溪的微信又把袁周的心从谷底抛到云端，他又是感激又是开心，抓起手机软糯糯地说：“就老婆最心疼我，下班去接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