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不知不觉,我哼起歌来,此情此景,歌词忽然浮现心中,一下虽想不起出自哪里,不过好希望此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能不能就这样,只有我们,然后逃到天涯海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找的到我们?
啧!我轻声嗤笑了自己,怎么会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这种……彷佛言情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不顾一切,爱情神话中所谓的天长地久?我们不过是人,活在这人世,就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的无奈,如果不是这些许多复杂的感情交杂,人与人之间也不会那样的无解。
神话,始终只存在书中。
我知道我在逃避,逃避着某些问题,当着驼鸟,偶尔闪现心底的红色阴影,始终让我变的胆怯,我变成只想要享受当下的胆小鬼,我甚至不敢想像将来我跟谷曦会怎样。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怎么不唱了?”谷曦问着,双手稳稳的拉着缰绳,她的声音清脆,怎么轻哼两句又沉默了?
“我忘了……”我呐呐的回着,其实心中隐约是想起来了,可是却唱不下去,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我伸手不自主的捉住谷曦的袖口,这时候好像其馀的一切都是多馀的,天地间,我的眼中,只剩下他。
“瞧!”谷曦乍然缓下速度,我才发现我们一轮狂奔,已经把大队人马撇在后头好远,我眯起眼,只能隐约看见马蹄扬起的黄沙。
什么?我顺着谷曦的方向看过去,茂密的树林中有着各式花朵绽放,万紫千红的煞是好看,而且这儿的花儿不知道为什么都有香气,芬芳的要人迷醉,但除了花以外,我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好疑惑的把头转来转去,试图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儿!”谷曦低下头,一只手放开了缰绳按住我的肩膀,他的发有几绺没收紧,披散下来,擦过我的颊,有种奇异的亲昵感,他话语压低,像怕吓着什么,气息让我的耳有点痒丝丝的,却不想躲开。
“哪?”我轻轻的回问着,边不停的搜索。却总也找不着他说的东西。
“你顺着那棵开满白花的树往上头看,最高那根枝丫第二个分岔……”他用手指比过去,顺着他的方向,我的眼中闪过一抹金光。
枝丫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我仔细的又瞧了瞧,发现那好像不是有东西在发光,而是有什么被阳光照射过闪着灿灿金光。
难道树上有黄金吗?
我有些期待又有点疑惑,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着谷曦,他脸上神秘的微笑,似乎还有什么秘密。
“抱紧。”他轻声说着,把我整个公主抱的环抱起来,我只得把手环上他的颈。一个发力我们两人就离开了马背,马儿看起来竟然不受影响,没有一点躁动不安,让我怀疑其实谷曦上辈子是个驯兽师。
这是人类应该跳的上的高度吗?大概一分钟后,我站在一根粗大,至少离地有两楼高的枝丫上思考着这个非人类的问题,虽说人类是演化的……现代人动脑的次数当是比古人多,体能有些退化也无可厚非,但是这种程度似乎不该是人类的能力所及……
不过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又一脸神秘兮兮的?我看向谷曦,他朝我勾起一抹笑,可恶他为什么感觉无时无刻都在放电,也不知道他娘怎么生的,生成这样祸国殃民。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能把问题问出口,他就伸出指往唇上一比,立刻让我噤声,接着往前头指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的眼睛立刻瞪的好大好大。
一只彷佛是黄金雕刻出来的鸟儿,正站在那个枝丫上,浑身金黄,灿灿然,甚至比黄金雕刻出来的更美,每一寸羽毛沐浴在阳光下,闪着一种圣洁的光辉,随着光线角度不同,彷佛就像一团金色的火焰,偶尔的拍翅中可以看见它的羽毛中夹杂着鲜血般的红。
所有想像中的凤凰,甚至是我们现在认定的凤凰模样,及不上眼前这只鸟儿,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无法跟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神创造的物种,我们只能模拟,只能剽窃,但是我们无法重现。
人是多么自大,以为灭绝了,能够复育,能够藉由无数的现代技术来重生,但是眼前的鸟儿是彻底的绝种了吧!太靠近太阳的英雄,最后重重的摔落地面。
“好美……”我不自觉的赞叹着,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对于太美丽的事物,总会害怕。
滴溜溜溜溜……
它开口,我几乎可以用肉眼看见一颗颗的水晶珠子从它口中滚出来,清脆悦耳的要人心脾舒爽。
格林童话中有个故事,描写夜莺,它的歌声美的让人废寝忘食,甚至整个国家的人都为之痴狂,唯一可惜的是这只夜莺长个灰灰小小不起眼,但是它的歌声甚至可以感动死神。
简直就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呈现,在这种近乎神物般美丽的动物面前,忽然让我一瞬间自形残秽起来。
“百灵鸟?”怕吓着它,我回过头,用唇语问着。谷曦点点头。
“很难得能见到。”他同样无声的回答我。
我转过头,想再多看几眼,毕竟这种古代就很稀有现代根本绝种的鸟儿可能再也没有看到的机会了,难得如此,不如多看几眼。
鸟儿彷佛巡视四周,头转来转去,动作有点不大流畅,但突然像察觉什么,猛地扭头转过来,那两颗黑炭般的眼,一瞬间突然灼灼像是燃烧起来。彷佛火眼金睛,看透了我们的藏身地。
它透过了树叶的遮蔽,看了过来。
我忽地背脊一冷,它的眼神,冷冷地,淡淡地,像是在责备我,一点都不像一只鸟儿的眼神。
总有一天,你必须做出选择。
明明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中静悄悄的,这几个字却像是被直接烙进我的脑海里面,我想别开眼,可是却无法动弹,时间好像被静止一样,我只能定定地看着它,无法自己的接受着。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我的头好疼,像是被人拿一百只小槌子敲打,那种哀伤又在心口荡漾。
喉咙被哽着,虽然在谷曦身边,却觉得我们彷佛被隔开两个世界,他听不见我。
我只能着急的用力,让我过去他那边,我不要在这里,这种疼痛,好热,好哀伤,浑身彷佛要燃烧起来,到最后我甚至陷入一种恍惚,好像要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
谷曦身上好像有种若有似无的凉爽,似乎靠近他,这种燃烧般的痛苦就会降低,我勉力伸手,明明是如此简单的动作,我却彷佛背着千斤重的石块,只能一寸一寸的移动。
它还在看我,那只鸟,不,应该说是”祂”。
某个我不认识的,很神秘,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透过那只鸟儿,正冷冷地看着我每一个动作。眼神与其说是冷漠,更不如说祂并没有属于人的感情,过去遇到的女萝,素女,甚至于邹衍,根本不是这种级别。
虽然我不懂,不过我的直觉一直不断刺痛着,让我无法直视祂。
胸口猛然炸裂般的疼痛起来,血腥温热的气息,毫无预警的。
为什么?我还来不及思考,就只觉得眼前一阵白雾,明明睁大眼,看见的却不是身边的景物,那里面的身影,那里面的身影……
晴雨!
那声呼唤来自好远好远的地方,又好近,像是来自的是我心底最深的地方,我伸出手,却碰不着他,撕心裂肺的疼痛穿透了我的胸口,我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他惊慌的眼眸,平常精光炯炯的少年,竟然也会有这么失态的一刻
明明已经愈合的剩下淡疤的伤口,却又像当天那样疼痛起来。
惊慌,灼热,震耳欲聋的怒吼在我耳边缭绕。
是他,是他!是那名少年在叫我,为什么,那样悲愤而绝望,那样凄楚而无助,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无法阻止热泪涌出自己的眼眶,拼命把手往前伸长,我试图想要抓住那个迷雾中的他。
他被留在哪里?一个孤孤单单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他就像是在遗忘的荒野一匹孤独的狼,他用尽气力在呼唤我,泣血的哀伤穿透了我的理智。
“别这样,你会伤着自己!”谷曦不得不用上几分真力,才能镇住发狂的少女,她的眼睛瞪的好大,却是无神的望着远方,焦距涣散,好像在看这里,却又看不见自己,不停的往前扑抓,但是他们俩可是在高高的枝丫上,只要在多一尺,就要整个人摔下去。
她胸口也开始出现一点的艳红,随着她不断的挣扎逐渐扩大,那种气味他是在熟悉不过,陪伴她的那些日子,熟悉的可以深入骨髓,她的血腥气。
难道是之前的伤口撕裂了?没理由的,明明已经完全愈合,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没有外力的状况下如何能在受伤?
那个身影逐渐地淡去,他不停的呼唤,呼唤到绝望,我甚至可以看见他黯淡下来脸庞上的绝望,他需要我!他很需要我!我现在就要到他身边去才行,最后他甚至放弃呼喊,我只能看见好浓好浓的迷雾过来遮住了他的身影。
“不要!不要!小雷……!”那声尖叫像从我喉口挤出来的,甚至有几只飞鸟被吓着,拍着翅膀从树林中惊醒高飞。
少女流着泪,昏厥在谷曦的怀中,所有的挣扎也一瞬间静止,与此同时,那只鸟儿拍拍翅膀,往高高的天空飞去,徒留一丝金芒划过天际。
“这伤实在是太古怪了……”大夫摇着头,不解的看着少女胸口并裂的伤口,幸而伤口虽大,却没有先前深,失血的状况并不严重,只需要多加包扎休养。
但是看这伤口皮肉骨肤早已愈合,甚至留下的疤痕都如此浅淡,可以想像先前的大夫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伤口又裂开?
谷曦沉默的坐在床沿,这个问题他也思索不下百次,却总也没结论,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甚至他那一瞬间有闪过一个想法。
她……真是属于这凡俗的人吗?
他从来不信神,不信仙,为人在世,当是该信自己,而今却为了她,有了这么一丝怀疑。
“鬼谷先生,这位小姐应当无大碍,待老夫开些舒筋活血的方子吃上几帖,按时换药少到外头走动,休养几日即可。”老大夫说着,提笔写了几张方子递给一旁同样也一脸担忧的李云。
谷曦转过头去看着她,所有血色一瞬间从她的脸上褪去,她苍白的像是那一日重伤之时,唯一不同的是她而今眉宇间紧皱着,那日她虽重伤,但看上去倒也安祥,而今她连梦境都不得安宁吗?
“不过老夫也不懂为何如此,如果还有出现此种状况,只能请谷公子另请高明,这恐怕不是一般的伤口。”他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如果这伤口会自行裂开无法愈合,连他都无法理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