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似是无奈，道一声：“自然不是。”
公侯夫人见陈天神情落寞，劝道：“不过这姑娘长得很是乖巧，若你真想娶她，我和大人收她做干女儿，那她也就算有个合适的身份了。”
陈天听了后十分欣喜，连忙道谢：“谢舅父、舅母！”
姜零心想干女儿也好，总算是能和他们有点关系。刚才瞧他们的意思，寒星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相认罢了。若是姜零猜的不对，那这古代何必做一个和她姜零一模一样的寒星，又做一对同她父母一模一样的夫妇？
公侯在一旁笑道：“是认她做干女儿，又不是认你做干女儿，你在这谢什么？”陈天摸着头，一脸羞愧。
公侯夫人和姜零一齐笑了起来，公侯夫人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柔和，最后险些要流出泪来。
公侯瞧见自家夫人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轻轻拍着陈天肩膀：“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也许久没有说过话了，走，跟老夫到外面聊聊。”陈天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大厅。
公侯夫人看向一旁的女婢：“你去跟着大人，别让他走远了，我在这歇会。”
“是。”
女婢走了后，她亲昵的拉着姜零到一旁坐下，问：“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寒星，寒冷的寒，星辰的星。”
“这名字，是谁帮你取得？你可是被好人家收养了？”
“是太傅。”姜零在八卦平那听过这寒星的身世，有什么就说什么。
“太傅？”公侯夫人颇为震惊，“你竟让这贼人给偷去了！”
“夫人……”姜零刚想叫她妈，又想起来这称呼太时尚，可能她听不懂，随即改成了夫人。
“叫我娘，绯儿，娘记得你，你这耳垂上的痣，一边一个，从小，别人就说你长大了孝顺。今天要不是凑近了看你，还真看不出来，若是错过了，那我要到何时才能同你相认啊！”
“娘。”
公侯夫人笑道：“你果然是记得！”
“娘，其实，我受过伤，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是我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娘。”
“你伤到哪了？如今好了吗？”
姜零点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真是菩萨保佑，我过去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求菩萨保佑你早日回来。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从你九岁那年不见，娘都快要急死了。”
“那娘刚才怎么说我不是呢？”
公侯夫人看了看周围，确实无人，才轻声道：“刚才贤妃娘娘和殿下都在，我们不敢承认。其实，你九岁那年是跟着殿下跑出去玩了，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丢了你，只剩下殿下一个人在街上哭。殿下被人送回来后，一直很自责，我们却不能责怪他什么，只能尽力去找你，就这样一直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皇上要下人们责罚他，我和大人怕殿下因此被厌恶，只好另外找了一个孤儿冒充你。她心里是知道的，所以一直很懂事。如今，你回来了，我们却不能认你，若是认了你，我和你爹，都要得一个欺君之罪。”
“她叫什么？”
“她没有名字，是在巷子里买的。”
“我看见她终日念佛，虽是太子妃，却不能和太子在一起，很可怜。”
“绯儿，不该去可怜别人，明明你自己就很可怜。太傅胡光威是珍妃的亲哥哥，两人狼狈为奸，任用胡氏宗亲为虎作伥，这些年来，他们又想辅佐惠阳王执掌大权，在拼力打压殿下呢。若非看到你平安无事，真不敢相信，他竟会抚养你长大。”
姜零不知道胡光威是谁，也没见过他。不过听八卦平和公侯夫人的言语间，他应该不是个好人，自己这一身疤痕，应是拜他所赐。只是不知道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碰巧捡到了公侯大人的女儿，还是有意图的拐走她？
公侯夫人又同她说了一些琐事，最后公侯回来了，才不得已停下。
“绯儿……”公侯夫人改不了口。
姜零纠正：“我叫寒星。”
“好，寒星。大人回来了，你喊他一声爹，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姜零看着公侯：“爹。”
公侯点点头，心里的复杂感情说不出来，只好顺水推舟说：“老夫一会就去同贤妃娘娘说，你已经是公侯府的人了，如此婚约照旧，明日你还是良娣。”
一旁的陈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不，我还是不想嫁人，我过去孤苦伶仃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父母，我想请殿下恩准我去公侯府。”
陈天看她本就没有嫁于他的意思，细想了一番，终于点头：“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告诉我。这些天，我会去看你的。”
“谢殿下厚爱。”姜零想着今后能同父母住在一起，而且还是一对声名显赫的父母，顿时又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公侯府位于问心湖南侧，同宣德府只有一街之距。
姜零到了公侯府后，踏实了许多。来到这里不仅仅象征着她今后成为了一个处处有人服侍的千金小姐，更象征着她从此有了自由身。
公侯夫人还是称她为寒星，只是在生活上对她照顾颇多，似乎是为了补偿她。只在第一天就唤来裁缝为她量身裁制了十几身衣服，接着又要亲自给她洗浴。
姜零怕她看见一身的疤痕，推辞了半天，最后说自己肚子饿了，如此才推辞掉。她想起来八卦平说过惠阳王府里有一种去疤痕的药，可那日已同他闹翻了，恐怕是要不过来了。
正苦恼着，有人敲了敲门，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小姐，我是淑慧，是府里的嬷嬷。”姜零明白这个嬷嬷就是奶妈的意思，于是想着她可能是寒星幼时的奶妈。
“进来吧！”
淑慧是一个相貌端庄的女子，三十多岁，怀里抱着两身衣服，轻声道：“裁缝做的衣服赶不及这几天穿，这是夫人专门差人去给小姐买回来的，尺寸量过了，所以应当能穿，我来服侍小姐穿。”
“不用了，放在这里就好。”
“小姐，听夫人说你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这是真的？”
姜零老实点头。
淑慧放好衣服后，又说：“夫人给小姐安排了两个女婢，一会就来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告诉她们就是。”
“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让她们歇着吧，不用过来了。”
“这可不行，待会要到厅里吃饭去，小姐怕是忘了路，得让她们领着去。”
那也不用安排两个吧？姜零无奈了，是怕自己又丢了吗？
不只是女婢，第二日，公侯又遣了两个伴读侍女过来，还不等姜零记住那两个女婢的名字，就又来了两个侍女，真是太乱了。这时姜零才真正体会到，在这个地方，女婢是做杂活的，什么吩咐都要听，而侍女专司一件事，伴读就是伴读，奉茶就是奉茶。那两个侍女都是文绉绉的女子，每日教她写字念诗，似乎是要在短短几天内把她驯养成大家闺秀。
姜零只念了半日书，就累了，这好比精读古诗文的研究生，把自己埋在古文里，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只好说要到园子里散散心。
刚走了几步，跟上来两个侍卫，自称要护卫小姐安全。于是这一出行，后面两个女婢、两个侍卫，真是成双成对的。
到花园时，她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这里虽不比宣德府的花园大，但也算精致，小亭外的假山和花卉摆在一起，煞是好看。
“小姐，风凉，回去吧。”一个女婢说。
她们的名字都很绕口，姜零实在想不起她叫什么，于是问了句：“你叫什么？”
“回小姐，奴婢司青。”
姜零又问另外一个：“你呢？”
“回小姐，奴婢安华。”
她叹了一口气，这会问了，估计一会还是要忘。
“我想去找爹娘说会话，你们说现在他们在府上吗？”
司青接话：“自然是在，大人应当是房间里看棋谱，夫人应当是在佛堂里念经。”
公侯夫人经常念经，难怪那太子妃也耳濡目染了些，照样学样。
“带我去佛堂吧。”
“是。”
于是四个人工工整整排成两列，指引她去佛堂。
“娘。”
“绯儿，你来了。”公侯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她来了，忙起身去迎。
“娘，我是寒星。”
公侯夫人笑了笑，没大在意：“你来这里是想跟娘说说话？”
“是。”她老实说，“爹找的侍女太严厉了，我不想学那些诗文什么的。”
“走，到房间里说。”公侯夫人领着姜零朝外走，边走边问，“那你究竟是觉得那些侍女严厉，不想让她们教你，还是你根本不想学诗文？”
“我不想学。”
公侯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可不行，身为公侯府的千金，怎么能不懂这些呢？等你想通了，就嫁与殿下做良娣，过些年，殿下登基，你就是妃，若是殿下依然宠爱你，你可就成了皇后了。”看来无论在哪里都一样，父母都是为子女的前程操心。
“我不想嫁给他。”
“是你心里有了别人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她竟想起来那个变。态惠阳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只是他亲了她，又说出一句但凡是他喜欢的，本王都要破坏，如此而已。可先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又顺带着想了起来，配上他那张世间少有的俊美容颜，显得这一切，梦幻极了。
“绯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零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在府里有些闷，想出去转转。”
“不行，你才刚回了府，万一这一次出去又不见了，娘可承受不起这第二次打击了。”
“怎么会呢？对了，娘，咱们到安国寺去吧，那里环境好，也清净。我们一起去，这样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