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可不行,王爷亲自拜访,你若不出面,大人那里也说不过去。”司青一番苦口婆心,姜零只好答应。或许在她们心里,姜零一直是一个侍女出身的干女儿,谁也不服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种状态,被所有人认可。
姜零边走边想,曾经在宣德府被人视作极有手段的女子,如今来了公侯府,依然是那样。先前是被怀疑迷惑太子,现在是被认作同公侯夫妇攀亲。总之,在哪都不开心。
王爷一来,就霸占了正厅的主座位,公侯夫妇只能坐在两侧。姜零进到厅室内,微一欠身,向靖王爷施礼:“王爷万福。”
“免礼。”靖王爷说,“如今你成了陈府的千金,本王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待你。今日在安国寺险些伤了你,颇为失礼,现下带了些礼物,算作赔偿。”
姜零看着他,十分惊奇,这人居然真的变善良了?转而盯着四周看:“礼物呢?”
“绯儿,莫要失礼!”公侯斥责道。
靖王爷问:“寒星何时改名叫绯儿了?绯儿不是骄阳郡主的小名吗?”
见爹娘答不上来,姜零笑道:“叫我绯儿也没事,我原本就是代替太子妃娘娘来照顾二老的,二老只有一个女儿,思念起她来,便把我当成她。”
靖王爷点点头,明白了,随即又问:“本王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同本王说你欠了别人二十五两黄金,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小姐。莫不是欠了公侯二十五两金,卖身还债?”
姜零脸色一变,瞅了瞅公侯夫妇,见他们面露难色,知道他们肯定把自己当成装失忆、乱认亲的骗子了,忙瞪了靖王爷一眼:“你今天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惹事的?”
“道歉,自然是赔礼道歉。”
“礼物留下,人快走。”姜零又小声说了一句,“别让我赶你出去。”
这一下子,连靖王爷也要以为她是骗钱的了。
靖王爷从腰上解下一个黄色的香囊,对着她说:“原本打算送些海味过来,谁知拥白办事不利,半路上被猫抢去了。这香囊是本王的心爱之物,你可要妥善保管。”
又一个香囊,连颜色、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这靖王爷还有一个做香囊的作坊不成?
“呃……谢王爷。”姜零接过香囊,接着行礼,“恭送王爷。”
“靖王爷刚到府上,你怎么能催着人家走呢,如此失礼!”公侯夫人忙起身把她拉到一边,又轻声问,“绯儿,你当真欠了别人许多钱?那你失忆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靖王爷瞧了她们一眼,似乎目的达到了,朗声道:“本王也没别的事了,就先回去了,也不知拥白有没有抓到那只贪心的猫。”
“恭送王爷。”三个人一齐把他送到大门口,姜零总觉得他说的贪心猫是在暗指自己。
这下子,名声彻底败坏掉了。
靖王爷走后,公侯大人就把姜零叫去了书房,书房环境清雅,是个斥责人的好地方。公侯夫人心里不踏实,也就跟了过去。
“你若是有什么苦衷,现在就说。”公侯夫人在一旁劝道,“我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你一定就是绯儿。”
“夫人,你休要向着她,王爷提醒的是,这女子身世不清,也不知究竟为何而来。”
“什么身世不清!明明就是绯儿!”
“好了,你们别吵,你们想听,我就把事情告诉你们。”姜零怕他们争吵,几句言语说了个大概,“王爷说我欠了二十五两黄金,这事不假,我欠的也不是什么寻常人,而是惠阳王爷,先前在他府里打碎了一个花盆,里面的花是从御花园里移植出来的。还有他的一幅画,是用金粉画的,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弄脏了,我见她受罚,于心不忍,就答应帮她还债。”
公侯夫人松了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娘不怪你。”
这边说了不怪,另一边不见得会放过她。公侯大人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那个惠阳王,他有谁做靠山,你不知道吗?二十五两黄金,你让府里如何替你还?你不回来倒好,一回来就给府里惹事!老夫看你还是趁早嫁出去为妙!”
“大人,不可!绯儿在外这么多年,定是受了许多人欺负,又没人照顾她,只能去给别人做女婢,胡氏一族的为人,你我都清楚。绯儿本就够苦了,你不能赶她出门。”
“夫人,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仅凭两个黑痣与她一面之词,怎可轻易信服。”
公侯夫人还想争辩什么,姜零拉住了她:“爹不信我也在理,毕竟都过了那么多年。不过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应当有一种方法叫做滴血认亲吧?虽说只要是同血型就融合,不过我相信,如果我是你们的女儿,一定会和你们之中的一个人融合。”
姜零真是郁闷了,这种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情节为何非要自己提醒。
“是有这种方法吗?”公侯夫人似乎有点半信半疑,不过还是首当其冲般要试试,“绯儿,我跟你试。”
姜零遵照电视情节同她试,果真融合。姜零吸着手指看两人表情,格外有趣。
公侯笑道:“确实古怪,此法书上却有记载,今日长了见识。绯儿,爹一定设法给你还债!”
这态度变得真快啊,姜零道:“还是叫我寒星吧,这事不劳你们费心了,先前那惠阳王也算欺负了我,我才不想还他钱……”她想起来惠阳王说的话,若是两年内不还完,就把那女婢的卖身契改为六十年,忙改口,“不,还是要还,你们不用管了,我一定会还清。”
公侯夫人问:“给了你多久时间?”
姜零答:“两年。”
公侯思虑了一会,说:“明日爹同你去,惠阳王或许会卖老夫一个面子,多宽限些时日。”
“明日?”姜零惊异的差点合不拢嘴,“不行!绝对不行!”
“这又是为何?”
姜零想不到借口。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就去,你回去吧。”
去惠阳王府?这地方不能去啊……最近究竟是犯了哪路神仙,为何总是不走运?
这一晚上没睡好,导致姜零第二天醒不来,之后被不懂事的两个女婢暴力推醒,醒后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姜零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女婢们的脾气是谁带出来的,一边被她们服侍更衣。不久后,同下朝回来的公侯大人一起奔赴惠阳王府。
轿子晃悠起来的节奏很慢,姜零不知不觉又睡去了。
到了惠阳王府时,脚夫落轿,姜零险些向前扑到脚夫的屁股上。这一惊醒,姜零马上就精神了,下轿后伸了个懒腰,转眼瞧见了八卦平。
“八卦平!”姜零有些兴奋,连忙跑过去问好。
“小姐万福。”
“别这么客气,你还是叫我姜零吧,现在,估计也就你肯叫我一声姜零了。”
“小的不敢。”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啊!”姜零刚想发火,身后的公侯唤了她一声。
“寒星,过来,休要胡闹!”姜零应了一声,跟在公侯身后。
随小厮进了正厅,见王爷已然坐好,一袭白衣,正在把玩一柄象牙扇。
“给王爷请安。”两人施礼后,惠阳王用扇子一指座椅,示意他们坐下。待他们坐好后,惠阳王才开口。
“陈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有穿着一身水绿衣衫的侍女上来为他们送茶,姜零看到茶盏,就想起了莲心和春秀。
“小女寒星年少,不懂事,冲撞过王爷,老夫这次是专门来为其求情的。求王爷网开一面,原谅她年幼无知!”
一上来就先说请求,他能同意才怪。
“既然陈大人亲自求情,本王自会斟酌此事。”他瞧了姜零一眼,淡然道,“不过,本王尚不知道,大人何时又添了一个千金,本王都不曾见过,她又怎会冲撞本王?”
装不认识?这也难怪,他是怕他之前监视太子的事情被披露出来。
公侯大人也看向姜零,似乎又要怀疑她骗人了。
“喂,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有人欠你二十五两黄金吧,这关系到那个小姑娘六十年的卖身契,我不能不管,你要是不认账也行,先把我的欠条还给我。”
“不给。”两字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姜零嘴角撇了撇:“你记得就好,还以为你是贵人多忘事。”
“先前与本王逞强的明明是一个小女婢,何时又成了公侯府的陈小姐?此事太过蹊跷,本王怎知你们意欲何为。”
这人八成是改不了疑心的毛病。
“王爷恕罪,是老夫没有讲明,寒星是老夫在宣德府认的义女,老夫见她可怜,才自愿为她还债,只是老夫一时还不起,才想着来求情……”
他们说的话太过绕口,姜零也搭不上话,听着听着就困了,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惠阳王见她脖子一歪,不知出了何事,用力捏了一下扇子。
“让王爷见笑了,小女昨日没休息好,现下是睡着了。”公侯刚想叫醒她,被惠阳王拦住了。
“不必了,让她睡吧。”惠阳王似是无奈,“只是坐着都能睡着,本王实在没有见过。”说完想了一会,放下扇子,走至她一旁,毫不避嫌的抱起她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