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白色衣裳罗裙瞧着是个简单大方的样式,但是自是锦绣楼出品,却也处处精致着,身上的环环扣扣系系带带且是多着呢,封江清抬抬手让冷香站开,自己起身走了过来,伸手帮忙去帮着系了起来,“我欢喜个什么劲儿?”
慕云墨低眉顺从地任由着封江清打点,“王爷以为呢?如此美貌佳人,含情脉脉,能日日见着,岂不是美哉?”
封江清将腰间最后一处环扣松松地系了上,抬头刮了下慕云墨的鼻子,“你这个醋劲儿倒是大,分明是你自己说起的曲水儿,如今又说起我来了,好了,你快去看看还有没有要梳妆的,我都饿了。”慕云墨抿嘴悄然一笑。
待是用过了早膳,封江清慕云墨封沄衡易兮四个人倒是一齐往五皇子府去了,这五皇子妃也是皇室宗亲,按理封江清慕云墨和封沄衡这些也都是小辈儿,是该来送上一份奠仪,敬上一炷香的,易兮陪着过来倒是也不妨事。
刚是下了马车,正见着德盛公公从里面儿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悲戚,见着封江清几人就是忙弯身行礼。
封江清伸手扶了德盛公公一把,“公公请起。”
慕云墨瞧着这德盛公公面色也实是不大好,便是轻声问了句,“看着德盛公公竟是这么一大早就出宫来了,想来父皇也知晓了吧?”
德盛公公随着点点头,叹口气,“这丧讯,一大早就传进了宫,皇上这不一早就让老奴来五皇子府看看,五皇子妃向来端庄大方,也与五皇子这些年夫妻情深,虽然不曾为皇室开枝散叶,但是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安分守己,从不惹是生非,皇上心里自然是对五皇子好,也念着五皇子妃能将五皇子照顾得好,五皇子妃忽然自己落水身亡,皇上就担心五皇子恐怕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赶忙就让老奴来看看五皇子。”
如此,慕云墨便也点点头,温声问道,“那,父皇没事吧?”
“唉,皇上也是担心得紧,老奴走的时候,曲侯爷进了宫去,恐也是忧心柔善郡主和五皇子的婚事。”德盛公公蹙着眉头,顺口儿就是说了出来。
慕云墨眸子闪了闪,心下便是忍不住暗叹一声这德盛公公果然是老狐狸,“如此,那不知这门婚事是不是就要出问题了?”
德盛公公便又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想来是不会,反而会照常举行,甚至是会更隆重些,这是门丧事没错,但是皇上心疼五皇子,柔善郡主若是嫁过来也刚好能冲冲喜,也能好好照顾五皇子,不过这也就会有些亏待了柔善郡主,皇上定然也会想着将这门婚事办得更加漂亮体面。再者,这样的例子往些年也不是没有过。”
封沄衡当即也是眸子转了转,“我记着是的,皇室里也总会有些特殊情况和例子,这丧事一月之内,再大办喜事算作冲喜,是合乎规制的。”
那德盛公公这就是点点头,道,“衡王爷这话说得正是,尤其这又是新年之际,皇上难免也想着都多乐一乐,只是老奴方才瞧着五皇子的模样儿实在是算不上好,得亏是这冬日里,老侯爷又去了,这才牵绊住了皇上,若是教皇上来瞧见了,还不知道是该如何忧愁了,唉,得了,免得皇上再忧心,老奴就先一步回宫去复命了。”
慕云墨点头,绕开路来,“公公别急,小心慢走。”说罢,慕云墨偏头看了看冷香,点了点头。
封江清便也牵着慕云墨继续往里走。
冷香拿出两张银票来,走到德盛公公面前,“公公这进宫出宫得,为皇上办差也劳累了,这些钱,公公就拿去喝喝茶吧。”德盛公公顺着就收了下来,“姑娘有心了,不过为王爷王妃提供便利,也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姑娘伺候王妃去吧,老奴也该走了。”冷香自是点点头,“公公且慢走。”
待是进了这主屋的灵堂里,却是瞧着周遭并没有什么下人,只有周遭且站着的两三个小厮丫头,来祭拜的,多也是被下面人拦着在屋外些大致见了礼,就离开了,只封江清和慕云墨这几个人的身份尊贵缘故,下面的人却也是不敢拦住的。
这进了里头,才瞧着五皇子正靠着停放的五皇子尸首的棺材,手上拿着东西雕雕刻刻得,见着几人进来,抬头望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又低下了头去,五皇子身上的衣服瞧着还有些凌乱,对几人不待见的模样便是显而易见。
封沄衡看着就是蹙了蹙眉头,“这五舅舅,这怎么了?”
几人刚是往前走了几步,就见着柔善郡主端着托盘,从一边儿的偏殿里走了出来,“五皇子,这里有些茶水,你喝了太多酒了,喝些茶水醒醒神儿吧。”
说完这话,柔善郡主无意识偏了偏头,似乎这才看见了封江清几人,伸手将托盘交给身侧的丫头,走上前来福了福身,“王爷王妃来了,五皇子妃忽然离世,五皇子太过伤戚,至今还有些神思不清,几位莫要见怪。”
慕云墨摇摇头,“不碍事的,瞧着柔善郡主倒是来得极早。”
柔善郡主摇摇头,“哪里,五皇子是我未来的夫君,五皇子妃算起来也应该是我的姐姐才是,我也是担心五皇子一个人,这过来过来照应照应也是应该的。”
“郡主果然是温柔善良,体贴入微。”慕云墨温声赞道。
“不敢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柔善郡主清声道,“几位是来祭奠五皇子妃姐姐的吧,那就请前来上炷香吧。”说着,柔善郡主便是引了引手,示意几人上前。
慕云墨这就是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着五皇子忽然出声呵斥道,“站住!”慕云墨当即也是顿住了脚步,眼里露出两分惊诧来。
五皇子捏着手里的东西,踉踉跄跄着站起身来,待是走进了两步,封江清几人这才闻到他身上满身的烈酒香气,封江清拉着慕云墨便是往后倒退了几步,自己半侧着站在慕云墨身前,微微蹙着眉头,看向五皇子。
这般保护的姿态落在五皇子面前,五皇子偏头轻笑一声,伸手举起自己右手拿着的小刀,放在面前比划了两下,带着几分嘲讽地道,“楚王爷这样保护之态,也实在是有些太好笑了,我还能对楚王妃做什么不成?”
以往五皇子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的,向来五皇子都是文弱中庸,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同人说过话?
封江清听着,便是也忍不住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头,“五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五皇子紧着带着几分自嘲地自问了句,左手也伸了出来,才瞧见是一个簪子的模样儿,“我不过是替我娘子雕了个发簪,楚王爷,你急什么?”
封江清和慕云墨对视一眼,这五皇子怎么当真是有几分疯疯癫癫的模样儿。
封沄衡往前上了几步,走到五皇子身前,小心翼翼地道,“五舅舅,我们是来给五皇子妃上一炷香的,也望五舅舅节哀顺变。”
五皇子视线挪了挪,这也就看向了封沄衡,“噢~衡王爷也随着楚王爷一道来了。”
这般阴阳怪气怪言怪语的,封沄衡也是忍不住身上抖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来,封沄衡默了默,就 紧着回话道,“我……我是住在楚王舅舅府上的,这也就跟着一处来了。”
五皇子恍然大悟地拖长音“噢”了一声,“衡儿一直和楚王爷交好,倒是我忘记了,如此,衡儿你就去上香吧。”
封沄衡奇怪地看了看五皇子,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他既然松口了,那就好,许是还是家里出了丧事,心里不舒服,封沄衡长呼出一口气,应了声,抬脚就往前走去。
却是听着五皇子又开了口,冷声道,“只是,楚王爷王妃就不必上前了吧,王爷王妃金尊玉贵,请求帮个忙都极为困难,想来我们也是受不起的。”
封沄衡这抬起的脚步,当即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封江清和慕云墨,今日用早膳的时候已经听着说了,当即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慕云墨摆摆手,示意封沄衡去上香就是。
柔善郡主也是忙走了过来,微微扯了扯,柔声劝道,“五皇子,王爷王妃也是好心来为姐姐上一炷香,五皇子莫要气恼。”
五皇子一甩手,冷哼一声,看向封江清和慕云墨,厉声质问道,“昨日晚上,王爷和王妃连稍稍施以援手都不肯,如今又来为她上香,不觉着讽刺吗?不觉着让人作呕吗?”
封江清面色一沉,“你这话说得好笑,什么时候你若有求,就必须得有人帮你了不成?而且你的正妃是自杀,这自杀之人如何救?难不成你还要让本王的王妃整日守着她,次次都救着她不成?!况且,你竟是连你的正妃每日里想着什么都不知晓,连她为何自杀也不知晓,你怎么不怪怪你自己呢?你守不住你的正妃,马上还要另娶她人,还要将正妃的位置也一道给了别人?你怎么不觉着是对你自己的讽刺,也是让你自己作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