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清顿了顿,伸手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娘,你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夫人也不急,勾起唇角笑了笑,“能有今日已经很好了,我也打听过了,你父皇待你还是极好的,这一些那一些恩怨都是我与你父皇的,你不必放在心里,我还能回来瞧瞧你,瞧瞧墨儿,日后抱抱孙儿,已经是圆满了。”
这边儿其乐融融说着话儿,封笔忽然从外面大步进了来,不过显然也是受到了冷香的消息了,拱手,单膝跪下,郑重行礼,“封笔见过夫人,王爷,王妃。”
这显然主要还是拜夫人的,那夫人点点头,让他起身。
封笔示意过后,才看向封江清,“王爷,皇上传您进宫。”
听到这,夫人当即就皱紧了眉头,封江清看着,拍了拍夫人的手,铿锵有力地道,“娘亲,你放心,父皇传我应该是别的事儿,与您无关,就算是与您有关,孩儿也定然不会让母亲您为难的,您就在王府里好生住着,没有人能从王府里接走您,就算是父皇也不行。”说罢,封江清看着慕云墨,“你和娘亲说话儿,我会尽早回来的,该去休息就去休息,别累着。”
慕云墨点点头,封江清这便大步离开。
“你和清儿感情甚好,我看着也开心。”夫人笑道,“既然怀了身子,就回去歇着吧,放心,我陪你一起。”这么说着,倒是好像是看穿了慕云墨生怕她跑了的心思似的。
慕云墨莞尔一笑,两人这就往外走。
……
封江清一路赶进了皇宫御书房,皇上正左右看着他的折子,并无其他大臣。
皇上抬眼看了看封江清,“你怎么看着心情倒是极好,不如你这折子里急忙慌乱。”
“还好。”封江清垂了垂眸子,敛了敛情绪,淡声回道。
“你这折子里所说得可都是真的?北岩山,你已经去查了?”皇上挑眉,温声问道。
封江清清声道,“自然是真的,如此之事,儿臣何必说谎,儿臣已经让人去查了,北岩山太大,又恐打草惊蛇,所以查得慢了点儿,怎么,父皇也要派人一起查吗?”
皇上放下折子,仔细看了看封江清,“你既然派人查了,那朕就不派人去了,朕怎么觉着你今日好像是怪怪的。”
封江清垂了垂眸子,“父皇忘了吗,昨日是娘亲的忌日。”
“……”皇上一时也有些怔住了,“你娘亲没死。”
“那父皇告诉我,我娘亲去哪儿了?我娘亲到底是谁?”封江清抬眼直直对上皇上的眸子,一时里面竟有了几分逼迫的意思。
“放肆!”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这是你与朕说话的态度吗?!”
封江清抿紧了唇,没说话,微微敛了敛眸子,但是身上的倔强之气却是半点都没有收敛。
两人就这般顿了半晌,御书房中似乎还能听见皇上粗重的喘息声,好半晌,皇上的喘息声才渐渐弱了下来,情绪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从小朕就告诉你,你母妃能舍你而去,你也不必在意,朕从小就偏宠着你,难道还不够吗?”
“……我只是想知道。”
“你不用知道。”皇上紧跟着就沉声回道。
封江清抬眼对上皇上的眸子,“为什么?从小你又不让我知晓任何母亲的事,又告诉我母亲没死,难不成其实是你对不起母亲?!”
封江清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如此指责当朝天子,一边儿的德盛公公就是忍不住顿时大汗,皇上伸手抄起一边儿的奏折朝着封江清就扔了过去,皇上本以为封江清会像是往常一样躲开然后转身就走,结果封江清根本躲都没有躲,任由那奏折砸到了自己脸上,还是定定地看着皇上,似乎是真的想知道个其中二三一样。
“你倒是长大了,是不是朕宠你太过了?!”皇上沉下了脸。
封江清顿了顿,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一拱手,撩开衣摆跪了下去,“是儿臣一时失言,父皇赎罪。”
皇上沉沉地看着地上请罪的封江清,依稀与当年那个跪下哭喊着说是他欺骗了她的女子重合,眸子闪了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好了,你起来吧。”
“是。”封江清应了声,这才乖觉起身,“不知父皇今日召见儿臣可是还有别的事儿?”
“朕是想说,如今朕膝下就这几个皇子了,北岩山之事,可治罪可定罪,不可死罪。”皇上声音隐约听着也有了几分疲惫之意。
封江清温声接过话来,“只要不是荣王兄的死罪就可以了吧,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定死罪吧。”
“是。”皇上点了点头。
封江清这就一拱手,“是,儿臣遵旨。”
皇上看着封江清的一言一行,就是顿了顿,“罢了。你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封江清乖顺地行了礼,这才离开。
皇上看着封江清走出御书房,长叹了一口气,“德盛啊,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有关他母亲的事情?今日才会如此来质问朕?而且还知道如此进退有度了,还会跟朕乖乖行礼了,这都不像是他了,朕宠了他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宠过了?”
德盛公公奉上来一盏茶,“皇上也不必多想,没准只是这两日日子都不大好,王爷心情也不好,所以才一时失言,想来王爷也是看着其他皇子们都有母妃疼爱,心中难受。”
皇上看着满桌子的奏折,“朕也没有几年了,他还年轻气盛,荣王算计谋虑也不差,你说说,若他知道了他母妃的真相,会不会跟朕 反目,他那个性子又阴晴不定,若是拿这东楚江山开玩笑,朕可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一边儿的德盛公公听着,却是不敢搭茬,心中却也是有些无奈,楚王爷待东楚江山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皇上这担心忧虑得实在是太过伤人心了些,只怕是楚王爷也注意到了,所以才不会再肆意妄为了吧。
“不对,朕还是觉着有些蹊跷,你去,派人查查他最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皇上一皱眉头,还是吩咐道。
……
“王妃,底下人们加工已经做了不少毒瘴出来了,应该够用了。”冷香温声同慕云墨道,也不回避夫人。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偏头看向封江清,“王爷觉得呢?还是等些日子再用?”
此刻,皆是已经用完了晚膳,三人正是坐在一起闲聊喝茶。
“再等一日吧。”封江清思索了下,温声道。
一边儿南絮用托盘端上来两碗药,一碗递给慕云墨,一碗递给夫人,夫人便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慕云墨温声道,“母亲喝吧,母亲身子极为虚弱,这都是些温补的调理身子的方子,想来母亲刚从海岛之上踏进中原,也会有些水土不服之症。”
封江清便也示意她喝,“墨儿开的药都极好,母亲也先好好在王府里修养几日,最近京城出事频繁,恐是出去也不太平。”今日进宫,想来父皇肯定也已经有所察觉,他不能冒险。
这夫人并不涉及政事,将药都喝了,点点头,“好,我都记着,我这几日也劳累,我先回院子去歇息,你们也早些休息。”
封江清点点头,冷香已经挑来了两个伶俐的丫头,当即伸手扶着夫人就回了院子。
慕云墨看了看封江清,放下喝尽的药碗,“你今日进宫是不是和父皇起了些争执?”
“……嗯。”封江清低低应了一声,“他跟我说得都是母亲的不是,他说母亲从小就扔下我,让我也不用去管母亲,他说他从小宠着我就够了,但是他其实宠了我几分,若真是宠我,我当初为何会进入军营,为何会成为如今的锦衣卫的统帅,为何他还要让我不定封白华的罪?”
这么说着,慕云墨也是忍不住眉头一扬,“不让你定封白华的罪?此次北岩山之事?私自铸造兵器藏兵器,可是死罪!”
封江清抬头,“父皇说,不可定死罪。”
怕不是老糊涂了,慕云墨皱紧了眉头,这种事就算是不惨杂任何的私人感情,都该是定死罪的大事,皇上竟然不让定死罪,那不就正是说明他对封白华还抱有希望,这也就是说……慕云墨心下一紧,抬眼去看封江清。
封江清摆摆手,“罢了,不定死罪就不定死罪,但是此事定然还是要彻查清楚,定然也要断他一根左膀右臂,我既然答应了父皇不定他死罪,也算是卖给了父皇一个人情,我就是要动柳侯府的人,父皇也不会拦我的,不过还教我头疼的一件事情,就是柳侯府有一张免死金牌。”
慕云墨眸子动了动,“你想动的人是。。?”
“柳子宴。”封江清沉声回答道。
“柳子宴是玲珑公主的驸马,若是玲珑公主毁了,那想来柳府也不会拿免死金牌去保他了。”慕云墨温声道。
封江清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明白过来,“你可有把握?”
慕云墨嫣然一笑,“这深宅大院之事,王爷还不放心我?如今时间紧迫,王爷好好想想怎么定柳子宴的罪,我也去找冷香安排安排。”
两人相识一笑,封江清伸手揽过慕云墨的腰,“也不急于这么一晚,先别忙了,母亲可是让我们早些歇息。”
听着封江清的话,慕云墨忽然心中便是警铃大作,“王爷,我怀着身孕呢!!”
封江清伸手牵过慕云墨的手,同她十指环环相扣,细细描绘,“上次你就是这么帮本王的,今日马车之上,你还用手告诉本王,那是本王的娘亲,多亏你了,不然本王只怕是要记恨她一辈子了,王妃手好看,能做的事也多,今晚就再劳烦劳烦王妃了。”
“……封江清,我想用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