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围观的奴婢心里就是纷纷有些无语，这姑娘还知道这是相府的地方，怎么听她说起来，仿佛是她的地方一样。
那守门的小厮看向封舒，也不行礼，就那么道，“那老奴敢问一句，难不成姑娘还是这相府的主子？”
这也自然不是，听到那老奴的话，封舒顿时就是气得涨红了脸，她如今哪里是什么相府的主子小姐的，也不过是一个靠着怡安郡主，更或者是长安郡主的亲戚的身份，借住在宰相府的客人罢了。
那老奴就是冷笑一声，上下鄙夷地瞟着封舒，果然是那寡妇的女儿，这品行简直教人不忍直视。
“姑娘还是自己心中有分寸为好，毕竟姑娘家最不可丢的就是脸面。”那守门的老奴有些嘲讽着道。
一边儿的封系就是脸色更阴沉了，怒斥道，“大胆！不过是个奴才，就敢如此斥责主子，以下犯上，真是欠教训！”
说着，封系抬脚就是要一脚冲着那老奴狠狠踹过去。
那老奴也很明显并不是个柔弱的，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家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再者封系本就只是些花拳绣腿，不过是一闪身就避让了过去，且姿势悠闲，还带这些鄙夷的神态。
封系只觉着那奴才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鄙视，何时收过这样的鄙视，还是来自下人，立时就咒骂了一句，又朝那奴才扑了上去。
“住手！！！”远处，慕远京就是一脸头疼得往这边走了过来，刚从荣王府回来，就听说了府里出了事，走过来，竟看到封系在和一个下人厮打，这像是什么话！哪里有主子和奴才打架的！
“还不去拉开！”慕远京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奴才，冷声道。
那些奴才得了令，便赶忙去拉开两人。
而封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走到了慕远京身前，“慕叔叔！”
慕远京看着封舒那张同沈媛媛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此刻更是羸弱哭着，就是忍不住心下软和了些，“舒儿，这里是怎么了？”
说起来沈媛媛的这一双儿女，慕远京还是更喜欢封舒，一来是封舒性子更娇俏开朗动人些，二来是封舒生得更像沈媛媛，的，而封系就更像那个周王爷，慕远京就是再欢喜沈媛媛，见到封系也总会想起沈媛媛也曾再别人怀里，难免心中不舒服。再一个，慕远京曾经的女儿们，和他作对得和他作对，去世得去世，一个都没成事，慕远京也颇有些不服输，大有一种非要将眼前的封舒培养成器的架势来。
“慕叔叔，弟弟马上就要科举了，舒儿想求叔叔给弟弟换个更清静方出入些的院子，也好教夫子能尽心辅导。只是方才没找到叔叔，这便想来看看院子，但是这老奴非拦着我和弟弟不让进，还出言讽刺舒儿，弟弟一时生气，训斥两句，偏生他又不服管教，还出言顶撞，这才一时气愤………”封舒断断续续哽咽着说道，时不时看向那老奴的眼神里，还带着委屈和惶恐，仿佛方才真的受尽侮辱一般。
“慕叔叔，舒儿不知道原来这是云墨妹妹的院子，不知道云墨妹妹原来还在打理着院子。舒儿也是看着这院子合适，才想进去查探，没有要顶撞云墨妹妹的意思，也不知道原来这相府里还是云墨妹妹的仆人说话算，都是舒儿不懂规矩，还请慕叔叔不要同弟弟计较。”
封舒话说得大方体贴，也将自己说得深明大义，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别人开脱，将自己塑造的倒是善良温柔得紧，且语气温婉，方才还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地模样，这下子就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一副坚强微笑的模样。
周围的奴婢们便是无不感叹封舒这戏做得倒是真好，比起她那娘亲都遑不多让。
下人们已经将封系和那老奴分了开来，也不知是那封系太不中用，还是那老奴确实厉害，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封系的衣裳都散开来，脖颈上还明显有很长一溜儿被撕抓的痕迹，上面还明显有一道翻白的渗着血迹的伤口，封系就是自己伸手碰了一下那道伤口，顿时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慕远京听了封舒这一段儿，心中就是又忍不住想起那爱跟他作对，给他找不痛快和麻烦的慕云墨，什么叫慕云墨的仆人说了算？这宰相府里自然是他说了算，又看着封系这个样子，心中更是头疼，沈媛媛最是疼爱这一双儿女，从来都极为爱护，如今受了这些个伤，虽然无伤大雅，但是沈媛媛定然会难受得紧，说不准又要多想了。
而造成这些的就是这老奴，封舒都这么说了，还顾忌着沈媛媛，慕远京定然也不能处罚封系，事后训斥两句也就罢了，然而此刻满肚子的火也不能没处发泄，那老奴自然是最好的发泄口，慕远京当即就看向那老奴，厉声道，“真是放肆，你这刁奴居然还敢对主子对手？不过是个院子，有什么看不得的？！”
那老奴看见慕远京还是没有那么胆大猖狂的，但是听到慕远京这赤裸裸维护的话，心中也是为怡安郡主和长安郡主不平，“相爷，这院子是楚王妃娘娘的闺房，岂是穷乡僻壤来的丫头参观游玩的地方？”
封舒听到这话，就是眼眶又红了，手中捏着手帕，又紧了紧，有些修长的指甲将那手帕都险些戳个窟窿出来，跺跺脚，“我才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来的野丫头！你还不过是个……”狗奴才三个字还未说出口，顾忌着慕远京在旁边，封舒就是立马改了口，“你也不过是个奴才，就应该守好本分，你不让我进去也就罢了，何苦非要挖苦讽刺我和弟弟？！”
这说得有深意，一个寻常奴才哪里敢同府里的客人叫板，如此说来，倒是仿佛是慕云墨故意授意一样。
慕远京最厌恶的就是慕云墨，当下看着那奴才的眼神也就变了，不容那奴才再说话，当即就厉声道，“来人！将这老奴给我重打五十板子！当场执行，你们也都给我在旁边儿看着！这相府里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慕远京方才去荣王府，也是因着近来京城中那些关于他闹出来的流言蜚语的缘故，不过其实封白华还是很感谢慕远京这一番闹腾的，毕竟若不是没有慕远京这些红粉传闻，那么他的隐疾也不会渐渐淡出百姓们的视线了。
所谓压制流言最好的方法，正是另一则流言的兴起，莫不如是了。
封白华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动作，只是昨日里荣王妃北疆公主上街闲逛之时，显然气色红润，还同身边的丫头都有说有笑的，甚至还去寻了京城有名的妇科圣手求了养身体的方子，期间为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最后还是荣王爷亲自出来接的人，两人显然也是一副新婚夫妻，感情甚笃的样子，如此一来，那些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再者，如今京城里最时兴的还是相府之事。又刚巧有百姓出来说，那日所见之人只是与封白华有几分相似，且打马而过，也并看不清楚。
百姓们仔细一想，这等隐疾自然该百般瞒着，也没有亲自出来买药的道理，随机也就释然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相府里。
虽然如此，但是封白华最近底下那帮子门臣们，也纷纷反映过慕远京这次事情着实是影响名声，封白华也觉得慕远京最近总是在自己找死的模样，今日下朝才将人提溜回了王府，耳提命面了一番，顺便说了说近来慕子安的情况。
又得了一顿训斥的慕远京心中也是不畅，毕竟曾经封白华百般机遇，好言相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看着这老奴也是一脸倔强不服气的样子，就是从中看出了满满的嫌弃，心里更是怒气重得很，此刻更是说着话，脸色就有些狰狞起来。
到底是当了多年宰相的人，总还是气场不弱的。
底下的奴才们便是齐齐都一震，忙站直了身子，生怕连累到自己，去拿板子凳子的，也是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封舒自是面上还是副浅笑委屈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得意却是教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奴才压着方才那老奴就是趴在了长凳之上，慕远京冷笑一声，“给本相打，狠狠得打！”
“住手！”一道清亮带着几分冷漠的女声传来。
那些拿板子的奴才们便是齐齐收回手，回头看去。
正看到慕云墨和封江清并肩走来，方才大婚，两人都穿着艳丽些的衣裳，此刻从门口一步步稳稳地走来，似乎是批着霞光，两人嘴角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分明眉目温和，却平白让人觉出一股淡漠和气势来。
奴才们便是纷纷行礼。
慕云墨走进了，才顿下脚步，抬抬手，示意大家起身，然后挑眉看向慕远京，“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间，慕云墨朝着身后的青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