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想，可能明白过来？可同意让我重新快乐的法子？”
封以朗的手覆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手又放下来，他盯着她眼睛，轻声道，“不咳嗽了就行。”
便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脑袋后面，闭上眼睛，他权当她的话做耳旁风了。
“好啊你，封以朗，我们还没有结婚，你就这样对我，以后还能如何？我半分主意都拿不得？这又不是你家公司，你怎么能这么独裁专制？”言书雅气得脸色还红红的，脖子也粗粗的。
谁料封以朗索性戴上了耳机，抿着薄唇，十分安然了。
晚上，言书雅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旁边坐着长得像羊的狗，与她一同的看着窗外的什么。
“少爷，要不要给夫人做些中餐？”菲佣阿狸担忧道。
封以朗坐在餐桌旁，皱皱眉，“算了，我也不吃了。”
他穿宽松的家居服，带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坐在地毯上读书。
内容是一点没有看进去，只看过简介，说是讲爱情，名为《简爱》，他平时从来不看这些书。
余光看着言书雅的侧脸，她的侧脸很温柔，弯眉小脸，不上妆的时候有点娃娃脸，上妆有点古典美人的风味。
谁能想到这样温柔姣好的面孔下，是刚硬自立的一颗心呢？
“你看这种书，估计也看不下去，里面的女主人公可是追求自由平等爱情的女性呢。”言书雅幽幽转过头来，盯着封以朗的脸。
封以朗皱皱眉，将书一丢，“我扪心自问也没压迫过你，你瞧瞧你不吃饭，为夫陪你一起饿肚子。”
“不是这码事！”言书雅又气起来，弯眉挑的高，想要冲出脸颊似的。
壁炉里的红光照的她两腮红红，一身干枯玫瑰色的家具长裙，燕子领勾勒出胸前和脖颈的雪白。
这是封以朗为她买的，还被吐槽过直男审美，现在看起来不错，他能够捕捉到关于她的气质的一些东西。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言书雅的秀眉高低不平，十分气恼。
“一直听着呢，你说就是。”封以朗拍了拍耳朵。
他明显的还是在躲避最重要的事。
言书雅一下子气馁了，她很少流泪，尤其是当着男人的面，下了一种荒唐的决定来捍卫一种选择。
“你还不是我丈夫，你没资格这样左右我自己的想法。”
这样伤人的话，终究还是脱口而出了。
“…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他脸上的轻松惬意也消失了，随即起身来，往楼上快步走去，僵直挺立。
言书雅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佣人只敢递上纸巾，也不敢胡乱安慰。
小狗蹭着她的腿，她毫无知觉，于是觉得更加难过。
迷迷糊糊的不知哭了多久，才知道封以朗有多顽固，心肠坚硬，午夜一点的时钟敲响。
她哭的没有力气，是把这些年以来积攒的难言，苦涩，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了，昏昏沉沉的靠在轮椅上，眼睛睁不开了。
封以朗这才从暗处里出来，冷着脸将她单薄的身子抱起来，阿狸在一边有些害怕的问，“少爷，少奶奶为什么会这样？”
封以朗没应，只是抱着她上楼去。
言书雅在床上呼呼的睡着，封以朗坐在地毯上，将心里吸烟的欲望掐灭，喝了两杯威士忌，头就开始作痛。
自从和言书雅重新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酒了。
窗外远处是繁华的纽约城还有山脉，钟表的指针还在发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她的呼吸声很平稳，但还是有时不时的转动身子。
封以朗瞧瞧起身来，捏了捏言书雅的腿，果然她毫无反应。
他又试着坐在轮椅上，滑动着走路的感觉，从走廊里出来时，碰上起夜的阿狸。
阿狸相吓了一跳，“少爷？！”
封以朗尴尬，做不出多余表情，修长的手指掩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阿狸才讪讪，点点头回房间去了。
好像理解了一点感觉，不是不能走路的感觉难过，也不是别人的眼光难过，是双腿在这里，却已经没有用处，不再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个体，身体和心灵一并残缺了。
他的心好似被蛇虫狠狠的咬了一口。
次日清早，言书雅带着怨气醒过来，本想掐一把身边的人再睁开眼睛，却摸了个空。
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睁开眼睛，外面又是一片白茫茫了。
“又下雪了。”她轻声。
“正好醒了，起来吃早饭吧。”男人清脆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言书雅望到封以朗挺拔的身影，正懒懒的倚在门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言书雅不应，闭上眼睛去，其实肚子已经饿瘪了，一整晚都不舒服。
“还不吃？”他又问。
她还是不应。
“那好吧。”封以朗站直身子，“今天本来约好了威尔森医生，商量你手术的事，既然你不吃饭，那没法进行接下来的事。”
“嗳！你说什么？”言书雅坐起身子。
“没什么。”封以朗挑挑眉毛，“吃不吃早餐？”
“吃吃吃！快来帮我一起穿衣服吧！”言书雅开心起来，笑眼弯弯。
封以朗嘴角抽了抽，放下水杯，帮她穿衣服时，猝不及防，她啵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才勉强有了点点笑意。
可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封以朗，今天格外的墨迹，即便是吃早餐的时间，也延长了至一个小时左右。
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赶往威尔森的私人医院。
王璐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对言书雅眨眨眼睛。
言书雅笑了笑，自然是开心的，在某一种特定的情况下，总比没有希望的枯守来的强啊。
言书雅签署手术同意书时十分镇定，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将言书雅三个潇洒的字签在上面。
轮到封以朗时，骨节分明的手牢牢的握着笔杆，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往上面写字。
威尔森还没见过封以朗这般模样，在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签字吧。”言书雅在一边小声道。
那一行楷体般工整的字，似乎注入了很多新年和祈祷。
他丢了笔，双眼掺进去更复杂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