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森看向走廊的座位,“以朗呢?”
“刚刚突然走了,好像很不正常,难以形容,好像他的头也很痛!”
“车祸后遗症。”威尔森转动脑袋,看着王璐期许又担忧的脸,撇撇嘴,“十分成功,就是费力。”
“啵唧!”王璐在威尔森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十分欣喜的帮着把言书雅推到加护病房。
威尔森切的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像刚来的时候似的?”
王璐扬扬眉毛,看着言书雅恬静的侧脸,“你也是哦,威尔森医生,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吧?”
威尔森无所谓擦擦额头的汗,又放下被除菌帽下被埋得浸湿了的金发,耸耸肩膀,看向窗外,“有人比我们更紧张。”
言书雅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麻药过了些,疼痛袭遍全身,但是当她触到仍然毫无知觉的腿时,还是一怔,眼眶倏的红了,四下无人,白色的病房里空旷安静。
“以朗?”她低声唤了唤。
门接着便被推开,进来的人却是王璐。
“醒啦!”王璐对她扬起一个笑。
“手术……”
“非常成功!”王璐大步走过来,帮她大力的按了按腿,她这才稍微有些微弱的直觉,王璐又道,“刚刚做完手术,坐了太久,很多神经有些麻痹,好好修养,过段时间完全康复,再慢慢复健走路。”
言书雅这才淡淡的笑了,笑起来时杏眼仍然亮亮的。
王璐这才发现,其实面前的病人,其实没多害怕,抱着一种必胜或者必输的决心面对,所以当知道胜利时,也不会流露太多的惊喜。
她是一个绝顶坚强自信的女人啊。
“以朗呢?”言书雅又问。
王璐有些为难的抓抓脑袋,与她讲了一遍她进手术室的情景。
听过后言书雅噗嗤一声笑,“我家丈夫,还是孩子心性呢。”
“他对您和医生也太没信心了!”王璐直言。
“怪我,没有给他过太多安全感。”言书雅又笑,梨涡显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愉快。
封以朗迟迟不出现,电话也断了联系,医院联系不到封以朗,只能派了护工帮忙照顾言书雅。
几日里,言书雅的起居和饮食,全都由专业护工照料的。
封以朗好似人间蒸发似的。
王璐帮言书雅买了几本书,帮助她打发康复期在病床上苦守的时日。
言书雅总会看向窗外,窗外的积雪已经化了,树叶就快要吐出新的嫩芽,春天就要来了。
只是封以朗,却联系不上了。
又过了几日,言书雅已经跟着训练可以扶着栏杆独自行走,她穿病号服的样子很娇小,整个人像是被装进了大号的蓝色袋子里。
可她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
她想他来的时候,总能看见自己的笑脸。
公历三月初旬,春天正式来临,如同每个无论如何都会来临的日子一般,春天从来不会爽约。
言书雅已经可以自己走路,约好了三月的第一个周末,就是她出院的日子。
她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裳,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恍惚已然之间,想起自己在西雅图产子的那时候。
她也是这样一个人费劲千辛万苦,生下小人,那时的动力,脑海中竟也是眉目清朗,笑起来十分温柔明亮的男人。
而今,又是她自己一个人经过成功率只有一半的手术,醒来时,却一直未曾再见过他的人影。
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会一直陪着自己,难道,是他怕了吗?
“封太太,药物威尔森已经给你开好了,嗯…还没有联系到封先生吗?”王璐倚在病房门前。
言书雅诚实的点点头,“兴许是回了国内,他很忙。”
“那你出院回哪里?”王璐忍不住问,“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可以送你。”
言书雅笑着摇摇头,“我辩得方向,“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应该的,封太太,有缘再见咯,以我不是医生助手的身份给你说。”王璐眨眨一只眼睛,晃了晃手指,离开了。
言书雅吐出一口气,从床上起身,收拾了简单的双肩背包,告别了来时的轮椅,告别了威尔森的私人医院,自己一人走到阳光里。
甫一出院门,两个魁梧表情冷峻的黑人大汉突然围上来,言书雅一怔,脑子里涌出什么帝国绑架案,两只杏眼圆润,“你们?”
一个黑人掏出手机屏幕,上面有一张言书雅穿职业装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的正面照,他对比了言书雅的脸,再三确认,面无表情的对着同伴点点头,接着看向言书雅,近乎两米个子的大汉,弯身对言书雅露出一个憨笑,操着非常拗口生硬的中文谄媚道,“少赖赖?我们来接您回家。”
言书雅差点晕厥,心脏一阵收缩,坐到车上,才发现开车的人正是那日来机场的银发中年司机。
“嘿!欢迎出院,少赖赖!”银发司机转过头来,显得十分高兴。
言书雅嘴角抽了抽,心里有几分怨气,咬牙道,“你们老板呢?”
银发司机却猛然收住笑容,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发动车子。
后座两个保镖大汉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怎么了?!”言书雅紧张起来,两颗弯眉拧作一团,“出了什么事?”
他们都不说,一个个好像学会了中国古代的夫子,摇头晃脑,一脸郁结,苦不堪言。
她的心揪起来,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缠绕在一起,心境竟是比自己要进手术室之前,还要紧张。
他能出什么事呢?在异国他乡,国内的事物李云森处理完善,难道,也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不敢想,越想下去,汗水从手心里冒出来,一片黏腻,便更加烦躁,恨不得身上长对翅膀,跳车飞奔而去,飞到他身边去。
佣人们刷刷的站成两排,在房子大厅中央,个个既欣喜,又愁眉苦脸。
言书雅知道问他们也问不出个究竟,放下双肩包,慢慢踏上楼梯。
有白人女仆,好心的拉住言书雅,颤巍道,“夫人,您还是拿个东西在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