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云鹤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被这突如其来的药人打击的内心很是受伤。
太子殿下缓了一会才继续说话:“有凳子吗?我想坐会儿。”
于是太子殿下成功进到了大堂里,尤子汐和辰沐朝两夫妻并肩站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殿下,堵的辰云鹤一口茶也喝不下,只好认命的叹口气道:“二位,有话直说。”
尤子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道:“太子殿下,无外乎想管您借点人,在沐朝府里装修一下。”
辰云鹤再度重叹一口气:“多少人?”
尤子汐:“不多,百人足矣。”
辰沐朝还特别附和的拿出一张纸,展开:“皇兄,图纸我们都备好了。”
辰云鹤:弟大不中留!
其实,用一百人装修,他一个太子当然能差遣的了,可难就难在,这一百人是要进辰沐朝的府。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无缘无故用一百人装修做什么,若是辰云泽知道半点风声,难保不把手伸到这件事情上来,所以几人当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这一百人秘密送进三皇子府。
尤恒辞官,皇帝特赏黄金万两,还加封了百人卫队给尤恒。
按照大越开国法制,非王侯将相者,不得拥有十人以上私人卫队,皇帝这一手,可以说是给足了恩宠。
今夜三皇子府可是热闹,府邸里仆人婢女不断来回奔走,尤恒赋闲在家,一身的活力都快闲出病来了,可能真的是没什么事情干,尤恒递了贴,打算拜访一下自己的女婿。
当然也不单单是拜访,看尤恒带的五十人卫队,活生生一副要给自己姑娘撑场面的样子,还把老伙计都叫上了,足足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杀进了三皇子府,哎呦,也不知道三皇子那么小的一座庙,能不能把这些大神都装下。
诸位入了坐,本以为人齐开饭,没想到门口又停了一辆皇家轿辇,众人打眼一看,哦,原来是太子殿下!
以尤恒为首,众将军慌忙出门迎接,今晚也幸好是太子殿下来了镇场子,这帮大老粗才没把三皇子的庙给拆了,不过一个个走的时候,也都喝的不轻了,什么丑态都有。
第二日一早,尤恒的酒还没清醒呢,宫里便来了宣旨的太监,替皇帝传达了一通耳提面命,说什么不宜饮酒过度,老将军要注意形象,要注意形象,要注意形象。
尤恒只能捂着一张老脸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当天,似乎是痛定思痛的老将军决定,要远走高飞!要游山玩水!要远离酒!于是带着皇帝的一百人卫队和新夫人徐夫人收拾收拾行装,上马车去了。
偌大的尤府,一夜之间走了一大半的人,尤恒老爷子风风火火一遭看完女儿嘱咐儿子,最后又带走了新夫人,可唯独,对他那个姨娘没提半句,包括他这么拖家带口走的时候,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好像那个人不存在一样。
尤恒走后,苏姨娘在尤府里大闹了一通,把能砸的都砸了,她砸完以后,下人进去一收拾,好家伙,这砸都没砸多少。
苏绿儿站在门外,捏着一方手帕,面无表情的看着下人进进出出,看着她娘坐在床上哭的无法自拔。
那眼泪如西湖的水,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绿儿抖抖手帕,捏着裙摆走了,有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下人疑惑的看过去一眼,眼里的疑惑又因为这一眼浓重了几分。
咦,怎么苏小姐的帕子上,有一条绿油油的蛇?
一夜时间,百名高级工匠在三皇子府内修出了一个独进院,季涑看着这光明几净的房间,一时有些恍然,这以后,便是她的家了。
是的,家,这是季涑活了小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想到这个词。
以前有沈静云的那个地方,不是家,只是一方栖息之地,季涑本以为凭着自己短短几十年的寿命,还能护得住沈静云,呵,是她太异想天开了。
季涑胸口一痛,她捂着心口缓缓蹲下,一抹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杀出来。季涑擦掉嘴角的血,她掀开衣衫,露出手臂,手臂上遒劲的经脉正在蓬勃的跳动,不,这不像是跳动,这更像是有什么蛊虫在血脉里面爬行。
俗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今,的确是风满楼了。
京城起了大风,昏天黑地的一刮,连最底层的穷苦百姓,都不愿意在这时节出门,尤子汐望天看了一眼,这场老天爷的怒火,撒的也不知是好是坏。
猎场刺杀案,到此,似乎是真的终了了,皇帝每天有百件千件奏折要批,御林军又严加了守卫,宫里皇后和白贵妃平安无事,辰云泽最近又少找着辰沐朝的麻烦,一切都好像是风平浪静了,又好像是,某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最近几日,辰云泽大敛奇珍药材,搞的京城上下都以为太子殿下要琢磨练长生不老丹,可只有干苦力的长垣知道,这些药材都是给季涑的,季涑自己便是南疆人,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她自己便能把不留虫压制住。
尤子汐照着她的话,列了一张单子,不过尤子汐是不相信的,俗话说,医者不自医,药材事按需取来了,可尤子汐也留了一个心眼。
这日起风时,太医院首席郑御医正在三皇子府里作客。
大风把郑御医留在了皇子府里,老人家倒是不心急,他细细的看着尤子汐需要的药材,眉毛一皱一皱的,仿佛这纸上写的不是药名,而是千头万绪。
“怎么样?郑御医。”尤子汐探出身子去问他,老人家摇摇头,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朽行医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房子,这上面的药材不是有毒,便是属性相克,着方子要人命可以说是首选,但要时治好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说完老先生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南疆蛊术奇特,诸多药理不在寻常范围之内也是可以理解的,也许那位姑娘,真有自己的方法。”
郑御医告罪似的对辰沐朝和尤子汐拱拱手:“恕老朽才疏学浅。”
辰沐朝赶忙扶起郑御医,道:“岂敢,您是太医院首席,若您还这样说,天下读医之人,不是皆要低头于南疆蛊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