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向年不屑的吐出一口痰，阿城迅速躲过，他继续道：“朝旭本就是我的！我靠实力夺下的江山，凭什么被你们污蔑！”
“你以为你们的父王就是干净的吗？他私底下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权势，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阿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细眉微蹙，却并没有反驳向年的话语。
他说得没错。
古往今来，成王败寇，哪一位帝王脚下不是皑皑白骨，哪一位君王的路不是鲜血淋漓？
这一点，身为女帝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一旦走上夺权之路，就是要双手沾满鲜血才行。
那血，有别人的，有自己的，甚至有兄弟姐妹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现在不想去评判大兴皇帝生前所做的好坏。
她只知道，如果没有向年，大兴便不会覆灭，至少不会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国破家亡。
如果没有他，她还会是大兴最受宠的八公主，她的父王母后就不会死，小依就不会死。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碰到慕言清，更不会有那些纠葛，更不会跟着卫庭东来到南国，还让他为自己丢了性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政变！都是因为向年！
阿城想到此处，眸中已经充满了杀意，漆黑的眸子开始逐渐被冰冷阴寒的银色所取代。
她走到墙边，似是随意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刑具，竟拿了一条看上去惩罚最轻的软鞭。
软鞭的下面，有一桶红色的水。
阿城虽没有真正看到过这些，但好歹话本子看了不少，也猜到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是一桶辣椒水。
在犯人皮开肉绽时，伤口沾上一滴辣椒水，简直是痛不欲生。
她瞥了一眼向年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都有，随后，将手中的软鞭丢入桶中，待完全浸没之后再行取出。
阿城拿着还在滴着辣椒水的软鞭再次走到向年身边时，向年已经没有在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了。
“向年，大兴覆灭近十六年之久，本宫身为大兴亡国公主，今日，咱们新仇旧帐一起算！”
阿城扬手就是狠狠地一鞭，可见鲜血。
“这一鞭，是替我已逝的父王打的！”
扬手再一鞭。
“这一鞭，是替我已逝的母后打的！”
“这一鞭，是替小依打的！”
“这一鞭，是替你害死的将士百姓打的！”
“这一鞭，是替三皇兄所受的苦打的！”
“这一鞭，是替皇叔打的！”
“这一鞭……”
一连三十多鞭，鞭鞭下去，鲜血淋漓。
半夏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城，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带着浓浓的血腥和嗜血的杀戮之意。
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向年此时竟也像位顶天立地的男子，不似之前缩头乌龟，阿城打得他脸色发白，浑身是血，竟也不见他求饶。
阿城打完，早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否则，她那瘦弱的模样，怎么会一鞭下去就见血光。
她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连拿着软鞭的手都开始颤抖。
“向年，你看看你，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连赵燕都舍你而去，逃命去了，看来你养的狗，也靠不住。”
“呸！”向年用尽所有力气，忍着身上剧痛挣扎着，双目通红，像是要把阿城生吞活剥，“当初我就该当机立断的攻进城门，不给你们两个小崽子逃走的机会！”
阿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手中被他的鲜血所染红的软鞭，笑道：“当机立断？怎的，我可不信你会大发慈悲犹豫放过我们！”
“哈哈哈哈哈！”向年突然发疯的笑了起来，“你果然不知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如果不是慕容明……呸！慕言清那小子，你以为，凭我大军势如破竹，会给你和兴直逃走的时间？可笑！”
阿城翻转着手中滴着血的软鞭的手忽然停住。
原来，早在许多年前，他便救过她。
阿城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心情了。
与慕言清有关的，是她快乐的源泉，却也是她噩梦的开端。
向年还在继续叫喊道：“慕言清以一人之力，阻我大军前进，是当事可造之材，如今他为朝旭掌政之人，你们南国，不日定将覆灭！走上大兴的老路！哈哈哈哈哈！”
阿城心中蓦地烦躁，她眉头一皱，果断的将那带血的软鞭丢到了一边，抬手将背后所负之剑利落拔出。
魅惑一笑，“说起慕言清，我更想跟你提起这个东西……”
“听说你夺了大兴之后，一直想拿出长生殿内的长生诀……”
“我告诉你，”阿城将手臂伸直，剑尖至抵向年的心口之处，“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兴直他将长生诀给了我！”
听到长生诀，面如死灰的向年猛地又有了力气挣扎起来，“在哪里！长生诀在哪里？！”
他毕生想方设法得到一国之君的位子，就是为了得到长生诀，奈何那长生殿机关重重，无论他想到了什么方法，甚至以人肉垫为法，他都没能进去，还差一点丢了性命。
听见兴直就这么送给了她，他不激动，才是奇怪的。
阿城冷冷一笑，“喏，抵着你心口的东西，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长生诀。”
向年一怔，低头看向胸口的长剑，大笑起来。
千想万想，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过，这长生诀竟是一把剑。
“哈哈哈哈哈！”
“一把剑？！长生诀是一把剑？！你还不如用一把剑杀了我！”
阿城闻言，很赞成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用你心爱的长生诀杀了你……也不枉你在这世间走过一遭，我也算是成全你了。”
“哈哈哈哈哈！枉我一世英名，竟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牢里，死在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手里！”向年像是失去了理智，“我告诉你！赵燕会替我报仇雪恨！你会不得好死！”
“这个世间，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女子干涉朝堂！”
“你会被整个世间所遗弃！死后也会堕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