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半夏说完之后,玄城还是决定先去藏书阁看一下。
藏书阁是帝宫中较高的楼阁,很容易辩识,玄城方才抬眼望到的建筑,就是它无虞。
‘东庭东庭,藏书阁那么多珍贵书籍,甚至是上古典籍,都是从何处来的?’
‘其实,南国有一个官职叫百阅阁阁主,这个官职虽比不上能入朝堂的百官,但却是能自由进入帝宫的特殊官职,而百阅阁就是用来替朝廷收集各种珍惜典籍以及重要文献的地方。’
‘他们在民间四处搜罗之后,便会在固定的日子,由百阅阁阁主亲自带人送来。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
‘毕竟随意出入帝宫是大事儿,更是有风险的。’
‘你以后要更加完善关于藏书阁和百阅阁的事宜,对你、对南国,都是有好处的。’
玄城看着简单朴素的藏经阁,久久没上前。
那是她第一次来藏书阁,便问了这些。
她撒娇般的搂住他的手臂,天大地大,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哎呀哎呀,有东庭在,什么都好说!”
当时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她走进去。
可他当时没有说,万一没有他了,她该怎么办。
“帝尊。”
“帝尊。”
玄城走近了些,守在藏经阁门前的守卫看她到来,忙垂首行礼。
“你们俩守在这里,几年了?”
一人笑嘻嘻答到:“我们在此处大概快五年多了,基本上,帝尊何时回的凤栖,我们就只早几个月。”
一人怀念道:“那时,还是大殿亲手把我俩提拔至这里的……”
“他说,这南国真正的主人要回来了,让我们好好守着这座金库。”
“我俩不是什么读书人,金库什么的,也只有在你们眼中才觉得藏书阁是,但我们有一直按照大殿的要求,当金库守着!”
玄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辛苦了。”
南国真正的主人吗……
她说罢,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上了年头的木制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像是在告诉世人,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而又富有财富的地方。
藏书阁的内部以圆柱为形,中间是旋梯,书架都是贴着墙壁,呈弧状,空旷,大气。
朝旭收藏书籍的地方,大多都是像寻常房间一样,书架都搁置在房间的中央,整齐排列,四周留出笔直的空间供人行走,不免显得局促些。
藏书阁这样的设计虽说中间大量空着,但可以无限往上延伸,书籍能放多高,旋梯亦可贴墙而上,此种格局,将书籍一览无遗。
玄城一边伸手抚上书架上整齐摆放好的书籍,一边缓缓的向前行走。
每一次与书籍的触碰,就像是一场有着记忆的相识。
在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已经有了世间的沉淀。
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和故事,它们是每一个时代的见证者。
玄城垂眼一笑,收手离开了墙边,向中央的旋梯走去。
‘哇!东庭,南国的藏书阁都是这样的吗?看上去好独特,好大气!’
‘东庭东庭,这个楼梯可以架很高吗?在顶层去找书籍会不会恐高呀!’
她第一次进藏书阁的时候,简直是惊呆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藏书的地方与方式。
其实南国还有很多地方的建筑与风俗和朝旭的不一样,这一点,玄城在来南国的第一年就已经感受到了。
这里的百姓,高兴时会载歌载舞,不高兴时亦会载歌载舞。
这里的吃食和文化同朝旭都有着区别,甚至文字都些不同。
她想要天下统一,到了必要的时候,文字,是必须要改变的。
这将会是她往后一项重大的挑战与改变。
玄城一路无言,顺着旋梯向上走,直到第六层她才离开中央的旋梯,走上第六层的悬道。
她信步而走,似是无意间停下,伸手拿出一本厚厚的古籍,古籍的书页已经泛黄,里面有着各种画图,图旁还标配着小字以注释。
《山海经》。
是卫庭东最喜欢的书册,没有之一。
他以一人之力做着不可思议的事,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荒诞不经,标新立异的奇书。
玄城伸手抚上它的封面,手感粗糙,却又踏实。
她弯眼一笑,眼中尽是温柔,仿佛黑暗中闪闪发光的星辰。
随后,她抬手将方才放置《山海经》的墙壁上轻轻一按,机关启动。
突然,玄城面前的这一块墙上的书架向后一凹,移到了原本书架的后方,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朝里看去,这条阶梯黑不见底。
其实,在以前,这条阶梯是比藏书阁还要明亮的。
阶梯向下延伸,窄而密集,通向地底的一个密室。
卫庭东在世的时候,总是将里面油灯的油填满,他怕玄城一个人自己来时,粗心大意摔倒,故而将此处点灯明亮些。
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细,特别是在跟玄城有关的事上。
如今,他早已不在,她也许久未来,辗转这么长的时间,她才回到这里,此处无灯,实属正常。
她就近取了一盏烛灯,一手拿着《山海经》,一手举着烛灯,只身走近了那片黑暗之中。
玄城顺着这条黑暗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一路往下。
此处只有她手中的一小片光明,只有她一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不急不缓的呼吸声。
没有了卫庭东,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须自己扛着,所有的累与痛,她只能一个人接受。
所以,她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去受伤,不能再为所欲为的去做她想做的事。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玄城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才隐隐约约看见了密室的石门。
她第一次体会到,没有卫庭东的路,竟然这么的漫长。
玄城将烛灯跟石门靠近了些,在石门的正中央,有一块方形凹进去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山海经》,而后将它放入了那块凹处,恰好吻合,分毫不差。
只听机关启动的声音,她身前的石门缓缓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