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了解的点了点头,“哦……”
提起兴直,她难免有些低沉。
文晞长舒一口气,“见你醒了,主上也该放心了,我去换他。”
阿城:“嗯……”
她还沉浸在回忆中,并不是很清楚文晞说了什么。
她被连东庭抓着离开时,兴直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很是在意。
当时她没有察觉,现在细细想来,他口型说的是:连城,对不起。
从小到大,他叫过她小八,叫过她禾儿,叫过她机灵鬼……
可从未这样沉重的叫过她连城。
他口中的对不起,又是何意?
还有之前在石室内,他认真而又郑重的对她说,一旦拿了长生诀,便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是因为,长生诀是众人眼中的圣物吗?
‘我会宣布连城公主为了救我和长生诀一并被自毁机关命中,不幸遇难……’
阿城苦涩一笑。
是啊,连城公主死了……
我,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被连东庭带着离开皇宫,黑暗之中,她还看见了在长生殿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一个她朝思暮想,却又恨之入骨的人影。
慕容明仰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愁绪。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连东庭要让她来拿长生诀。
因为她是连城,是兴直唯一的皇妹,只有她才能平安拿到。
他们在夜空中长长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所思,却在眼中,只有彼此。
她终于是明白,这一次,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马车外,连东庭驾着车,实则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
是故文晞扬帘出来,他并不惊讶。
反而还云淡风轻的询问一句,“她情绪如何了?”
文晞在他身旁利索坐下,“昨天夜里走的时候,恰逢许庄的人去抢夺长生诀,那一箭箭风凌厉,非常人所能射出,要不是主上你出手,兴直虽不会毙命,但身上有个窟窿是不能避免的了,看来许庄那边还有些能人。”
连东庭目视前方,淡淡道:“许庄有什么样的帮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这次回去,要面对的那些冥顽不宁的老臣们,才是你该忧心的。”
他又何尝没有发现射箭的那个人,身形以及射箭的方式,他并不陌生,甚至他的心中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可是,他不能说。
真相,往往才是最残酷的。
文晞回到正题,“估计阿城也是看出了端倪,一直担心兴直的安危,要不是你方才出声,我只怕是没有办法,她情绪还是很低,你进去看看?”
连东庭点头,将马的缰绳交给文晞,起身走进马车车厢内。
“阿城?”
被唤的人,直到连东庭坐到她身边才缓缓回过神。
阿城见他来,仍是担忧相问:“三哥他真的没有事?那些死士怎么了?后来出现的黑衣人是如何解决的?幕后主使是谁?”
连东庭无奈一笑,和煦如风,他抬手轻轻抚摸阿城头顶的青丝,柔和道:“你一下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阿城不好意思的低头:“我……”
连东庭又是一笑,收回了手。
只有在她面前,他的笑容才会多一些,真一些,毫无负担。
“你三哥没事,那些死士都被云柒抓起来了,至于后来出现的黑衣人……身手矫捷,让他逃了……”
“幕后主使……应该是朝旭的许庄许太尉。”
阿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许庄?”
连东庭:“许庄以前是兴炎的人,但他手握重兵,没有明面上翻脸,兴直也只能许了太尉之职,暗中再行掌控。”
阿城点头,“哦……”
显然还是在担心。
连东庭语重心长道:“阿城,你现在拿了长生诀,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为什么?就因为是表面上长生诀是朝旭的圣物?我拿了,两国便交恶了?”
她不解,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连东庭拿起阿城手中的长生诀,重重一拔,同文晞一样,拔不出这把剑。
“这就是原因。”
他将长生诀放回她手中,她又是轻而易举的拔出。
“这把剑,是一把凤权剑,据我所知,千百年来,只有一人拔出过此剑……”
阿城一惊,心中有了猜测。
只听连东庭认真道:“她就是南国第一任执政公主,林清轩。”
“而你,便是这数年来,最接近她的人,你能拔出这把剑,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果然,连东庭的话,肯定了她所有的猜想。
“所以,三哥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什么连城公主,而是南国女帝的女儿,是吗?”
阿城的话让连东庭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那时,他还隐身在那间不起眼的茶楼里。
屋内风起,人影而过。
文晞单膝跪地,低头禀报。
“主上,我这些天在临渊打探,抓到过跟在他们口中所谓小鸢身边的北匈人,我想带来给主上审问,谁知他服毒自尽了,我逼问之下,他死前说……”
连东庭:“说什么?”
文晞:“说阿城殿下认贼作父,连谁是她的敌人自己都不知道……”
当初女帝死于大兴之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大兴皇室,但是,这么明显的事,他们难道真的会做吗?
连东庭知道,若是仅凭那人一面之词,文晞定不会呈报给他,所以,他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文晞:“我偷偷潜入过大兴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曾经寝宫的密室,发现了他与北匈往来的密信……”
既然她这么说,看来,是没有错了。
那年的大火,果然是大兴皇帝与北匈密谋所致。
那密室,文晞能入,兴直也定然去过,阿城的身份,当初的阴谋,他定是知晓。
所以,他终于有了十分的把握,知道兴直一定会把长生诀给她。
连东庭收起思绪,点头,“阿城,你其实不欠他们什么。”
阿城蹙眉,想问他言外之意,可连东庭显然不愿再多说,转眼扒开了窗帘。
夕阳斜斜的穿过窗户打落进来,为他度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这个人,熟悉而又陌生。
“你看,车外风景甚好,微风和煦,该得安宁。”
阿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马车上,而且马车不停,走了不知道多久。
“庭东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连东庭并未回首看他,而是依旧看向窗外,眸中平淡,却又略显孤寂。
“你既拿了凤权,便是要回南国了。”
阿城,不管南国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这一次,我不会再将你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