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弯眼一笑，“我会的，放心吧。”
我会好好替他活着，完成他的祈愿。
所以，我不能死。
“半夏！”
“嗯？”
“保护好自己。”
半夏笑着点了点头，一跃而起，绝尘而去。
阿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中尽是忧虑。
她并不能确定，半夏拿着半虎符到底能不能驱使动南境的戍边大军。
戍边大军在她当政时，虽然是属于文晞管辖，但是自古便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例子。
戍边大军向来各司其职，戍守边境，极为重要，这也就是为何这么久了尉迟渊还没有派人接管这里的原因。
可若是此番半夏调动不利，怕是也有极大的风险。
如今，朝旭由慕言清一手执政，虽不会趁此举兵犯境，但近年来小国不断独立兴起，南国中异心之人不在少数，难保当时不出状况。
况且，她的身体，若不调息，恐难以撑过这场恶战。
“想什么这么入神？”
阿城一惊，猛然回神，转身看去，才发现凌澜已经在她对面坐下，还悠哉游哉的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怎么这般看着我，才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难道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阿城无奈抿了抿嘴，悄然落座，“是我叫你的。”
她看着他，认真道：“凌澜，你可愿替凌氏一族重新接管南国，佑南国百姓一方平安？”
凌澜正将茶杯送到嘴边的手一愣，他忽然蹙眉，“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阿城垂下眼睫，看着放桌上静静躺着的两把长剑，一把就这样明目张胆放着的，是长生诀，一把外面裹着黑布遮掩的，是连东庭的逸云剑。
长生诀鲜少有人见过，可逸云剑不一样，世间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逸云剑乃旷世名剑，是南国大皇子连东庭的佩剑。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凌澜，你的父亲是凌氏一族的族长对不对？你便是当初凌氏为王时的直系之子对不对？”
“况且，你父亲叫你出世的目的，不就是让你重掌南国之权吗？”
凌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你都知道了？”
阿城点头，“嗯。”
凌澜：“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城看着裹着黑布的逸云剑，浅浅一笑，“从知道你是凌氏一族的后裔开始，我就在想，若你只是凌氏一族中一个平凡的族亲，怎会懂得那么多东西，怎会自由出入世间？”
“后来，我在帝宫时常看见你犹豫不决，忧愁纠结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我就说，你这尊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清高孤傲的大神，怎么会自愿帮我和东庭这么多？”
凌澜急忙打断她，“阿城，我是真的把你们当朋友来帮忙，我们都已经是生死之交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我……”
阿城低声一笑，凌澜突然停了嘴，她道：“我知道，所以今日才同你坦白。”
“我此番是来向你道谢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凭你的能力，若是真想拿回政权，早就趁我什么都不懂时下手，一了百了，何来现在的局面？”
“凌澜，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为我、为不悔所做的事。”
“我若此次有幸能平安拿下南国，这些，便都是你该得的。”
凌澜越听她这话，越是觉得不对劲。
夺回南国政权虽说困难重重，但并非不可能的事。
就算失败，他也能保她性命，如何向她口中说得这般生离死别的严重？
他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城伸手抚了抚手边的逸云剑，轻声反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房中的书架上，有一本关于玄清公主的秘术？”
凌澜一怔，瞪大的双眼，突然双手拍桌而起，情绪激动，“你用心头血滋养了连东庭的尸身？！”
阿城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凌澜高声道：“我就知道，说什么连东庭尸身不见了，如果是尉迟渊得到了，早就挂在城墙上欺辱示众了！果然是你带走的！”
“你知不知道剜心头血的时候，稍有不慎，你就会死的！”
“你要是死了，我和他，甚至逆鳞，还有那些愿意跟随你的人，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
凌澜吼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才稍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阿城与他相处久了，这是第一次，见他脸红脖子粗的发脾气。
她抬手捂住心口的地方，那里的伤还未好，还在隐隐作痛，她小声道：“我知道，他为我付出得太多了……”
“所以，我才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更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找不到能救回他的万全之法，所以，哪怕只能保全他尸身一天，一年，我也愿意去做。”
“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了吗，还活蹦乱跳这么久。”
凌澜脸色依旧铁青，他气势汹汹的坐下，拿起桌上他方才放下的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没好气的问到：“你现在，身体什么样？”
“我没……”
阿城还未说完，凌澜怕她骗他，索性抓过她的手腕，探脉。
时间越长，他的脸色就更沉一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阿城委屈的看着他，快要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凌澜终于生气的甩回了她的手，闷声道：“目前还不算太糟糕，但是，你现在的身子确实不足以支撑到你拿下南国。”
阿城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带着些讨好的意思，“没事的，我一定会顺利拿下南国，杀了尉迟渊，为东庭报仇的！”
凌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头血对身子的伤害极大，况且，你要保住连东庭的尸身，想必也是用了极大的寒气，将他冰封起来吧？”
他一猜即中，阿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凌澜真想把她暴揍一顿，可看着眼前为了连东庭才成了这个样子的女子，他又下不去手。
“你们两个人，总是这样。”
“他满着你对你好，你却要追着慕言清不放……”
“现在他成全你和慕言清了，你反倒……”
“好了好了，我这里有备用的调息丹药，你有寒气护身，修养起来定是要比常人要快。”
“以后，可不能再这般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