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棋芝死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搅弄风云,冷漠残酷。
在听到方棋芝意外身亡的消息时,玄城就知道,这件事情定会影响到他们彼此的关系。
他可以打她,可以骂她,但玄城没有想到的是,他恨她。
他恨不得她与慕言清,甚至当初与那件事有一丝关联的人,通通死去!
时至今日,玄城才明白,原来方棋芝的死,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死了一样。
慕容玦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为了惩罚那些害死她的人。
爱一个人……
究竟是什么感觉?
活到现在,玄城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子音哥哥,棋芝姐姐的事……”
“你闭嘴!”慕容玦突然恼怒的喝住她,“你不配提她!”
玄城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委屈巴巴,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才道:“当初的事……我身为南国女帝,没能看管好自己的臣子,使他误害他人性命,是我的错……”
“我已经将他绳之以法,削首示众了,你有多大的恨,尽管冲我来,不要伤害他人!”
“你别急,我这不是找上你了吗?”慕容玦邪邪一笑,“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你还不出来!”
他说罢手中隐隐泛起紫色的光芒,化为丝线,柔顺而出,朝着白雾而去。
丝线去的方向,片刻之后,传来一阵徐缓的脚步声。
这声音似沉似稳,应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可奇怪的是,玄城竟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正疑惑之际,那人突然冲出茫茫白雾,瞬间来到玄城身前,扬手便是气力十足的一剑。
玄城侧身,眨眼之间拔出长生诀,生生接下。
她双手握着剑柄,扛着男子狠狠地这一剑,焦灼之际,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此人一身黑色衣衫褴褛破败,长发披散,露出的手腕与脚腕以及脖颈处皆有如黑线缝纫般的痕迹,令人发怵。
他戴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青铜面具,目光所及的皮肤皆是惨白,饶是隔得这么近,玄城都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与心跳,身前这个力气巨大的男子,就像是死人一样。
男子手上的剑,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铁剑,可在他的手中却如至身形宝,剑剑狠戾。
玄城毕竟是女子,身体娇小灵活,故而卫庭东在教授她剑法是,皆已灵巧为主。
自然比不得眼前壮汉如此蛮力。
若单单是蛮力也就罢了,玄城还可看准漏洞发起进攻,可偏偏他行动敏捷,玄城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与之过招,好在有寒气以增剑气,才不至于落得下风。
凤翎虽说随时可用,但此人身份不明,玄城又心存疑虑,不敢轻易下手。
凤翎如人血肉,是会寒冰侵入骨髓,使人体血脉皆如冰冻住而死的。
无论刺在何处都是一样,只是死亡的速度不同罢了。
玄城见招拆招,一次跃身从空中发起进攻,借助自身重量,下手极为快速与凶猛。
长生诀周身亦泛着寒白之气,一剑斩去,男子扬剑抵挡,两人打斗之际,玄城逐渐发现长生诀每一次靠近他的手腕处时,寒气之中隐隐约约会显现出紫色的光,细长绵延。
玄城蹙眉,打斗之中趁机以长生诀在他的脖颈和脚腕处皆以之试探,都有紫色光线。
她忽而一笑,从打斗中脱身,将长生诀抛至半空,双手捏了一个口诀,顿时,长生诀光芒大盛,如有神助一般向男子身后飞去。
玄城再捏口诀,长生诀寒气四溢,男子身后的空气中逐渐显现出被寒气冰冻后的紫色细线,从他的身后,一直蔓延到慕容玦的手中。
是傀儡线!
慕容玦见状不妙,忙断开巫术,这才没让那快速所结的寒冰蔓延至他的手上。
玄城施令,“斩!”
掷地有声的一字,长生诀立刻领命,干净利落的斩断了紫色的丝线,随后飞回她的手中。
斩断了傀儡线,那男子便不再动了,而傀儡线再行接上需要时间,玄城趁机向之发起进攻。
慕容玦的傀儡术学习得其实并不错,加之他有心防备,傀儡线在玄城闪身至男子身前时将将搭上。
男子没有如之前一般挥剑防御,而是将手中的长剑一丢,取下了脸上青面獠牙的面具。
慕容玦嘲讽一笑。
阿城,这个礼物,可还喜欢?
长生诀在男子胸前毫厘之处停下,玄城看着眼前摘下面具的男子,瞳孔微缩,银色褪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神态惊异不已。
万物无声,时间静止。
眼前的男子,一双剑眉,一对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浅薄,眼角还有着一颗泪痣。
不仅媚而不妖,而且英气逼人。
这张脸,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脸。
这个人,却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还能见到的人。
直到什么东西滴落,玄城的心中才泛起丝丝涟漪。
冷风撩起他们的长发,同调而舞,看似和谐,却是两方对立,不死不休。
玄城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时,手中的长生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手掉到了地上,可她丝毫不觉。
“庭东哥哥……”
她如着了魔一样,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
慕容玦缓缓开口,“怎的?下不去手了?”
玄城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二人,她收回半空中的手,狠狠地看向慕容玦和夹谷誉,眸中再次被银色笼罩。
“慕容玦,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为什么还要扯上他!”
话音刚落,‘卫庭东’突然行动,拔出腰间的匕首,趁玄城分心之际,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的身体。
她从未防备过他。
玄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随后延展至全身,肺部如火灼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果这世上有一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取她性命,那这个人,只会是卫庭东。
喉咙之中血腥上涌,她吐出一口鲜血,染至他的身上。
可眼前的人,两眼暗淡,神情冷漠,没有任何感情。
对于他来说,任何人都是陌生人。
只有连在他身上的傀儡线,才是他的归属。
“庭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