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羡坐着吃燕窝,一句话也没有主动说。她此时此刻有一种莫名见婆婆的感觉,内心小小的忐忑。惹得系统还打趣她,说她难得正经。
长公主倒是真的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她很和善的一直在问阮羡羡一些家长里短的问题。
“刚去萧府的时候,是不太习惯的吧?”
她问的直接,阮羡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现在也不太习惯,不过有萧朝宗陪着,我俩做个伴也还好。之前刚去的时候,萧老夫人和二夫人似乎不怎么欢迎我。不过也可以理解她们,毕竟家里突然多了一张嘴要吃饭要住,任谁都不会高兴。”
河曲长公主冷笑一声,对萧家二房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当初你父亲与朝宗的父亲有约,两家要互帮互助,再加上朝宗的父亲欠你们阮家一个人情,如果他还在世,一定会代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的,只可惜……”说到已经逝去的两名故友,长公主微微叹气,眼里似有湿润,仅仅只是须臾,她便又调整好神色:“再吃点雪梨。”
阮羡羡刚喝完一碗燕窝,刚刚跟长公主说话那会儿又被她填了好多蜜饯,这会儿小肚子溜圆,实在是吃不下了,她连忙摆手:“殿下,我吃不动了,歇一会我再继续吃。”
长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瞧我,一见到喜欢的人就忍不住总想让她吃点好东西,这雪梨是南安进贡的,皇上顾念我这个姐姐,首先给了我,连朝宗都吃不上呢,那你歇一会,待会可要好好尝尝这个雪梨的清甜。”
阮羡羡连忙点头。
看着雪梨,长公主似是想起以前的事:“当初我与朝宗的母亲认识,就是因为南安的雪梨。犹记得当时是诗会赛,皇上将南安的这些贡梨作为特等赏赐,要赐给第一名,我那时也年轻,自觉腹中有几分墨水,就敢比天下人都厉害。谁知后来输给谢风华,我当时还很不服气呢。”
阮羡羡静静听着。
“谢风华那会儿已经小有名气,当时看她轻而易举的赢得了头筹,我就质问她,为什么已经这样厉害了,还要来参加诗会,不给别人机会呢?她便说,她家里有人喜欢吃雪梨。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萧朝宗的父亲萧山意喜欢。”
“她性格洒脱又自由,从不为名利执着,她想要的就去争取,可能她有时候争取的是一块馒头、一副字画又或者是一盘雪梨。她不想要的,哪怕捧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接受,曾经她差一点成为北燕的皇子妃,北燕的世子因为爱慕她,千里迢迢从北燕追到了咱们这,却被她闭门半个月都不见的回绝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叹气:“朝宗就非常像他的母亲,他忠贞专一,对喜欢的事物有着不容推辞的保护欲望。”说到这里,长公主看向阮羡羡:“阮姑娘,我相信朝宗对你,当真是别无二心,而且全心全意。你跟他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你们小时候就见过,不过我想你没什么印象了。”
阮羡羡连忙点头:“确实是不记得了。”她能记得才怪,那会儿还不是她呢。
河曲长公主的眼里像是带着一层雾,阮羡羡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听她用温和的语气说:“那么,你应该有许多关于他的事,他都不曾告诉你。”
阮羡羡微微皱眉:“什么样的事?”她感觉长公主前面铺垫这么多,总算要说到正题上了。
室内有一瞬的静谧,长公主抿着唇,半晌后才缓慢开口:“萧朝宗进入朝堂,不是为了实现什么雄心抱负,而是为了报仇。”
“报仇?”阮羡羡一惊。
她从没听萧朝宗说过,虽然可以理解他为什么性格阴郁,阮羡羡还以为单纯是萧家二房造成的。她以为萧朝宗心里仇视的人只有二房那些人才对,可是听长公主的意思是,萧朝宗为了获得权力,才要进入朝堂,从而报仇。如果只是萧家二房那些人,他完全必要在朝堂上这么卖力,单是一点点权力,就能让萧家的人害怕他。
可是……
“我曾听说过,他的父母是因病离世。”
河曲长公主语气沉沉:“他父亲的确是因为生病没错,但是朝宗怀疑他父亲不是偶然的病重,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包括他母亲也是,传闻有人看见那夜谢风华单独出门,好像是去见了什么人,具体什么人不清楚,回来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二日家人发现她香消玉殒。我们也曾因为怀疑,而叫仵作检验过两个人的尸身,可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你们为什么这样怀疑?”
“你知道乌头碱吗?乌头碱是存在于川乌、草乌、附子等植物中的主要有毒成份。中毒后,它会使人迷失心智,长期服用,会让人慢性中毒而使得肺腑中毒,由内而外的腐烂死亡。”她看着阮羡羡:“萧朝宗从他父亲去世当日饮用的药物中,发现了乌头碱的存在。但因为他父亲去世突然,对方又很谨慎,萧山意的房间里搜不出任何乌头碱的残留,甚至查不出从何处给他下进去的,更不知道他已经饮用多久了。我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给自己下的。”
阮羡羡当即便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当时按照萧朝宗父亲的情况来看,他有一双妻儿,他怎么会舍得损害自己的性命。但是坊间也经常有百姓拿草乌、川乌等植物来泡制药酒。乌头碱……能单独从这些药物里提取出来,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你确实很聪明,其实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的人,只是还不太确定,需要调取档案。但是当年的档案,都被密封了。朝宗要想看到,必须位高权重,才没有人敢反驳他要调取别的案籍。”长公主看着阮羡羡:“你现在知道了他并不容易,我相信你们俩是真心相爱,但是……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