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当地时间上午8点27分16±3秒,飞机着陆,略微颠簸后进入滑行状态。
正处旅游淡季,天气严寒,这次飞往布鲁塞尔的航班十分冷清,全然没有到达目的地的兴奋感,机舱里只一遍遍重复着专业人员机械的语音播报。
好像用三种语言反复播放。
简舒眨了眨红通通的双眼,耳朵里只能听得懂英语。迟钝地由祁深将她盖到下巴的毛毯慢慢掀开,拿回去简单叠放。
“已经到了?”简舒条件反射地问,偏过头却发现舷窗还是关着的。
她刚想动作,低头整理的祁深已经空出一只手,伸过简舒头顶,将遮光板打开一些,让外面的景色显现出来。
简舒看了眼天色,似乎和所有大城市别无差异,整个漫长的冬天都是阴沉沉的。
她更困了。
11个小时的旅途,虽然蹭了次舒适度极高的头等舱,但依旧超级累啊。简舒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可恶的时差像是让她的大脑忘记了如何休息,身体却很诚实地不想动弹。
冒着热气的杯口递到了她嘴边。
“喝一点。”祁深低声道,“一会儿再睡。”
“我手还在。”简舒抬手自己拿过杯子,慢悠悠晃了晃,“没断。”
上了飞机就没睡着过的简舒正努力争取人权,祁深却默不作声地想替她做完所有细节。
从简舒在L市的机场说要跟着祁深去比利时以后,祁深就像哪里烧坏了,沉默寡言地围着她转。害简舒收获了一路“看,那个女孩儿是作精”的眼神。
祁深对简舒的抗议默不应声,看她乖乖地喝了水便站起来搬动行李箱。
简舒随便喝了两口,热度让她略微清醒了一点,便盖了盖子,帮忙拿祁深的电脑包。
“你拿水杯。”祁深却抢先拎过去,安排好简舒。
简舒:???
就这水杯是有十公斤重吗?她好好的一双手拿了杯子就提不动别的了?
“哦。”简舒神色困倦道,“是电脑包我不能碰吗?”
祁深顿了顿,把简舒手里的水杯换成了电脑包,又将水杯收好。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了简舒,走出了机舱。
因为简舒自己收拾的行李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只能托运,他们要先去取行李再办入境手续。
到了提取行李处,人声嘈杂,简舒感觉耳边的嗡嗡嗡让浆糊般的脑子下一秒就能昏过去。果然一下了飞机大脑就开始反应过来,知道请求罢工了。
她见人群拥挤,祁深老这样拉着她不好行动。便在一根柱子下站定,用仅存的清醒脑细胞,提议说:“我们两去一个人就好了。”
祁深没有赞同的意思。
“你去。”简舒只能明确且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在这看行李。”
祁深松开她,寻找简舒的行李编号。
可是他刚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简舒,她闭着眼睛,只是站着,脑袋却一点一点的。
祁深又走了回去,牵住了她,一直到办完入境手续,招到出租车时才松开一会儿。
把行李都装进后备箱,祁深坐到简舒旁边。
他用简舒听不懂的语言,熟练地跟司机又交谈了两句,车子开动了,便又去寻简舒的手握好了,说:“可以睡,到了叫你。”
被祁深一直牵着这走那走的简舒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简直无力吐槽,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祁深的鄙视,连原地等待的任务都不放心交给她。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简舒懒得在旅行第一天就吵架,只挑了自己感兴趣的说。
“酒店。”
“哦……什么语言啊?”
“法语。”
简舒问,“比利时说法语吗?”简舒知道祁深会多种语言,但也是第一次听他说,感觉很好玩。而且简舒没来过比利时,并不知道这里的官方语言。
“地区不同,通行语言不同。”祁深说,“布鲁塞尔接近百分之九十的区域使用法语,剩下使用荷兰语。”
被科普的简舒一副好厉害的样子:“那你会说荷兰语吗?”
“不困么?”祁深却问。
简舒:“别提困这个字。”
祁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会说,不擅长。”
简舒知道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迟钝地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在L市的凌晨起飞,就没有睡觉,又跨越时区和昼夜,都几乎24小时没合眼了。
“你什么时候订的酒店?”简舒闲聊提神。
“没有预订。”祁深平静答,“会议安排。”
“哦……会议会安排无关人员的房间吗。”
“不会。”
“哦……那我……”
“一起。”祁深神色不变道,“我不放心。”
“哦……你是说同一个酒店,还是同一间房。”简舒也以平常心问道。
“都可以。”祁深平淡道。
都可以?
都可以?
简舒的太阳穴因为受到了额外的刺激开始突突突地疼,不要混杂完全不可以的选项好吗。尽管同租过一套房子(为了求学),又住过对门(所谓邻居),还借住过一晚(意外事件)。
但是,同一间房,20多天的选项还是超出了简舒最坏预计。
她从祁深妈妈那得到消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擅自跟过来,还为了签证找关系。语言都没考虑,更别说酒店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为了祁深牺牲自己的假期时间,修复到最初的关系。哪怕需要她像以前那样亲手照顾祁深的三餐饮食,让祁深恢复安全感,稍微信任自己……
但是,照顾起居这个题……有点超纲了吧。
拒绝。
接下来的车程,简舒一言不发,只能祈祷会议专用酒店还剩下空房吧。
结果,参加SER大会的工作人员、受邀人员以及媒体记者一个酒店都住不下,更别说空房了。简舒脑袋里还在天人交战,是改变祁深的想法比较容易,还是改变自己的想法比较干脆?
简舒想得太纠结,被祁深领进酒店时,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环境。让做什么做什么,祁深的神情又柔和了几分。
他们进了酒店,便有服务员主动上来取行李。祁深只将自己的箱子交给他们,亲自拉着简舒,和简舒的超大行李箱到前台做登记。
正是简舒的超大行李箱,让大厅里守着的专栏记者以为他们是误入酒店的情侣,浑身充满着旅游的气息,并没有冲上前采访。
而这边,简舒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祁深上楼去了。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那些为了拍下各个大佬到达的第一张照片而苦苦蹲守的记者们看见电梯门在这对情侣面前缓缓闭上,也十分后悔!
祁深拿着房卡刷开房门的时候,简舒甚至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此情此景中自己实在太像被拐卖的白痴女孩了。
于是简舒决定,哄好祁深以后就自己再去找住的地方,一定要据理力争地说服……
简舒突然被拉进门,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瞬间把她钉在墙上。紧随其后的,就是祁深温热的唇。
他重重地只吻了一下,很快退开。
简舒傻掉。
随即祁深摁下了墙边的开关,看了一眼已经被服务员拿上来的行李箱,没有理会。先将简舒的箱子推进去,动作有序安静,什么也没有说,和刚刚急切而冲动的,完全是两个人。
楞在玄关的简舒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腿软,可能是怕的。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门把,想要出去?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打开门了。
祁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简舒像被惊到了,马上收回了手。
“过来睡一会儿。”祁深淡淡道。
“哦。”简舒的声音有点儿虚,“睡哪儿?”
“为什么这么问。”祁深为微蹙着眉,像是有些忍耐。
“不……不能问吗?”简舒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怂。
“主卧。”祁深答,“过来。”
“主卧?”简舒没有理解,“那你……”祁深有别的房间可以去?
“书房旁边有侧卧。”祁深说着,牵着她进去。
书房?侧卧?
简舒直到看了整个房间的全貌才知道自己的愚蠢。
这是个套房,不止有大的主卧室,小一点的侧卧和书房,还有客厅、阳台、餐厅,小型吧台……配置眼花缭乱,设计得非常人性化还保障了私密性。
祁深带着简舒逛了逛,她已经没脸说话了。
她竟然还问祁深,是同一个酒店,还是同一间房!
呵,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果真是至理名言。简舒参加的大大小小的文学交流会压根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会议主办方包下整座五星级酒店一个月!正式受邀人员都安排的套房!
祁深把简舒推进了主卧,站在门外平淡地说:“一个人睡,要听话。”
简舒:不是,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没想……
祁深轻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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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责任的“渣男”作者通宵码字,欠的债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