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还躺在床上的简舒接连被两个电话彻底叫醒了。
前一个是副导演李贺打来的。说估计一周内开机，通知简舒做好准备。又说趁现在刚入冬，天气还没有到最寒冷的时候，先去甘肃，把关塞的戏拍了。
简舒倒是吃惊：“这么快？”
那边李贺却问：“你不知道吗？”
“啊？”简舒懵懵的，啊了声。
李贺又解释道，话里还能听出笑意：“你这个剧本，一投到乐娱那里，黄制片就联系了张导。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急性子，一个搞资金，一个搞团队，那当然快了。”
“哦哦。”简舒附和了句，“我知道了，多谢李导，我会好好准备的。”
“没事儿，嗯……那个，你和秦嘉……”李贺却没挂断，像是吞吞吐吐的样子。
简舒皱了皱眉：“我和秦嘉？”
“算了，没啥大事。”李贺又说，“你多备着些生活用品，敦煌那里可苦着呢。”
“好，谢谢李导。”简舒见他不欲多说，便只能顺着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简舒看看时间，差不多11点，还能睡一个小觉……她正要迷迷糊糊眯过去，结果手机又振动起来。
“是简舒吗。”秦嘉的语气有些沉。
简舒只能睁开眼睛，莫名想到，方才李贺才说她和秦嘉，说曹操曹操到。她回：“嗯，是我。”又想着，昨天也没有交换号码，大概秦嘉是问的剧组要到号码的吧。
“抱歉，是我没有注意，给你带来麻烦了吗。”秦嘉单刀直入，先道了个歉。
简舒：？？？
她云里雾里的，只好问：“你说什么？”
“娱乐报纸，你看了吗。”
“没有。”简舒没好意思说自己连床都没起，看什么报纸。
秦嘉沉吟一声，如实说：“昨天，我们吃了个饭，被拍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联系了这些报社，让公关把消息压下去。若是还有人造谣生事，我的团队会发律师函。你没事就好。”
简舒大致理清楚了秦嘉的意思，这才道：“当然没事，会有什么事？”
秦嘉顿了顿，说：“不会有，我会处理好。”
简舒：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我是真心诚意发问的。
简舒只好道：“没关系，谣言止于智者。倒是你，随意和朋友吃个饭，都要被别人揣测……偶像还真是辛苦。”
秦嘉沉默了几秒，见简舒像是丝毫不将事情放在心上，好像完全不在意谣言的内容，反而来关心自己，真不知是忧愁还是高兴了。
最后两人又说了些剧组通知的事，这才结束通话。
简舒的瞌睡虫已经被赶到天边去了，她思忖着秦嘉说的“被拍到”，不知是什么个拍法。虽然说她不在乎被造谣，但也不想就此露脸出名。不过既然报纸都报道了，大概微博也能搜到，简舒这样想着便打开了微博。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照片没找到，反而找到了“史上最帅物理学神”的照片。这个话题已然占据了热搜第二的位置，看样子马上就要赶超某某明星离婚的热度了。
简舒仔仔细细把祁深在热搜上的照片看了一遍，确认了这不是他在美国时期的照片。而这张照片的屋子也不像乐娱那么现代化的装修，更不是在702，只能是在L大被学生拍的发到网上来了。
好啊，简舒内心嗤笑一声，随即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下了床。
她不觉得照片中的祁深有多么帅气，也不觉得一群摇旗呐喊“神颜”的评论有多么刺眼。简舒只是看见祁深注视桌上书卷的眼神，那专注而沉溺的神采，便不愿再看了。
祁深在10点半有一堂课，带的是实验课。
他本就拖了几个月毕业，又因为个人原因，拖了一个月再考虑工作，入职L大已经临近期末。只抓了学期的尾巴，在教学上做些零散的工作，院长的意思是，下学期再正式带本科生的课程。
不过对于祁深，这倒是件好事。若不是国内的研究体系问题，他本就不愿意教学，更愿意时时刻刻待在实验室里。
他拿着电脑，还未走进上课的实验室，便见着原本人丁稀少的物理系实验室外竟然被女学生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祁深面沉如水地说了句：“让……”
“哇！”
“啊啊啊啊！”
一阵狂风般的尖叫声席卷了物理实验楼，直接淹没了祁深的尾音，他的耳膜都感到不适。
“学神来了！”
“哇，真人更帅！”
祁深沉着脸，垂着眼眸，也不看窗外的学生到底什么时候被实验楼的管理老师赶走的。进了教室后，他机械化地演示过一遍，便让下面的学生自己动手做。这其间，回答学生的各种问题，也是一板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终于下了课，祁深又在实验室停留了很久。他梳理过照相机般的记忆画面，回忆了每一个细节，给刚刚的实验每一桌按标准评了分。
做完工作，祁深拿出手机，先忽略了几个来自祁湛的未接来电，给简舒发消息。
他想着早上给简舒送早餐时，她梦游似的接过去的样子。又看看微信对话框里的文字，哪怕没有得到回复，只在询问的时候，祁深的不悦已然被抚平。
祁深又等了会儿，简舒依旧没有回复。他想着下午的课表，打算回公寓一趟，监督简舒好好吃饭。
他才站起身，祁湛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不看娱乐报纸。”祁湛在电话那头埋怨道，“那你总回一下我的电话吧。”
“什么事。”祁深淡淡问。
“什么事？你媳妇儿都快跟别人跑了你知道吗。”祁湛无事一身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他不等祁深反应，便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都细细说了。
祁深面无表情地听完，又坐回了演示桌。
时间又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
这几天算是简舒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不用写剧本，也不用担心钱，陈明锐不惹麻烦，就连祁深似乎又和物理谈恋爱去了，除了一日三餐还烦着她，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
直到星期五的傍晚，祁深拿了个气囊和类似充气筒的东西，敲开了简舒的门。
简舒一愣，还是把他放进门，问：“这是什么？”
“给它充气。”祁深指了软在地上的小黄鸭气球。那小黄鸭氢气球本就是祁深绑在电视柜把手上，简舒也没动。一天天过去，氢气都跑光了，气球也变成了一个瘪瘪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简舒没想到祁深还惦记着小黄鸭，还好自己懒到连瘪瘪塑料袋都不乐意扔，否则真扔了就尴尬了。
祁深很快解开了下面扎着绳子的袋口，将气囊里的氢气打进去后，再寄紧。小黄鸭不再是垃圾塑料袋，又变成了可爱的，飘在客厅的胖鸭了。
祁深抓着绳子，摸了摸小黄鸭的翅膀，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他借了化学实验室，又将反应得到的氢气带了回来。要是在702做氢气，他嫌脏乱。
“想去哪里吃饭。”祁深松开了绳子，问简舒。
“……”简舒差点忘记，上次留宿时说的，庆祝祁深新工作的事儿。
祁深问：“你忘了么。”
“没有。”简舒见他的眉头有皱起的趋势，赶紧讨好说，“我换身衣服，你坐着等一会儿。”
“嗯。”祁深倒是没坐，等简舒进了卧室，他就开始粗略地收拾着几天不来的客厅。
谁曾想，简舒还没打理完，又接到了副导演李贺的电话，说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全剧组前往敦煌。所有工作相关人员，当然包括简舒，明天上午要在乐娱先集合，然后由大巴送去机场。
简舒听完，很是苦恼了一番，最后拉开卧室门。
祁深正将茶几整理完，侧过脸看衣衫不整的简舒。“怎么了。”他说。
“我……吃饭，能不能下次。”简舒打量着祁深的脸色，忐忑道，“那个，我，明天进组了，去敦煌。还，还没收拾东西……”
她说到一半，低下头去，好像一个临近春游告诉家长什么都没准备的坏小孩。本来整理东西就是简舒的“缺陷”，这些天更是过得滋润，早把整理忘记到脑后了。
祁深面上不动声色，像是没有什么反应，却也不说话。
简舒抬头，飞快瞟了他一眼，又说：“如果去的地方不远的话，吃快点的话，也可以。”
虽然祁深没有任何表露，但简舒就是敏锐地捕捉到他十分不悦的讯息，想着放人鸽子的确不好，只能快去快回了。
祁深沉默，转身进了浴室，很快就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简舒不明所以，见浴室门没关，她跟上去，站着看祁深正在慢条斯理地洗手。
“要去哪里吃饭？”这次是简舒问，脸上还带着急促的笑。
祁深拧紧水龙头，屋子安静了一瞬，而后祁深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跟别人吃饭，倒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