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将军所说不错。”
霍长歌毅然起身,直视着陆云平,她心中无愧,不必惧怕陆云平充满怀疑的眼神。
这块手帕不是她放在陆云平的身上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丢的。更不知道这手帕为什么会出现在陆云平的身上!
不过,她知道,有人想借着这块手帕大做文章,这是她无法忍受的事!
“这块手帕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莺鸟虽然是两情缱绻的鸟儿,可是,黄莺也代表姐妹和睦之情。这块手帕,微臣原本就是为了宁王妃所绣,怎么能跟少将军扯上关系呢?”霍长歌轻嗤一声,“这块手帕,早在少将军进京之前就出现过,福王府全府上下皆可作证,而且宁王妃也早已经见过这块手帕,少将军更是在进京当日捡到过这块手帕。”
“只是,当时的少将军都不曾记得这手帕上的花样,又怎么会记得这手帕的主人呢?何况,如果少将军想要私藏,根本不必摆在明面上。而微臣如果真要私相授受,只会拿一块新帕送他,绝不会蠢到拿这块被人看到过的手帕送给少将军,因此,绝不存在私藏手帕的问题。”
的确,陆云平眸中的疑虑消减了一些。
霍长歌所言不假,他进京当日捡到了这块手帕,也证明这块手帕早就存在了。
所以,绝不可能是什么寄情的私物。
“可是,你刚才也说这块手帕被少将军捡到过……或许,是因为这块手帕太过特殊呢……”宋卿卿忽地开口说话,言语淡淡的,可话里话外都把人的情绪带动,倒有几分看热闹的嫌疑。
秦未央也不清楚这个高傲的才女为什么要牵扯进来,她一向自负,怎么会主动搅浑水?
听宋卿卿这么一掰扯,众人也觉得此事定有猫腻。
反正那块手帕也只有几个人见过而已,霍长歌真送给了陆云平别人又不知道?何况,这手帕不是还被陆云平捡到过吗?送这块手帕不是更有意义?
也不知道接下来皇帝南宫天泽会怎么样呢。
福王府和将军府可是王不见王的,各自又掌握着彼此的命脉,更是与皇族之间形成了三足鼎立的趋势。
虽然福王府和将军府也效命于大周皇族,可他们也是异姓诸侯,说是效力皇族,其实也是巩固自己的权力。
一旦两家联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原本福王府和将军府因为铁侯券和将军令各自为政,绝不可能和谐相处,皇族自然不必担心,而且皇族仍旧是三股势力的掌控者。
可是,一旦福王府和将军府因为继承人而联姻,那么就会危及皇族的政权了。
要知道,将军府和福王府手握兵权,两支兵权会合,那是非常危险而且挟制的事啊。
南宫天泽会怎么办呢?
正如底下人窃窃私语所说的那样,绝不能让福王府和将军府联姻!铁侯券和将军令绝不能合二为一!
南宫天泽绝不会同意,可是,他也不可能当众翻脸发怒。
所以,最优解的,就是当众给陆云平或者霍长歌指婚!
可是……霍长歌在昨晚已经对外公布自己未有政绩绝不婚配的誓言,而将军府的婚事,南宫天泽暂时还是没有话语权的。
最好就是陆云平和霍长歌能够当众撇清关系……
想到这里,南宫天泽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霍长歌看出了南宫天泽的顾虑,于是她也只能尽力说道:“如果这手帕特殊,我就不会在别人见过之后,才送给少将军。”
“那可不见得,若是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少将军昨夜怎么会倾力相救,让自己中毒呢?”宋卿卿微微一笑,语气却冷了几分,“或许,是你看他英雄救美,所以……”
话没有说完,可什么意思都在里面了。
言下之意,就是霍长歌和陆云平在昨晚感情升华了呗!所以霍长歌才把帕子送给他……
秦未央以为这个宋卿卿虽然也好面子,但人还不错。然而,她这种故意带节奏的做法,却让秦未央看不起她!
就算她再有真才实学,也无法成为文化的传扬者。
文人握笔,是要为众生写尽天下不平之事,而不是蓄意生事!如果一个识字学文的人,总是搬弄是非、恶意挑衅,那还不如不读书的好。
“若是如宋小姐所言,岂不是前后矛盾?”秦未央看不下去,只好出面解释。
“按宋小姐说的,少将军和司政大人真的因为英雄救美才互生爱慕之心的话,那么少将军不顾自己性命安危去救司政大人是为了私情一说,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是啊!
要是中毒之前没有感情,陆云平就不是为了私情而去救霍长歌的呀!
那既然不是为了私情不顾自己安危去救霍长歌,又怎么会在中毒昏迷与霍长歌互生好感呢?
这不是瞎扯淡吗?
霍长歌眼底流过一抹笑意,关键时刻,秦未央总是能够拨乱反正。
此前的退婚一事也是由她出面说动皇族,否则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现在她身陷流言蜚语之中,秦未央还是很快就抓住了他人言语上的漏洞,迅速反驳,救她于水火。这份情,霍长歌感动了。
有秦未央这番话,众人都明白过来了。
这手帕绝对是个误会。
既然是个误会,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可议论的了。
陆云平也认真地附和:“宁王妃所言非虚,若我是有意去救司政大人,那又何必闹这么一出惹人注意?”
“是啊,陛下,微臣与少将军同为陛下臣子,一起做事,或许被人误会了。”霍长歌行了一礼,郑重说道:“然而,少将军一直身处边境,才回京不久,短暂相处之下,我们二人都在忙于公务,又怎么会有时间谈情说爱,这样的流言蜚语,简直可笑之极。”
南宫天泽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已经从疑虑变成了放心。
只要当众说清楚,一切就妥了。
而后,陆云平亲自将手帕归还霍长歌,也算给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由于是夏天,众人吃了烤肉后也就很快散了。宴席散后,秦未央与霍长歌正要离开,可是陆云平却主动找了上来。
秦未央搞不明白,陆云平这时候找霍长歌是有什么目的,但是眼看着四周无人,秦未央也很识相地退到十步开外的地方。
一来给他们单独说话的场地,二来自己也可以看看周边是否有人探听。
陆云平自顾自对霍长歌作了个揖,认真道:“司政大人,无论今日手帕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我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少将军,你这是来提点我吗?”霍长歌听得出来,陆云平这是明面上的提醒了。
不管是谁做的,陆云平都希望霍长歌能离他远一点,再也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霍长歌不管他到底是怕南宫天泽疑心,还是真的讨厌自己,就算陆云平不说这话,霍长歌以后也不会再靠近陆云平了。
虽然这件事解开了误会,但是南宫天泽也必定因为此事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他们后续还有接触,恐怕南宫天泽真的会出手对付福王府和将军府。
霍长歌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的理智足以战胜一切感情。否则,她也不会来做这个女官大人了。
陆云平不置可否,他无心儿女情长,只希望能够保卫边境安宁,让百姓不受生灵涂炭之苦。
何况,他身上又肩负着将军府的重任,这一点,相信霍长歌也感同身受。即使将来他要娶妻生子,那个人,也不可能是霍长歌。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有瓜葛。除了朝堂政务之外,他们之间,也只能做到陌路不识,才可以保全各自的家族。
霍长歌笑了笑,坦诚道:“少将军,不瞒你说,我承认,我对你的确动了心。那一日你在长街上捡到我的手帕,我便对你一见钟情。只是,我也很清楚我们各自的立场,也非常明白彼此之间各为其主,没有任何可能。”
陆云平听了,微微一愣。
他没有料到霍长歌作为一个女人,竟然这么直白地对他袒露心迹。这样的勇气,足以可见她的坦然。
“少将军,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之人,我来告诉你我心悦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我不需要你给予我任何回应,往后我也再不会提这些话。你大可以放心。”霍长歌微微抬眼,看向澄蓝的天空,微微一笑,“从今以后,我们就为各自的未来各自努力吧。”
陆云平的心忽地咯噔了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痛快,是看到这个女人如此拿得起放得下而感慨吗?还是突然意识到他禁闭的心与霍长歌坦然的心有着云泥之别?
不管陆云平的反应,霍长歌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
有些故事,虽然一生都无法圆满,可是残缺,也令它比那些圆满的故事更加刻骨铭心。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份心意,就此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