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从小屋中走出,由一名年约十五岁的农家少女整理着衣襟的男人正是坠湖失踪的北洛尘!
沈念兮欣喜若狂,激动地无以复加,没有任何思考地冲进了小院,一把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北洛尘!
北洛尘和少女都显然没料到沈念兮会突然冲进来,动作骤然停顿,僵愣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一旁的少女首先回过神来,指着沈念兮骂道:“你谁啊,为什么突然闯入我家,还抱着我的男人!”
沈念兮顿时惊异,不明所以地看向少女,困惑道:“你说什么!”
少女愤然地的拉开了沈念兮的手,不耐烦地重复道:“我是说你为什么抱着我的男人,你是哪里来的疯女人……”
沈念兮猛地把目光转向北洛尘,质问道:“北洛尘,这是怎么回事?”
北洛尘用一种茫然无措的表情看着沈念兮,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沉默片刻,犹豫着问:“你是谁……”
沈念兮的心情瞬间从云端掉落到地面,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北洛尘困惑地看着沈念兮,刚想回答沈念兮,可他还没出口,少女看着沈念兮似乎和北洛尘认识,担心她的好夫婿被沈念兮抢走,愤怒地推了沈念兮一把,语气不善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精神哪里失常了……”
沈念兮被少女这么一推,踉跄地后退,险些跌倒下去,堪堪扶住了篱笆才稳住了身子,百思不解地看着北洛尘,疑惑地问:“北洛尘这是怎么回事?”
北洛尘感受到沈念兮深情的目光,看她眼中含泪,心忽地一痛,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熟悉的画面,但他一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犹豫着问:“我认识你吗……”
沈念兮不明白北洛尘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震惊过后,拉起他的手想把他带回京城,让俞大夫诊治。
少女却抢先一步拦住了沈念兮的去路,又把北洛尘从沈念兮的手中抢了回去,顺手把沈念兮推出了院子,呵斥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抢人家的男人,你赶紧走,不然我要报官了!”
沈念兮被少女强行推出了小院,勉强站稳脚步后,眼含期待地望着北洛尘,希望他给她一个解释。
北洛尘只觉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让他有些发闷,情不自禁朝沈念兮走去,但刚走出一步,少女就拉扯着他的手臂,把他硬生生地拖入了屋内。
大门就这么“嘭”的一声在沈念兮的眼前关上了,她看着漆黑无光的夜,心中震惊又悲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北洛尘怎么会忘了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皇后。”就在她堂皇无措地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她转身一看,望见一名年约四十,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下意识地问道:“你是?”
男子宏声道:“我是公孙则。”
沈念兮霎时一惊,讶异道:“您是北洛尘的舅舅,公孙则将军?”
公孙则点头,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你的地方再谈吧。”
沈念兮回头看了一眼农家小院,知道今夜是无法带走北洛尘了,按下心中的落寞,对公孙则做了个请的动作:“好,您跟我来。”
她带着公孙则回到了镇上的客栈,在客房内为他斟上了一杯茶,出声询问道:“公孙将军,您怎么会出现在开元镇,您是不是知道北洛尘发生什么了?”
半年前,皇后在金銮殿上利用禁卫军威胁大臣们就范,禁卫军首领公孙则自那时起便失踪了,她一直以为公孙则已经身亡,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开元镇。
公孙则盯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似乎透过茶水回到了半年前,对沈念兮说起了之前的事:“半年前,太后为了掌控禁军,派了杀手意欲对我动手,我提前察觉到异常,逃脱了杀手的追捕,后得知殿下失踪,沿着汉江寻找了很久,终于在开元镇的这个小村子里找到了殿下,但殿下不知遭遇了什么已经失忆了。”
“失忆?”沈念兮无比震惊。
公孙则接口道:“对,失忆,我找到殿下时他修为尽失,民亲王又已登基为帝,我担心殿下再次受到太后的迫害,就将此事瞒了下来,一直暗中守护着殿下。”
沈念兮困惑道:“那您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我,您知道我有多想找到北洛尘吗?”
公孙则解释道:“你当时已经被民亲王带入宫中,后更是成为当朝皇后,我一时分不清你到底是谁的人,所以才没将此事告诉你,直到最近你和太后发生的事传入我的耳中,我才知道你并不是太后的人。”
“原来如此。”沈念兮恍然大悟,急忙问:“那和北洛尘在一起的女人又是谁,他们已经成亲了吗?”
公孙则道:“那名少女是救下殿下老农的女儿,老农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殿下,殿下顾忌着救命之恩,没有拒绝。”
沈念兮心中咯噔一声:“那他们已经成亲了?”
公孙则说:“还未,但也快了。”
他思考了会,犹豫着说:“殿下此生经历了许多磨难,如今终于能稳定生活,你也已经嫁为人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念兮怔了怔,有些不确定地问:“您是想要我放弃北洛尘?”
公孙则叹气道:“殿下他从小就失去了生母,后又被太后和亲弟迫害没了修为和记忆,现在太后掌控朝局,殿下的兵符也不在手中,是无法撼动太后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平静的度过一生,至少能逃脱太后的追杀安稳度日,你说是不是?”
沈念兮不赞同:“公孙将军,这只是你的想法,北洛尘不会愿意的,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太后报仇,如今又怎么会甘愿在这小山村中度过一生。”
公孙则试图说服沈念兮:“那你呢,你想殿下再次遭受太后的迫害吗,他如今失去所有,怎么能经受得住太后的迫害?”
“我……”沈念兮语哽。
她明白公孙则说得对,如今连她都自身难保,如何能保护好北洛尘,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北洛尘和另外一个女人成婚,不由脱口而出:“我怎么能看着北洛尘娶另外一个女人,我做不到!”
公孙则语调拔高道:“皇后娘娘,你已经是当朝皇后,就算唤醒殿下的记忆,他得知你和民亲王成婚,又会承受多大的痛苦,你已经害他至此,难道还想再害他一次!”
沈念兮一哽,对公孙则的话无法辩解,尽管不是她所愿,但她的确嫁给了害北洛尘坠湖的初白,语气急切地说:“我可以跟北洛尘解释,我和初白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孙则打断了沈念兮的话:“你是可以解释,但天下人会听你解释吗,世人只会说殿下娶了个曾是亲弟妻子的女人,你想殿下被世人耻笑吗?”
他接二连三的质问犹如一把重锤击打在沈念兮的心间,她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抉择。
公孙则再次劝道:“皇后,殿下曾经被你所救,现在亦救了你,就算两两相抵了,你已嫁做他人妇,就不该想他人心,这是对殿下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沈念兮紧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公孙则看沈念兮默不作声,想来她应该懂了,起身告辞:“话已至此,我就先告辞了,如果你真的为了殿下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殿下。”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走出了客房。
沈念兮则一人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地坐在客房的圆桌旁,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她无神的双眼,显得是那么的悲凉无助,她就这么静静地在客房中坐了一夜,直到天色渐白,晨光初照,也仍一动不动。
能再次见到北洛尘,她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和北洛尘总是有缘无分?
公孙则的话没错,是他害北洛尘失去了所有,她不能再继续伤害北洛尘了,但她怎么能看着北洛尘迎娶别的女人,怎么能看着北洛尘从此和她毫无关系,只要一想到北洛尘会离她而去,她的心就犹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北洛尘啊,北洛尘,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是不是应该放过你,是不是应该不再打扰你?
如果我说,我为了你甘愿放弃你,你会支持我的决定,还是会醒来指责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