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回到了相思院,处理离开这两日遗留下的公务。
刚走入书房,六月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急切地道:“阁主,不好了,京城中出大事了。”
“何事?”沈念兮不慌不忙地在书案后坐下,翻阅起了案台上的账本。
六月忧心忡忡地说:“上次您叫奴家查的王海超,他今日居然在朝堂上公然指正吏部尚书卖官受贿,还拿出了一叠账本作为辅证,皇上震怒,立刻派三司联合审理,可最终却审出个吏部郎中瞒着吏部尚书受贿的欺瞒之事。”
“奴家觉得一个仅仅五品的吏部郎中绝对不可能主导这侵天大案,此事多半和吏部尚书脱不了干系。”
“虽然吏部尚书被皇上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贬为吏部侍郎留职查看,但是他仍是皇后的亲哥哥,若他发现是集云阁帮助太子找到了王海超,那我们集云阁就是和皇后与吏部侍郎作对……”
沈念兮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低头查阅着手中的账本,语调轻缓的说:“六月,虽然此事的确有极大的隐患,可着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这种事,谁先失了分寸,谁便落了下风。”
六月看沈念兮镇定自若,稍稍安了心,可还没等她放下心来,门外便跑入了一个护卫,朝两人跪地禀道:“阁主,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
“什么!”六月震惊。
连沈念兮也是眉头一跳。
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出招了。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冷静地吩咐:“召集集云阁内的所有人前去接旨。”
说完,她面色凝重地向集云阁的大门走去。
五个身着蓝黑色太监服的太监早已等候在了门前。
沈念兮带着集云阁的所有人跪地接旨。
为首的一名太监拉开了镶金绣线的明黄色绸布,声调洪亮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后懿旨,久闻集云阁阁主心系万民,屡次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本宫深感心慰,特赐入宫饮宴,聊表寸心,钦此。”
“民女接旨,叩谢皇后娘娘厚爱。”沈念兮叩拜,举着双手将圣旨接了下来。
“左姑娘,跟咱家走吧。”为首的那名太监扬了扬手中的佛尘,转过了身去。
“阁主!”六月担心的抓住了沈念兮的手腕。
沈念兮拍了拍六月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等我回来。”
六月只好收了声,由着几个太监将沈念兮迎进了集云阁外的华丽马车中。
马车在京城中行进了半个时辰后,缓缓地停在了皇宫的门口。
沈念兮掀帘下车,跟在几名太监的身后,徒步走向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
坤宁宫作为一国之母的居所,宽阔华丽,宫内琉璃为瓦,白玉做基,檐角嵌兽,壁饰彩画,分外辉煌。
东西两方设有两间暖阁,后设仙楼,皆可相通,左可通至太子的东宫,右可通至皇上的庆兴宫。
沈念兮入了坤宁宫后,被径直带入了皇后居住的主殿长明殿。
长明殿和整个坤宁宫用色一致,皆是头顶金色琉璃瓦,脚踩汉白玉台阶。
“左姑娘,皇后娘娘正在小憩,您在此稍等一下。”为首的那名太监睨了沈念兮一眼,将她独自留在主殿后,施施然地离去了。
沈念兮心知这是皇后的下马威,也不恼怒,自顾自的欣赏起了殿内的彩色壁画,砖瓦摆件。
大约在主殿内等候了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那名离去的太监,才慢悠悠地又走了回来,躬身道:“左姑娘,皇后娘娘醒了,遣奴才带您去西殿用膳。”
沈念兮点头,又从主殿移动到了西殿,终于见到了皇后。
只见她端坐在西殿内的餐桌旁,身着红白两色白鸟朝凤宫服,头梳扇形高髻,头上一左一右的戴着两支镶银蝴蝶流苏簪,十分端庄得体,雍容华贵。
四个粉裙小宫女伺候在她的身侧,她望见沈念兮走了进来,扬手示意她过来,平易近人的说:“这就是左姑娘吧,快坐到本宫的身旁来。”
沈念兮依礼对皇后行礼问安:“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皇后柔和一笑。
沈念兮望着皇后的笑,脑中浮现出了初白的身影,他们母子果然生的十分像,就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一样的纯良无害了。
在皇后身旁的软椅上坐下,沈念兮望了一眼面前的山珍海味,礼貌的说:“今日多谢皇后娘娘设宴款待,民女真是受之有愧。”
“左姑娘怎么受不得,你如今可是京城的名人,本宫听说你不仅心系万民,还对朝堂之事十分感兴趣,前两日也是你和太子一起查出了吏部的贪腐大案,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皇后一语双关的说。
沈念兮岂会听不出皇后话语间的意思,皇后这是在责怪她多管闲事,装傻道:“皇后娘娘缪赞了,民女不过是顺势而为,一切皆由太子殿下做主。”
听沈念兮一句话把自己撇了个干净,皇后也笑了:“太子的确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连本宫都时常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的确。”沈念兮附和。
皇后闻言,从沈念兮的态度中猜度出了她与北洛尘之间定有不和,眸光一转,在桌上的餐盘中夹了一块鲑鱼,放在了沈念兮的碗中,笑着说道:“光顾着和左姑娘谈心,可别饿着左姑娘了。”
言毕,她也夹起一块鲑鱼放在了自己的白玉碗中,意有所指的说:“本宫听闻这鲑鱼每年都会逆流而上,实在是勇气可嘉,但就算如此,也免不了成为盘中之餐,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