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走到院里,一名年约四十,举止大方的妇人,就从木屋内走了出来。
他正是黄神医的夫人,黄夫人。
小男童立刻跑了过去,抱住她的腰,撒娇地喊道:“娘。”
黄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小男童的头,见沈念兮一行人站在院里,拉着小男童走到初白的身前,温婉的行了个礼:“民妇参见王爷。”
初白虚扶了黄夫人一把:“夫人不必多礼。”
“今日来的病人比往日多了些,夫君实在是分身乏术,真是怠慢王爷了。”黄夫人致歉。
“夫人哪里的话,是我们突然造访,叨扰你们了。”初白回道。
黄夫人看初白贵而不娇,心中添了一份好感,热情地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刚炒了几道小菜,如果你们不介意,就一起用膳吧。”
“这会不会太麻烦夫人了。”初白有些犹豫。
“怎么会,王爷大驾光临,整座山都蓬荜生辉了。”黄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小男童的背:“三七,快去准备多几副碗筷,顺便叫你爹吃饭。”
“嗳!”那名叫三七的小男童欢喜地应声,小跑着离开了。
黄夫人将一行人迎进了饭厅后,招呼沈念兮和初白落座,看四名侍卫像几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诧异道:“他们怎么不一起过来吃?”
初白目光向门口望去,淡淡地唤道:“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四名侍卫受宠若惊地互视了一眼,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初白的身侧,几人刚落坐,一身素衣的黄神医就从外走了进来。
他大约四五十岁,发间杂夹着几许白发,面颊清瘦,虽然面容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谦厚儒雅。
走到饭桌前,他朝初白行了个作揖礼:“草民参见王爷。”
初白忙起身回礼:“久仰黄神医大名。”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在黄夫人的招呼下一起用膳。
沈念兮不善言辞,而那几名侍卫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一顿饭下来,饭桌上只有黄神医和初白两人侃侃而谈。
黄神医听说了初白此行的目的,当即爽快的答应饭后为沈念兮诊治。
因男女有别,黄神医选择了悬丝诊脉,后又叫黄夫人寻了间屋子,仔细地查看沈念兮身上的疤痕。
在听过黄夫人的描述后,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这位姑娘身上的疤痕新旧交替,似乎由来已久,不单有烧伤,还有刀疤,鞭痕,甚至还有被炮烙烫印过的痕迹,老夫做大夫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过一人身上能有这么多的伤痕。”
沈念兮看黄神医神色为难,心想大约没办法医治,出声道:“黄神医不必为难,我其实早已习惯这幅身体,若是无法医治也没关系。”
她其实根本没报什么期望,只是不想驳了初白的面子而已。
黄神医听沈念兮质疑他的医术,肃了脸色:“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虽然你的情况的确十分棘手,但是老夫还是有九成的把握的。”
“您有办法?”初白忙问。
黄神医胸有成竹的说:“等一下老夫调制一瓶药膏,叫这姑娘配合着药浴一起使用,七日后便可见效。”
停顿了几秒,他继续道:“只不过这药浴要由内人亲手调配,王爷和这位姑娘怕是要在这山中待上几日了。”
“这……”沈念兮犹豫。
明日便是太子妃初选的日子,更何况陌颜现在还昏迷着,她怎么能在山里待上七日?
想了一会,她婉拒:“这真是太麻烦黄神医了,不如我改日再……”
“我们住。”初白走上前,坚定地说。
“初白……”沈念兮还欲阻止,可望见了初白满是期待的眼神,被他的眼神击溃,张了张嘴,竟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初白这么全心全力地为她着想,如果她突然说不愿意医治了,他会如何看她,又会有多失望。
犹豫了一会,她暂时应道:“那好吧。”
初白闻言,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转头对黄神医说:“那就麻烦黄神医了。”
黄神医点头,嘱咐黄夫人去准备药浴。
沈念兮就这么被黄夫人拉着走入了另一间木屋,坐在了木桶里,泡起了药浴。
“姑娘,你就在此处好好泡药浴,大约一个时辰就可以出来了,为您准备的房间在左手边第二间,到时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天色已晚,三七也该睡了,妾身先去哄哄三七。”黄夫人安顿好一切后,对沈念兮说。
沈念兮点头致谢:“有劳夫人了。”
“不用客气。”黄夫人临走,转身提醒了一句:“切记药浴过后不要碰水。”
“好。”沈念兮应道。
待黄夫人走后,屋内便只剩下沈念兮独自坐在木桶中,奔波了一日,她倦意慢慢袭来,不知不觉间,缓缓地睡了过去。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短促地尖锐声响,突然从屋外响起。
沈念兮猛然惊醒,虽然那声音十分短暂,但是她常年混迹于黑暗,对声音十分敏感,仅仅一瞬,就听出了声音的不对劲。
这是哭喊声?
夜半深山,哪来的哭喊声?
疑惑地从木桶中走出,她穿好衣服后,站在木屋门前寻找着声音的方位。
此时,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夜色中,远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呼喊声,她心中有些不安,随手拿起放在门前的一把纸伞,走进了雨夜中。
顺着声音的方向缓步行走着,她跨过了一条小河,又往前走了许久,都仍未见到一个人,只有漆黑的夜色与她为伴。
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