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宛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抱着瘫痪在地的至茉，没有放开，任凭血迹湿满白色衣袖。
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到至茉的手臂，滴到她的衣襟上。
粘稠的血腥味，让至茉眼球一转，“血，血，血……好多好多血。”
她握了握初宛那只受伤的手，然后自己的手也满是鲜血，吓得惊呼，“血，血，初宛你流血了！”
鲜血淋漓，她早已吓的脸色发白。
初宛咬了咬牙，确实，手掌被隔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无视那份疼痛，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点轻伤而已。”
“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
“没事的，不要紧，很快就好了的。”
“是我伤害了你……我竟伤害了你！”她呢喃。
“不是！不是你伤害的我，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你没关系，别想了。”
至茉不相信。
“就是因为我，我知道。刚才的事我都记得，是我用刀把你伤害成这样的，是我，都是我……”
“至茉，没事的，没事的。”
初宛想让她平静下来，但她反而情绪越来越剧烈。
她看着自己那双鲜血淋漓的手，面容惊恐万分。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初宛，我居然伤害了初宛，我居然伤害了初宛！明明我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你的。”
“至茉？！”
“怪不得初宛会讨厌我，怪不得没有人喜欢我，原来我竟是个这样狠毒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初宛抱着她，不想让她瞎想，可是他的话，至茉好像一句都没有听到，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最好，死了就不会祸害别人了。”
“怎么会这样？”
初宛被至茉心底偏激的想法吓了一跳，看了看站在一旁丘毓。
丘毓也是惊魂未定，她也没见过至茉发病的模样。
但她还记得医生说的话。
不要让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不然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万一事情控制不了，会出大事的。
“给她打这个吧。”
丘毓从医药箱把药剂拿了出来。
——镇定剂。
初宛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低沉道，“不可以。”
“可是……”
“不可以！”
如果打了，这就说明她真的得了病。
一旦打了一次，恐怕这辈子都要依靠这药物了。
“初宛，初宛……”至茉崩溃。
眼睛开始拼命的翻着白眼，血丝爆红，牙齿打颤，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居然要杀了你。”
她全身剧烈抽缩，手指压着掌心，手脚无措，看到被初宛丢在一边的水果刀，拼命挣扎初宛的怀抱，想去拿刀。
“不要再犹豫了，不安抚她的情绪，会出事的。”
丘毓说着，眼尖的把满是血迹的水果刀踢到了至茉看不到的地方。
“不，把刀给我！”至茉喊得歇斯低里。
初宛深呼吸一口气，无奈道，“把她绑起来，给她注射！”
两条衬衫，把她的手脚都固定在了床上，初宛按住她，任凭她任何挣扎都没有办法。
丘毓拿着针筒，却迟迟不敢下手。
“给我，你来按住她。”初宛道。
针孔很细，插在肉里一点都不疼，但初宛还是一边给她注射一边流汗。
没想到，有天，自己竟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注射伤害她身体的东西。
后来，药性一到，至茉便一动不动的睡了过去。
初宛和丘毓这才大声喘气。
“手怎么样了，要不要洗洗伤口？”丘毓看着他受伤的手。
初宛看了看，手掌那血已经结痂了。
“算了，别麻烦了，我等会自己来吧。”看了看睡得安详的至茉，摸了摸她的脸颊，心疼地问道，“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从你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时候开始，这段日子她都活着自己构建的虚拟世界里。平日里情绪都不会这样激动，今天这样是第一次。”
“因为我？”初宛言简意赅的问道。
丘毓也不拐弯，“恩，也许吧。她一心想见你，可是一见你脑子又冒出很多东西迫使她的精神世界崩溃，现实和幻觉让她无力承受。”
初宛眸子暗淡，“也许，我就不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他能预料到了所有的事，知道很多人，唯独看不明白一个女人，看不明白一个情字。
丘毓抿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很早之前就看过至茉的日记。
那本日记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初宛高中时期青涩的照片，但她知道那照片却是至茉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