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都不曾说话,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我觉着氛围甚是诡异。就率先打破了沉寂,开口问:“你有甚么打紧的事要去干?”
他初一听,并没有甚么反应,却张了张嘴,好似是想要这说点什么的,终是又什么都没有说。我兴致缺缺的垂下了脑袋,才发现我还是趴在他的身上,介于我有着高超的技术,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碰到他的伤口的。
“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见他没有反应,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赖着他。
霎时,身边的草丛之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我正担心着是不是哪里来了牛鬼蛇神的,见只见夜阑一脸奸笑的“嗖”的一声箭也似的窜了出来。对着我说的第一句话说:“哈哈,终于被我捉奸在床了吧!”
念暮归却倒是以为遇到甚么危险人物,约莫是下意识的就伸手拿起了那把我还没有来得及带回去的刀,正单膝触地的站了起来,欲向着夜阑砍杀过去。
夜阑却约莫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一蹦三尺高,险些挂在了一边的树枝上面,没有掉得下来。扑腾了两下,掉到河里面去了。
这让人意想不到的滑稽场面到好似让提着刀正准备杀人的念暮归十分的为难,这砍也不是,不砍好似也不是的全部都要怪夜阑。他就皱着好看的眉目,一脸警惕的盯着夜阑掉入水了面的地方。
东边的天际微微的发红,夜阑一身的狼狈,映着晨光,湿漉漉的从河里边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那是一个凄惨。
念暮归却早就已经提着刀走到了他的眼前,夜阑望了望我,丢了几百个求救的眼神,我愣是东张西望的装作没有看见,谁让他刚刚笑我来着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连连哀嚎了好几声,双手合十的败在地上求饶,又望向了我,道:“阿鸾,师傅出关了……是师傅说时候到了……让我寻你来的。”
我眨了眨眼睛,好奇道:“甚么时候到了?”
夜阑扭扭捏捏的没有立即说话,良久之后才露出了一副老谋深算的凄惨模样,装着往日师傅对着那些个已经是无药可救的人说话的模样接着道:“师傅说,罢罢,该来的迟早就要来。师傅还说,阿鸾……”对着我说了两句,我倒是没觉着甚么不对的,倒是把他自己说的惨兮兮的。
这一看就是他又在诳我,我以往见他这么去诓骗良家少妇,都见得快要倒背如流了。我不知道这回该要怎么配合夜阑,就干巴巴的笑了好几声。
夜阑却恍若在见到了我笑了之后,面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抬起了头,对着念暮归,道:“其实,今日晌午师傅就出关了,还说今日会有一个人到这谷中来取一件在此存放了多时的物件……命我一直侯着。殷……这位公子,且随我也去见一见家师吧。”
念暮归应该是听明白了夜阑在说的是他,就略略的摇了摇头,口气甚是淡然:“此次途经贵宝地,实乃念某的机缘巧合,只是在下应从不曾在此地存放过任何的物什,你家座上大抵是弄错人了吧。”
“家师早就料到公子你会这么说的,就托我带来了一件宝贝,相信公子见了,定就会愿意去见见他老人家的。”说着,夜阑就表现得很是斯文的在胸口摸了半天。
斯文的又是摸了半天……
斯文的还是摸了半天……
斯文的接着摸了半天……
……
“哎呀!”的一声,扑通的又跳进了水里。
我在一边看得兴滋滋,觉着夜阑今日的这出戏演的真是忒好、忒卖力了!
许久,夜阑又从水里面爬了上来,我望见他的手上还多了半块玉佩。
东方的天际隐隐的露出微白,本是湛蓝的天空开始渐渐发红,谷中山林之间的鸟禽都纷纷的开始活跃了起来,这般般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是吵闹不休的了。
在我恍神的片刻,念暮归的神情却镇住了。不是迷茫于这朝阳初升之时尚未明朗的天际,也不是挣扎于这半死不活的惨败身躯,却仅仅只是因为一块小小的玉坠子,而且还个是小小的半块玉坠子!
我就愤愤的语无伦次道:“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偷拿我的东西?”
下一刻,他又是很震惊的转过了身体,紧张的看向了我:“你的玉佩?敢问姑娘芳龄?”
他的神情看起来好似十分的急切的很想要知道的我的年纪,哦~~~对!结婚是要配八字的!
可是,悲剧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只是依照从来没有养过孩子的师傅对孩子长的大小的判断,小小的得知,我大概应该今年是十六了的,大抵正是年华之中最好的那几日。
“十六了……大概吧……”我慢吞吞的说了说来,生怕说大了他嫌我年纪太大,他不喜欢。说小了又生怕我年纪太小,他还是看不上。
“只有十六么?你家中可还有甚么比你长上十来岁的姊姊……或者是甚么姑母姨母的?”他微微的向着我靠近了两步,看口气很似定是要把这桩要紧的事情弄个明白。
可是,可怜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到底这桩甚么要紧的事。
我挠了挠脑袋,苦思冥想了起来,想了半日才道:“大概是有的吧,只是我记不得了。”
“那……何以言那块半块玉佩是你的?”他的神眼之中带着凌冽的质疑之色,我想他一定是不相信我的。
我想要好好地解释给他听,我想要他相信我,我想要他心里边就只会着急我一个人,我想他不要怀疑我,我想他……可是显而易见的,他心中诸多着急的东西之中,没有我。
我忽然很想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看,可是我也知道即便是掏出来,也不会有甚么作用,而且我还会没有一个全尸。
“我来这里的时候这块玉佩就带在我的颈项之上,那还不能算是我的吗?”我憋着嘴,心里闷闷不乐,没有看他,看向了别处。
他紧紧地攥着手里边的刀,映着朝阳明媚的光辉,站在晨霭之中,神色晦明难辨。
夜阑说:“公子,现在你可愿意去见见我家座上了吧。你想知道的事情,家师都可以给你答案。”
我侧目瞥向了夜阑,只见他亦是那般的隐在了拂晓时分的朝晖之中,那瑰丽的山河投下了与我等没有两样的参差落影,交错着晦明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显现。
夜阑说:“阿鸾,你可还记着,那夜偷着我带你去看烟花,问你想不想要知道你的前半生,你当时没有说话。后来,我背你回来的时候,你说……你说,你是想知道的。是不是,阿鸾?”
我掰着手指头,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我记得,我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