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6,411

  “你的确很聪明。”哲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那清浅的笑容,但却是用来掩饰被揭穿底牌的心悸:“你雪神除了美貌冠绝三界、神力称霸六道之外,智谋也诚然不可小觑,只是可惜……你背负着太多的秘密,你浑身上下都是秘密,越是神秘才越是引人探究,越多人好奇就会招致越多的麻烦,更何况你背负的……都是三界六道最重大的秘密。”

  “我只道世人总会为一己的贪婪找寻借口,想不到,神也一样。”纶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犹如看着人间卑微的蝼蚁,嘴角的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纶的轻蔑非但没令哲羞恼,反而激起了一阵狂笑:“哈哈哈,贪婪?这话题说远了吧?天地造物本就如此,试问谁又能猜得透呢?”那眉梢、那嘴角统统都展露着满不在乎的神色,仿佛是一种放浪,却又不同于凡人的无赖下作,而是一种对于命运的哀叹和无奈。

  旋即又迅速收住那些外露的情感,换上安然而格式化的笑意,拉回了之前的话题:“原本我一直在猜想,天命封印究竟封在何处,原来是封在你的左腕上,但我又有疑惑,东曾经那般折磨你,照理说,你的左腕也是受过伤的,可是封印却没有被触动开启,想必……解开封印是需要用你的右手来划破左腕才能做到吧?”哲的眼中射出犀利的灵光,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划开世人虚掩的皮肉,强行翻开最本质的东西。怎料到,哲自认聪明绝顶的推断,居然只换得纶一抹冰冷的讪笑:“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聪明,可惜仍旧猜不到,当年天地元尊创世神将雪歌交由雪神一脉守护的时候,也同时为雪神一族设下了与命相系的天命封印,既然这封印是创世神所设,也就是天地造化而成,如你所说,天地造化又岂是谁能轻易猜透的。”

  哲的心被纶的冷笑刺痛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难掩心中的慌乱:“我猜错了?不可能……根本没有别的可能了……你不是想骗我吧?”

  纶止住笑声,移开眼光,不再看他,似乎面前的哲只配让他漠视:“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其实答案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猜到与否根本与我无关。”

  纶的态度让哲整个身体都冷掉了,这种淡漠,这种繁华万世不入一眼的绝尘傲然,让他觉得无比的寒冷,甚至比纶手中绽放的灵力还要寒冷。

  天命封印,是三界之中无人不百般渴求的秘密,谁不想身负这种极具毁灭性的力量?谁人不妄求探知个中端倪后,将封印加诸于身?但对纶来说,却仅仅只是个负担,他根本不在乎,甚至这天地之间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他雪神多看一眼,更别说在乎!

  这无疑给予了哲巨大的震颤,可同时也冲开了他的疑惑,绝佳的智慧立刻让他贯通了所有的问题:“这封印……与命相系……难道……封印根本不是封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而是封在命里的!可是…明明有几次,你差点就丧命了,却没有…………难道……这…难道是……”“是的,就是自杀。”纶清淡的一句,如吞吐着素雅的雪花,纷扬垂落无声。

  哲的脸有些禁不住地变色,他本也算淡漠之人,至少不会七情上面,可是在纶的面前,那些情绪根本掩藏不住,纶似乎有一种魔力,他那种浑然天成的淡漠,是不加任何目的和修饰的,是从灵魂的本质中散发的,其他的淡漠根本就不能在他的淡然下生存,那些情绪没有任何隐藏的余地,如同击碎了所有的面具,让人被强行扒光了衣服,池罗裸地蜷缩在无垠的雪地中,只剩下无所适从的慌乱。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纶的只言片语或者淡然一笑就能够令东完全丧失神智般地发狂,因为在纶身上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魔魅,连隐藏和逃避都做不到。

  哲的那点淡漠跟纶的淡漠一比,根本微不足道,他那些收敛的情绪都清晰地写在了脸上,纵然哲从未如此不加掩饰的展露情感,但此刻,他脸上分明写着震惊、疑惑和失神,还有……怜悯。

  纶回转眼眸,如寒风扫雪,轻扬飞旋而过,就已经把这所有的情绪收揽于眼底,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轻笑:“怎么?忽然觉得雪神很悲哀是吗?连自杀都做不到,一旦自尽就会启动天命封印,做最后的搏杀,然后……灰飞烟灭。”哲不敢看纶的眼睛,那是个极寒的地狱,足以让自己忘乎所以,他转身盯着帘外的雨幕,用背影来逃避纶的眼神,并且用尽全力地平复情绪,许久,他似乎终于挣脱了出来,但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他怕重蹈覆辙,只是用平淡的语调继续着这个话题:“所以……你其实很多次是想借东的手来杀你,因为你不能自杀,可是后来你却发现,他根本就下不了手杀你。”

  纶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只是直直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仿佛在呢喃一般:“我之前不肯启动天命,就是顾及霈的安危,我不能灰飞烟灭,我放心不下,并且我的反抗也只会使他对霈动手,所以就算到了何种绝境我也决计不走这一步,可是现在……霈不在了,我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平淡中透着隐隐哀伤,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也许只是自言自语吧。

  哲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背负雪歌的宿命,毕竟世间一切的拥有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至少你身负强大的天命封印啊。”

  纶的口气忽然变得很轻,或者应该说是很不屑:“你以为创世神是体恤雪神一族守护雪歌的辛劳才给予雪神这么多秘密?哼!其实他就是为了限制和约束雪神一族,让其誓死捍卫雪歌,才用了如此歹毒而卑鄙的方法。不过……若比起背负雪歌所要付出的代价,区区一个天命封印的确也算不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雪歌也有代价?难道是……”虽然哲背对着纶,看不见哲的表情,但是那有些微颤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他此刻兴奋而激动的情绪。“天地造物,手艺果然很差,人性贪婪,真是连神都不例外。”纶冷冷地言语中虽是讥讽,但却带着浓重的绝望。

  “贪婪?”哲猛地转过身来,此刻他心中像有另一个灵魂在弹琴一般,心绪乱如蛇舞,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纶几乎淡不可见的勾起一点笑意,如穿透云层的一缕霞光,破开单调的重复色,彰显着一丝一寸的光彩:“我已经告诉了你一个如此重大的秘密,你却又想探听另一个,得一想二,不是贪婪是什么?”

  哲终于又笑了起来,这一刻他真觉得有时候他们其实很像,一样的淡薄、一样的忧郁、一样的执着,毕竟雨和雪究其根源是同出一脉的,但雪神的确是雪神,每当他以为可以参透掌握纶的想法时,才骤然发现,雨和雪其实在它们自天空降下的那一刻起,就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雪有着属于自己的寒冷、寂寞和神秘。

  “好吧,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该再过问什么了。”哲恢复了从容的浅笑,温润如玉:“可是……你为何要把秘密告诉我?是信任?”纶忽然笑出了声,如空谷幽泉,清扬婉转,却带着彻骨的寒:“对不起,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认为你和创世神之间孰高孰低啊?连创世神在我眼里都只是个卑鄙小人,你要获得信任,不觉得太一厢情愿了吗?”

  哲的眉头轻轻蹙起,虽然这个结果他早已预料到,可还是禁不住地失望:“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告诉了你又怎么样?”纶说得很轻很淡,仿佛眼前有雪花垂落,浪漫华丽中透着随风入夜的悲伤:“天命封印只有我自己能解开,没有人可以强迫我,甚至连要挟都不可能,因为如今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的确,失去了霈,这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要挟到纶了。

  哲无奈地摇摇头,他本以为凭他一双洞穿万世的眼可以看透所有人心,能轻易地猜度其意、握于掌中,可是这世上原本就不会存在任何完美的事情,世上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是他无论千载万世,也决计猜不透的。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飘渺而虚幻的,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纶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纶已经彻底摒弃了这个世界,摒弃了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东天紫宸宫。

  “可恶!他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尊一拳重击在桌上,那大理石砌成的石桌,还来不及发出稍大点的声响就焚成了一堆胶黏的糊状。

  “你何必拿我的桌子撒气呢?”儒苦笑地瞥了他一眼,但却依旧无法舒展那微蹙的眉心:“这次的确失策,不过谁又能料到,他风神已经掌握了创世神设在中天的风之远古禁咒,现在他解开了禁咒,远古神风已经封锁了整个中天,我们也拿他没辙。”

  “哼!”尊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腔的恼怒无从发泄,那眼中就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我们进不去,他也出不来,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

  “你冷静一点!”儒强行摁住他,将他压在椅子上坐下:“其实这样未尝不好,你不要总往坏处想,自己气自己!”

  “难道……”尊立即抬起头,对上儒闪着灵犀的眼睛:“你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儒的唇角又是那明媚的笑容:“据我所知,远古禁咒并未涉及异界接触的屏障,就是说,不能延伸到天界与魔界交界的地方,魔界仍然可以从魔岩山内部入侵,这样魔界和中天终究还是要有一场恶战,我们大可坐收渔人之利。”

  “等到他与五相魔尊战至两败俱伤之时,其神力不足以支撑禁咒,到时候禁咒不攻自破,我们伺机而动,以逸待劳,妙计!”尊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你真是太聪明了!”

  儒从容笑笑,不再答话,那春风微漾的笑容下,心中却是一丝隐隐地担忧:“连创世神的远古封印都被汪东城找到了,难道是天意?是创世神有意阻止这场战争?”

  西天寰霄宫。

  “你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看?”纶的出声打断了哲的游思,看着哲顿然惊醒的样子,纶的脸上微漾着一丝浅笑,如破晓的第一缕晨光,刺穿黑夜的温暖,包裹着勾魂摄魄的耀眼:“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通常这样一直盯着一个人看,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爱上这个人。”

  哲心绪本就不稳,被纶言语一番撩拨,顿觉尴尬,立即收起眼神,慌乱间四下乱投,脸上勾起仓惶的笑意来掩饰着乱麻般心绪,想转身出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刚迈出两步又收了回来。

  “你不敢离开,是怕我会再自杀?”纶一语道破,言语清淡,如冰川断流,冷瑟bi人。

  哲展开从容的笑意,似乎是作为一种防御,也或许是一种习惯:“我知道你不会的,你还没有杀了他,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凭什么这样推断?难道你觉得你足够了解我?”纶的眼又开始染上扑朔迷离的幽光,仿佛看一眼都能让人堕身云雾,并非故意,而是与生俱来的神秘魅力,因而更为动人。

  “凭你身体里有我一脉元神。”哲迅速地避开了纶的眼眸,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接触纶的眼神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纵然纶根本是不经意的,甚至是不屑故意这样做,但那种魔力就是能肆意牵动天地万物的悲喜生死。这句话终于让纶失神了一刹,哲乘势走近一步:“你我之间已经存在了一种共通,这是无可改变的,我或许永远都猜不透你,但我的直觉却可以告诉我很多东西。”

  纶轻柔地垂下了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感伤,并感染着周围的世界,仿佛他一眼垂落就万花凋零:“这是我如今活着的唯一意义,我已经放不下了,因为命运容不得我放下。”

  这声音中包裹着万般的心碎,令哲不由得又退了几步回来,原来他又错了,就算避开了纶的眼眸,避开他身体任何一个动作,纶的感染却是无处不在的,弥散在空气中的每一寸,哪怕只是一个声音,那种心潮澎湃的悸动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悲而悲、跟随他的喜而喜了。

  哲叹了口气,将眼神投出窗外,不知在浮想些什么:“不过我相信你会活很久,因为我刚收到消息,他启动了风之远古禁咒,中天已经完全被封锁了,你现在要去杀他,恐怕办不到。”

  纶依旧垂着眼眸,嘴角划开一点冰冷的笑容,仿似在讥讽又或在自嘲,但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哲分明看到那细如丝帘的流海下闪动着一抹寒光,令人浑身战栗:“你错了,现在的中天的确固若金汤,但如果三界六道中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杀他,那个人便一定是我。”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哲的眼线拉得细长,他已经猜到了。纶当然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却完全不觉得惊奇或者诧异,那双倾城绝世的眼眸里忽然深不见底,似乎一瞬间,被抽空了灵魂:“随你怎么猜,但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那我只能说抱歉了。”哲也收起所有情感,连一贯春雨般的笑容都消失了,只剩下完全漠然的声音:“如果有人要杀他,那个人将是我的敌人,无论是谁。”

  纶笑了,却没有任何一点应有的笑意,那笑容里只有冰、冷、酷、寒:“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就算变成敌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何况……我们本来就应该是敌人的,对吗?”

  哲的心重重地撕扯了一下,他说的对,他们原本就应该是敌人,无论是否存在争斗,单是因为东和爱情这两个元素,他们就只能是敌人,而哲羞恼的是如果他不提醒,自己居然险些要忘记了。

  哲只能冷淡地笑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说罢,洒脱地转过身,从容地打开门,但脚步忽然又停住了,却没有转身,只是幽然地低诉着:“你可以放心,你还是我西天的客人,我们这种敌人假装是朋友的游戏仍在继续,我想应该可以玩到你开始行动的那一天。”

  看着哲纤瘦而有些落寞的背影,纶的双眸一瞬间如下雪的苍穹,冷漠苍白中携卷着不由自主的忧伤,想不到向来都从容潇洒的西天雨神也有着外人难以看穿的寂寞,可惜……这是个缺口,也是破绽所在。

  “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但第一步则必须是……回到他的身边!你真的要回到那个噩梦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说完了最后一句,哲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门,留下纶孤落地躺在那里,重新整理着所有的思绪。

  纵然曾经千方百计地想逃离他的控制,而眼下也许是唯一能逃脱的机会,但如今为了那支撑整个生命的仇恨,他却必须要选择如飞蛾扑火般重投他的怀抱,一头向地狱的最深处撞去……

  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我不知道……中天境内,魔岩山。

  旋风遍地飞卷,沙尘漫天,满山大可参天、小可掠地的旋风密如竹林春笋,仍在不断地新生冒起。

  破败的沙尘弥漫长空,视物不清,目及三尺开外就是混沌一片了,但沙尘中不断射出的红、黄、蓝、绿、紫五色光线却分外清晰。

  那原本应该光彩夺目的色彩却带着无比的邪气,沾染着浓厚的墨色,红为暗红、黄为浊黄、蓝为幽蓝、绿为墨绿、紫为刹紫,并以魔岩火山口为中心向外喷射,明显这些邪光来自魔界。

  红、黄、蓝、绿、紫分别是魔界火、土、水、风、雷五族的魔功,看来魔界果然是倾巢而出。

  “疾风怒涛!”一股排山倒海、推云的强风,在妖异邪光和黄沙旋风中乍现,如大雨涤风尘、皓雪洗乾坤,将一切的浑浊像惊天浪涛一般推后,继而湮灭。

  魔界妖煌之气顿减,邪光被强风猛然压制,魔岩山立刻扫清了大半。

  “是殿下!”苦战的众将士见风神大显神威均气势大振,更加勇武难当。

  欢欣还未及片刻,火山口便冲出耀目强光,将天空反衬得幽蓝晦暗,整个苍穹如残阳将落、入夜时分一般,但仔细看来已不似天空,反而更像是深邃无边的海底。

  就在这诡异的天幕下,居然乍现一段极致美妙的歌声:就像一只不断下沉的鱼想用空虚填满空虚满载忧伤落寞和孤寂沉沦在无边黑暗里……这歌声妙不可言,空灵澄澈、悠扬婉转,如海上讴歌,碧海青天一色,又如天籁初响,涤荡万世喧嚷,轻柔而高亢,细腻又浑厚,仿似随风入夜的春雨,不着一点痕迹,又似晨曦下闪烁的露珠,孱弱成一种升华,渐渐轻柔到仿佛转瞬就要消失,可那余音却又千回百绕地犹在耳畔,令人心驰神往,浑然不似魔音:……只能做一只下沉的鱼却被思念勾出泪滴忧伤潜伏在眼角的缝隙跟随流水飘向哪里……中天战士初听之时如沐春风、甚为着迷,待到后来,渐渐五脏翻涌、内息狂奔、几欲昏厥,眼前只觉天旋地转,颅内混沌一片、轰鸣不已,嘴角的鲜血奔流如注。

  ……沉向海底没有声音听不见你脉搏心跳呼吸沉向海底没有出口该怎么去逃离……魔音犹在耳畔,早已挥之不去,众人想以灵力相抗,进而封闭听觉,却发现早已身不由己、欲罢不能,纵使倒地翻滚,亦止不住魔音入侵,甚至有发狂者,将耳朵撕扯下来,却仍旧能听见那诡异的歌声在耳边缠绕不休,最后引致众将士神智不清,对那声音是入魔般地痴迷,明知此乃魔音,依然饮鸩止渴、舍命倾听。

  歌声响起仅为片刻,情势立时逆转,中天战士大片大片倒下,一时间溃不成军。

  此刻除东之外,仍旧无恙的,仅有东城卫四人灵力较强,不为所侵,但他们现下亦心存大骇,不过令他们惊诧的,并非这歌声的威力,而是这歌声的出处:“不可能……这…这不可能……可是……这分明就是……紫诏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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