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5,447

  中天凌影殿此时喧嚷一片、混乱不堪,惨叫声、惊呼声、嘈杂声、咒骂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中天。

  “雪神,请留步!我们兄弟职责所在,不能让你过去!”凌影殿的卫兵整齐列队、手执兵刃地挡在纶前面,却是只守不攻。

  “凭你们?”纶的眼角一瞥,一种莫名的寒气弥散开来,指间一滴水珠向外轻轻一弹,瞬间凝为冰刀,直直插入一名卫兵的咽喉,那卫兵还来不及出声就倒了下去。

  只动了两根手指就结束了一条性命,中天卫兵纵使骁勇,也不免背脊发凉。

  纶的眼深邃锐利,令人望而生寒,面如霜雪合塑,毫无表情,手提一个银壶,壶中全是清水,只见纶从壶中抓起一把水随手一挥,一阵惨呼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地。

  “让是不让?”纶的声音越来越冷,如万年深海的怨咒破冰而出,只听声音都让人发狂。

  卫兵似乎并不怕死,反而越聚越多,把纶围在中央,阻断他去路,却又无人敢靠近。

  “雪神请回吧,我们不会让你踏出凌影殿的,中天战士职责所在,将视死如归。”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话音犹在耳畔,人已瞬息移至眼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出现了三个人影,速度之快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

  “戒?”纶俊朗不凡的脸上微漾出一点神情,那三人中领头的正是戒,戒眉心紧蹙,怀着隐隐的愤怒,但强制压抑住才没有爆发:“雪神,你的凝冰术需要水,而银壶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总有用完的一刻……”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谁都能听出他的意思。

  纶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轻,如一朵凌寒盛开的雪莲,一点点划破天地的束缚,绽放着只属于自己的傲世风采。

  但这朵“雪莲”刚刚盛开就冻结成冰,只听见纶极冷的声音:“我没有时间了,统统让开,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救出霈,挡我者……死!”

  银壶向天一洒,壶中的水飘撒漫天,纶腾空而起,双手聚敛寒气,凌空飞旋,犹如雪地中傲然升起的极光,风姿绰约、耀目生辉,在冰寒无比的凄冷世界里,散发着倾倒众生的极限色泽,加上纶浑如天成的冷傲气质和无可企及的深邃眼神,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无限的冷俊迷人,是任何绝色美人不都相比的倾城风姿,不敢相信这样的绝美来自一个男人身上,如此俊朗不凡,已远非玉树临风所能形容,而是属于一个男人至高的美态,是无论男女都难以抗拒的独特魅力,就如漫天银雪一样,是无与伦比的风华绝代。

  众人完全被震慑了,脑内空白一片,心如拨乱的琴弦,恍惚而不知所措。

  唯有戒面无血色,眼中满是惊恐:“冥、镫,快开结界!”其他人犹未回神,便为时已晚。

  “千水凝冰!”纶的声音如九天梵唱,飞洒的水滴瞬间凝为无数细小的冰刃,如水银泻地,铺天盖地地倾盆而下,万千冰凌反射着粼粼微光,漫天飞舞地都是五彩斑斓的冰雪,是璀璨夺目的极致华丽,但这满天华美的冰雨之下却犹如炼狱,惨叫、哀嚎、凄厉的呻吟不绝于耳,痛苦、绝望、死亡的-气-息近历历在目。

  眨眼之间,凌影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尸身个个僵冷泛蓝,反射着冰凌的光泽,如一块块破碎的水晶,精致而美妙,却又横陈于腥红刺目的血泊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刚才将纶团团围住的卫兵,此刻死伤无数,残存性命的小部分均是戒等三人开启的结界将其护住,才幸免于难,但结界已出现多处裂痕,看来撑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纶却忽然停下了攻击,冷哼一声,漫天细雪纷扬旋转,片片雪影轻灵飞舞,那看似轻盈的雪花,打在脸上却割得生疼,纶浅笑着,眨眼间在漫天皓雪地往复飞掠中忽然没了踪影,就像烈日下的细雪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南天阙炀殿。

  “火神呢?为何还不出现?这就是待客之道?”东已经极不耐烦,若非哲有言在先,他早已发作。

  “我二人做客南天久候而不见主人,倒显得我们喧宾夺主,如果火神真有要事在身,请恕我二人叨扰,就此告辞。”哲说着就站起身来,东生狠地一拍桌子,转眼已到门口。

  儒见状立即出声制止:“二位且慢,火神已经来了。”

  话音犹未落地,无数零星地烈火从门外飞涌而入,东当即凌空回旋,右手一挥,狂风大作,火焰立即失了方向,四下飞射、星火乱溅,东见状冷峻一笑,十指轻弹,狂风又起,风助火势,火焰立刻一发不可收拾,火舌翻卷,转眼将殿内四处引燃,随即燃起熊熊火焰,整个大殿陷入火海之中。

  东嘴角斜勾、冷眼静观,戏谑地道:“我以为阙炀殿万火难侵,想不到这么容易就燃了,这该不该叫做……引火自焚呢?”

  此时,众火焰居然脱离依附的燃烧物,而向中间聚拢,被烧过的东西居然丝毫无损,只见殿中火焰越聚越大,四周温度骤然升高,那团烈火中依稀现出人影,火焰中的人须发皆燃,却难掩其极为精致的面貌,五官俊秀有致、轮廓分明,犹如技艺超凡的精雕细琢而成,却又恍惚间仿若原本就乃浑然天成,加不得任何修饰。

  火焰渐渐散去,人影也渐渐明晰,待到火焰散尽,那人周身的火焰也已消散,看来与常人无异,只是那俊美而健硕的外表,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不用问,眼前此人一定就是南天火神、尊了。

  “在下去取一样东西,故而来迟,烦请恕罪。”尊对着东、哲二人行了一礼,转而眼眸一翻,眉心微蹙:“在下这破宅子没什么好处,就是万火难侵,风神若是气急,想烧了我这宅子,恐怕入错了门道吧。”

  东生性傲慢,却偏偏厌恶他人态度嚣张,面对这挑衅十足的话,自然听得尤为刺耳,眼中早已凶光隐隐,而面上却只是轻蔑一笑:“原来纵火袭击就是南天火神的待客之道,想来人人都说火神骁勇无匹,今日得见,也不过尔尔,浪得虚名。”这一笑就是暴风来临的前兆,显然东已经动怒了。

  尊听其直斥,心中也是烈火翻腾,两腮的肌肉疾速拉紧,肃杀之气顿起,在旁的哲与儒立感不妙,正待上前解围,风火二神已于眨眼之间迅猛出手,丝毫不留情面地动起手来!

  天池畔。

  纶口中念动咒文,天池原本平铺如镜的水面渐渐波澜翻滚,进而掀起滔天巨浪。

  “神风斩!”一声叱喝乍然惊起,一个人影从水中腾跃而出,交叉的手臂向外一挥,一道金色光斩挥开一圈浑圆气劲,劈碎了浪头,巨浪瞬间又跌回了天池之中,水面虽还在翻滚,但已大为收敛。

  那人影略显消瘦,但身手矫健、神采俊逸,纶一眼便认出他来,那一刹那,不由得泛起淡淡的失落:“修,你也要阻止我?”

  修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天池岸边,与纶相隔仅丈余。

  “住手吧,你是在玩火,若是让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修神色黯淡、百感交集,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玩火?我连命都不在乎了,还会怕他?”纶的头微微侧向一边,细密的流海徐徐垂下,遮住了他动人的眼睛,犹如无尽的黑夜里,夜云遮掩了仅余的月光,显得凄冷而哀伤。

  “何必呢?北天的覆灭已是事实,你何苦……”修的咽喉像被一只无形的利爪钳住一般,声音梗塞,说不下去了。在他灵魂深处,始终还存留着一点愧疚和怜悯,昔日风光无限的北天雪神,如今……

  “你在可怜我?”纶轻盈地苦笑,淡薄如纸,这笑不同于以往的光彩万千,而是苍白,纯净的苍白,空洞而无力的苍白,如深埋在茫茫雪漠里的心一样,只剩下一片空荡荡地寂寞与悲哀,仿佛那漫天飞雪也只不过是一片片剪碎的白纸,为走向消亡而静静等待。

  “你不觉得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来可怜我吗?”苍白转为酷白、苍冷、漠然,那些碎落的纸片已被澈寒的心凝为冰凌,带着冷冷的杀伤力。

  “我……我只是觉得……也许……”修向来不善言辞,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但这一刻又决不能沉默,必须要说话的时候反而无话可说,真是一种折磨。

  “霈是无辜的。”纶淡淡地说,像随风的飞雪一样轻薄:“北天和我,你都不用感到抱歉,你有你的立场,我无话可说,但你最对不起的人……是霈。”

  “霈……”修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涣散,所有的光泽全都暗淡沉寂,仿佛瞳孔里那一圈黑色是无尽的深渊。

  “我很抱歉……”声音如暗渊下无力的呐喊,空洞而易碎。

  “抱歉?”纶的嘴角勾起蔑视的弧度:“你的抱歉就是永远让霈被关这暗无天日、冰冷窒息的天池底!”说到这里纶悠然地闭上眼,似乎在抚平内心的挣扎:“一切的罪与罚都是我的宿命,我认了,但霈又做错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霈在这里的?”修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的难以置信的诧异。

  “你以为我昨天是为什么而发脾气?”纶骤然睁开眼,眼中不是得意,而是悲凉,对命运无奈的悲凉。

  修明白了,纶之所以故意发火支开自己,就是为了获取足够的时间调查霈的所在,以进行今天的计划,他早该猜到的,也或许是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去相信罢了。

  “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救她,这是身为哥哥的责任。”纶忽然停顿了一下,冷冷地看着修,那双眼依旧朦胧神秘,如清冷的月光,忧伤得足以揉碎一切:“如果你还觉得亏欠了她,就让我打开结界,放她走。”

  修的心里仿似忽然下了一场骤雨,凌乱而潮湿,但最后一根敏感的神经牵制着理智,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理智,有时候比凌迟还要残酷,但他必须理智,因为他是修!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我不可以背叛殿下。”修说得很轻但很决绝,没有回旋的余地,事实上只要他说出这句话,纶也不会给他任何回转余地。

  纶嘴角还是那抹绝世出尘的笑,伸手轻抚他浓黑而俊逸的眉毛,他早就料到了,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修对东的忠心,他也不会傻到去相信奇迹,与他说的这些话,也许是在自欺欺人,也许只是想彻底做个了结。

  手缓缓沿着眉路划过,方才被手遮住的眼睛,此刻重新绽放光彩,凌厉刺目、冷酷犀利:“既然如此……挡我者死!”

  纶的手凌空一挥,天池翻滚的波澜轰然炸响,冲天的巨浪如水龙怒吟一般呼啸飞扬,浪花抛洒的万千水滴,弹指之间极寒成霜,霎时间,雪舞漫天、冰凌乱卷,天池的水本就触手生寒、凛冽刺骨,此刻经由纶无上寒气催动,威力一跃千里,冰雪在空气中都擦出了细微的声响。

  天池上原本淡淡的寒气,此时都结成了漫天大雾,寒气中弥散的烟雾氤氲缭绕,纶的绝代风华在缥缈的冰霜雾影中,更显卓世出尘,俨然乃雪中之神。

  忽然雪雨冰霜哄然而降,锋尖直指向修,冰凌利刃破空烈啸、锐不可当,满眼所见尽是飞扬的冰雪,密如天网、风雨不漏,转眼就要-逼-近。

  修身形急转、凌空而起,双手交叉结印,风暴平地忽起,卷起漫天冰凌,却完全阻挡不了那雷霆一般的剧烈冲击,暴风旋起雪花,反而加速了它的旋转,不断有雪片飞射而来,薄如蝉翼、利如刀锋,渐渐将修重重包围。

  “神风乱舞!”修一声厉咤,身体如高速旋转的陀螺,在狂风暴雪中飞旋,周身不断划开一道道神风斩,劈向四面八方的雪雨。

  不料神风斩触及冰霜,便没入其中,如被吞噬一般,瞬间湮没,就像雨夜萤光,刹那之间便消亡于无声无形。

  看来纶已心如磐石、风雨难改,出手不留丝毫情面,必将阻挡者置于死地,就算是修也绝不例外。南天阙炀殿。

  电光火石之间,风火二神已交手百招,局面竟无改变,二人势均力敌,谁都难占上风,却也不露败象。

  尊的眼透着血红而诡异的光芒,嗜血的战意似乎被风神的霸气完全引发,战意如喷发的火山不可遏止,眉梢、发丝进而整个身体燃烧起来。

  “举火燎天!”四周温度颓然升高,整个阙炀殿瞬间点燃,凡是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全被撩人的火焰覆盖,大殿犹如火海炼狱,火舌卷成炽热的烈浪,仿佛要将一切化成灰烬,其余三人虽为神格,也不免滚下炽烫的汗珠。

  东内心的嚣狂也被勾起,急剧膨胀,难以压制:“要玩是吗?奉陪到底!怒空摘星!”

  此时的风已经难以形容,是风摇星动的呼啸,霎时间天地乱晃、飞沙走石、星沉月暗,仿佛要攀天摘星,将漫天星辰吹晃下来一般。

  哲与儒面色惨白,如此下去恐怕是整个阙炀殿被平地拔起,由风掀至半空,再受不了极度的高温而爆炸!

  不能再迟疑了,一道彩虹凭空泛出绚丽的色彩,从众人眼前划过,“天雨盖九州!”哲出手了!

  几乎同一时间,满天雷鸣滚滚,“紫电青芒!”儒也于电光火石之间迅速出手!

  天池畔。

  雪雨冰凌已经在修的身上划出了多处伤痕,殷红的血液不断滴落,将冰凌染得妖艳而可怖。

  修苦苦支撑也只是仅仅在拖延时间罢了,所有冰凌旋转得越来越快,风势也越来越猛,终于冰雪集中旋起,随着纶净白的手一挥,杀招已现!

  冰雪汇若长河、延绵不绝,波光粼粼、晶莹夺目,如璀璨银河九天普降,张扬华丽的同时,来势极猛,冲击之力犹如飞瀑溯兰花,修此刻如何能抵挡,万般无奈下,索性闭目待毙,反可求个解脱,他奋战到最后一刻,既做到了至死都没有背叛东,也算还清了对北天的亏欠。

  却不料冰雪没有将他的身体撕裂,反而只听见耳边不断响起清脆的破碎声,修猛然睁开眼,只见前后两道金色的结界将他罩在其中,冰凌击在结界的护盾上打出道道裂痕,但冰凌也不断破碎,支撑结界的两个人,面如白纸,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显然内息经络已经受到相当严重的创伤。

  “戒、冥,你们……”修见二位兄弟不顾生死冲进来护住自己,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当即声音梗塞。

  可现在并非感性的时候,对北天的亏欠是自己个人之事,决不可连累兄弟为自己而丧命,修将体内灵力全部引爆,两手分别在戒、冥二人的背上一推,结界不仅立即修复了裂痕,还略微大了些,但这样仅仅是能暂时抵挡纶狂风暴雨似的攻击,却无法突围,一时之间也别无他法,只能撑得一刻是一刻。

  纶的眉隐隐跳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妙:“东城卫少了一人,难道……这下糟了!”纶不待多想,但求速战速决,随着纶双手翻旋,那繁如横河沙数的冰霜,利箭般飞溯而去,犹如骤雨打荷花,铺天盖地,冰雪中那微弱的金色光芒,就如浪中渔火,唯有左摇右摆,随波逐流地等待被吞噬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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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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