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5,179

  纶倾倒众生的笑容如昙花的绽放,刹那芳华之后沦落凋零,如一张碎裂的面具,在北风的悲歌中碎成零落的星屑,露出面具下凝聚着万世唏嘘的一双眼,怅然若失的一眼凝眸,如繁华缓缓凋落,穿透万世的刹那回眸,将东那即将崩溃的神经一根根冻结,碧海青天都在这一眼回眸中流转,仿佛叹息着万世兴亡的无奈,只一眼,如宿命的纠缠在这一眼中埋下了远古的封印,居然硬生生将东从疯狂的边缘扯了回来。

  汗珠从东的额头流过紧蹙的眉心,再顺着英挺的鼻梁淌下,听着心跳厚重的回音,恢复了浑浊的呼吸,依稀中,眼神一瞬间模糊后重新对焦,看见的依然是纶孤傲孑然的身影,洁白的华服和天池的寒烟融为一体,反倒是自己的出现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协和的色调。

  我怎么了?刚才是……走火入魔?为何我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向纶靠拢?为何我此刻的心不是极端的愤怒而是一种心碎?难道真如哲所说,我变了?

  不,这是个可耻的笑话,我是奴役众生的暴风神,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也别妄想能改变我!即使是你雪神也不例外!

  东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凌虐的肃杀之气重新燃起,暴风轰鸣,东俨然还是那个桀骜嗜杀的暴风神。“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个字从东的口中咬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东浩气满盈的无比桀骜已经苏醒了。

  纶垂下修长细致的睫毛,瞬间收起了那令繁花凋落的一眼,转为冷眼扫过东的脸颊,不带任何感情,仿佛那就是一具皮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非这么做不可,但我却不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纶说的没错,当灵魂被“bi”到某种挣扎的边缘时,根本就由不得自己选择,既然无路可选,又何来理由?

  东居然完全不为所动,一双俊秀的眼,在刹那间闪动着血红的光泽,附带着极致凶残和嗜血的神色,只一刹那,如幻觉一般,跟刚才的东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饿极的狮子:“我的确低估了你,可是……你是否想过失败之后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果然没变,还是那个集凶残杀意于一身的暴风神,我何德何能,可以改变他?不知是谁高估了我。

  “今天救不了霈,已经是最沉痛的惩罚了,至于其他的所谓代价,我已经不屑去想了。”纶依旧口吻轻盈,仿佛眼前的风暴只是水面的涟漪,容不得大惊小怪,但纶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意却让人心疼,如染尘的轻纱,满载着拂散不开的铅华。

  笑意深陷在纶的惆怅里,带着一种潮腐的味道,像是枯枝残叶在向大地做最后的忏悔:“失败,就输在不够狠心,如果我当时杀了戒他们就不会让你提前洞悉我的计划,可是当时我看着遍地的尸体,我居然于心不忍,只怪我不够冷漠绝情,我果然不配做雪神。”最后那句悻悻的自嘲尤为深重,水晶般柔亮的唇仿佛都要磨出血来了。天空飘起淅沥的小雨,像谁的哭泣,忧伤梗塞,在天池水面撒开一圈圈泪痕,“细”雨霏霏,飘动着滴落北风的无奈,随着某些破碎的心一起埋葬。

  东蹙起的眉心此刻收得更紧,他是知道的,这漫天飘洒的细雨,是哲来了!还有镫的灵力也聚拢过来。

  纶瞥了一眼这细如银发的雨丝,似乎也察觉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如此单纯地喘息过了。

  纶的双眼骤然合上,璀璨的灵光刹那湮灭,就像关起了一匣光华万丈的宝盒,随着最后一丝夺目的光华被收拢,恢复成一个精美的空壳:“我人在这里,你动手吧,要什么代价,只管来讨。”他没有打算反抗,事实上反抗是愚蠢而毫无意义的,强弱太过悬殊,今日的结果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他宁可相信这都是宿命。

  东的身影几乎不可视见地一晃,一个闪身瞬间就站在纶身前,以迅雷之势在他眉心用手指一点,纶立即倒地。

  意识在迅速流失,但纶的神台还在本能地维持着,依稀中,纶听见了些零星的话语。

  “东,这……”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也许是吧,我只是好奇而已。”

  “有时候好奇会带来很多麻烦的,你可知道?”

  “好的,我明白,真高兴又见到你了,暴风神。”

  “哼,镫,将他带回去。还有修他们,看看他们伤势如何。”

  “属下领命。”

  “还有,霈不能再关在这里了,你把她带到……”纶极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哪怕只是再多听一个字,可是他之前的神力消耗太过严重,此时已经达到了临界的极限,身体完全不能自主地失去了意识……当纶醒来的时候,立即被天花板上反射而来的惨白色泽给刺痛了眼睛,又回到这里了,绕了一个大圈,费了多少心力,最终却还是回到了这里,也许这原本就是个永生不灭的梦魇,至死都无法挥散。

  “醒的比我想象中的早,看来你的实力的确远非我所看到的那一点。”这声音刺痛了纶的耳膜,又是这声音,是地狱一般的梦魇,捶打着灵魂深处的怨念。

  东一手摁上纶的肩,压低了头看着纶俊朗的脸,四目相对,仿佛经过了一个轮回又重新遇上的孽缘,注定摆脱不了,挥散不开。

  纶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复苏,忽然一根敏感的神经牵扯起精神的思维,让他发现被东摁住的肩已经没有原来的疼痛了,也就是说……

  纶的心黯然一沉,那个齿印消失了,这就证明东已经重新掌控了他,并且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捏在手心,从而不再需要那个牙印来束缚他了。

  东似乎捕捉到了这黯然的一刹,伸手提起纶弧线有致的下巴:“你到底还藏起了多少秘密?我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因为谜一样的人,才最迷人,你说是不是?”“你把霈关到哪里去了?”纶的语调不快不慢,但却是雪神独有的冷傲如霜。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纶净若初雪的脸颊此刻指痕明晰,红得像一团火焰,深深灼痛了纶心中广漠的雪地。

  “你把霈关到哪里去了?”纶还是这种冰冷的声音,就像堕入暗渊却无心求生的已死魂灵。

  东伸手掐住纶的脖子,不断收紧,指痕深陷入肉里,钳出血红的伤痕,白皙的秀颈更显惨白,所有的血色都集聚在指痕下,充斥成道道淤红。

  纶举世无双的容颜因为强烈的窒息而涨红,犹如海浪潮汐中倒映的晚霞,美丽却充满破败的哀伤。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死亡在临近,永恒的黑暗正从逐渐模糊的意识中缓缓张开,笼罩他整个世界,可依旧覆灭不了他的眼神,那支离破碎却无比深邃的眼神,那是雪神不屈的象征:“你……把…霈……关到……”依然是那句话,在即将抽离躯壳的灵魂里回荡。

  东猛然松开了手,纶立即一阵剧烈的咳喘,东看着纶痛苦却逐渐回温的脸,眼徐徐眯起,他知道纶的倔强,也知道纶的冷傲,可是没想到纶会倔强冷傲的至死不休的地步,而他一向残忍嗜杀的手,居然有杀不了的人存在,他杀不了他,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杀他。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声音带着东一贯的戏谑,看来游戏又开始了,他故意留意着纶的举动,如他所料,纶立即抬起了头,些许期盼地看着他。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欣赏着纶的脸,在他看来那是一件艺术品,并且他喜欢纶这个表情,有些不舍地一看再看,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答案,这张绝美无暇的脸就再也不是这个表情了。

  “我把霈关在魔岩山的火山口。”声音很轻,仿佛这仅仅是个睡前的小故事,只是逗弄小孩的把戏罢了。

  而纶却发了狂一般扑起来抓住东的衣襟,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魔岩火山口是通往魔界之地,她只是个小女孩,太危险了!”

  纶的反应完全在东的预料之内,嘴角邪恶的笑意充满了游戏的快感,他并没有推开纶,哪怕这轻而易举,可他就任由他这样抓着。

  看着他惊慌、激动、紧张的脸,一种扭曲的快乐油然而生,他真的是迷恋上这个游戏了,或者……是迷恋上他了,迷恋他的一举一动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自作聪明,你若安分一点,霈现在还在平静的天池底,是你自己一手把她送去魔岩火山的。”东说得轻柔的细语,可给纶的震撼却是毁灭性的,坚固的防线在一瞬间坍塌,无力地松开紧抓着东的手,毫无意识地向后退,仿佛在逃离什么。

  真的是我的错?也许我该安分地做好这个玩物的角色?颓败的灵魂偏偏做着无力的抗争,是坚强还是愚蠢?看着纶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东的心居然跳的很快,是兴奋?是怜悯?还是魂牵梦绕的爱恋?

  不,什么都不是,我身体里只有残虐的血液!

  东冷酷地将纶“比”到墙角,一手抓着他黑亮而轻柔地头发:“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安分,只要我一声令下,霈立刻就会被推下魔界,跌入魔界的后果你是知道的。”东故意凑到纶的耳边:“将是万劫不复!”

  无情的话语拉扯着纶最纤细脆弱的那根神经,带来几乎无法抑制的迷茫和恐惧。

  “放过霈。”纶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从地狱里拖着残肢爬上来的怨灵。

  “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了她?”东却完全不在意,地狱有多可怕?暴风神从来没怕过什么。

  “我……我……我用自己作为交换。”纶的声音低的几乎就快听不见了,他拿出了最后的仅有——自己,如若交付出去,他将彻底地一无所有。

  “很遗憾,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公平的交易,事实上你已经是我的了,纵然你不承认,但你也不能否认我占有了你,哪怕只是肉体我也是占有了。”东带着点戏谑的笑,这笑容比地狱更让人觉得可怕,因为太冷酷、太绝情。纶也许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但这句话依然对他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持有灵魂的小丑,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整个身体像失去了支撑,提不起一点力气,也许是已经找不到任何希望了,身体一点点瘫软,顺着墙角滑落,跪坐在地上,头垂着,细密的发丝盖着他的眼睛,看不出表情,那一向高傲的嘴角却是无比忧伤的弧度,轻轻张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做只……狗……我将彻底属于你,只要你放过霈……就当……就当我求你,好吗?”

  “哈哈哈哈。”东放肆的狂笑,这一切根本超出了他的预料:“我没听错吧,你也有求人的时候,我太意外了,意外到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有趣的事存在,既然这样,我就更不可能放过霈了,要是把他还给你,就再也看不到如此有趣的模样了!”

  “你!”纶怒不可遏,一时气极,一拳就向东脸上挥去,原来凡人粗鄙的拳脚是一种本能,连神也不例外,可惜东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轻易地抓住纶的拳头,顺势向前一拉,反手就将他摔倒在地,不等纶起身,东立即将他扑倒,就地将他摁住,不停撕扯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纶嘶声狂吼,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这是你今天准备逃跑的惩罚!”东说着在纶的颈上、肩上不断留下轻微的牙印。

  “你滚开!你这个疯子!”纶从没有如此疯狂过,那一贯的冷静和淡然被连番打击都碾成了碎末,也或许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无助和绝望了。

  “立即给我住口!再敢叫嚣、反抗,我立刻让你再也见不到霈!”

  这果然是一句魔魇般的咒语,纶的声音立即停止了,像一具僵冷的尸体一般瘫在地上,如同被人钳住了咽喉,将声线硬生生地撕断。“别说我没提醒你,从没有人能活着从魔界出来,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纶没有再反抗,任由东为所欲为,那手经过细致雪白的肌肤,划出一点点温度,在纶最敏感的地带肆意作祟,引出微弱的喘息或细小的呻吟,令东沸腾的血液更加嚣狂,进而撕咬着他的身体。

  在东恣意享受着征服与兽欲的快感时,在那如一张纱帘一般细致的流海下,纶那双深邃如万年寒潭的眼像急冻的冰,越来越冷,浮冰刹那间封锁了水面,闪耀着比死亡还阴冷的光芒。

  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唯一可以拥有我的机会,一切的后果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等着瞧吧,这一秒就是你噩梦的开始!

  一连几日,纶都是沉溺在暗无天日的炼狱中,东越发膨胀的欲求就快要爆炸了,一天比一天凶残,各种非人的折磨轮番上阵,似一团紫色的火焰,瑰丽、妖异而凶残,附着在纶微寒的体魄上,灼烫出无边无尽的痛苦。

  皮肉撕裂的痛楚已经麻痹了纶的心,或者是更坚定了某个可怕的信念,纶心中那广漠的雪地已然成为了抛弃所有温度与生灵的浩漫冰原,再也没有了那种无助的眼神,如他所说,错过了惟一的一次机会,今生便再无还转的余地。血腥和残暴根本满足不了东嚣狂的血液,或者应该说是满足不了那极端扭曲的爱意,令他越发的变本加厉,像一只垂死的怨灵在用尽所有极端的方式来汲取一点原始的渴求,在无尽的炼狱里肆意宣泄着由精神凌迟所带来的煎熬,……

  但这一切丧心病狂的举动,纶始终以冷漠而犀利的眼神作为回应,始终不放弃他倔强的冷傲,用无情而决绝的冷眼不断抽干东生命中渴求的养分,让他堕落、让他发狂、让他的灵魂干涸枯竭,凌迟致死!

  二人的角逐与纠缠似乎被极端的爱与恨bi向了命运的刀锋上,在灵魂的深处厮杀,如同抱紧着深爱或极恨的人一同跳下滚烫的熔岩,用一起消亡的方式来释放满腔欲裂的爱与恨。

  曼珠沙华在堕落与腐朽的深渊中悄然萌芽,血腥的藤蔓在无声地滋长,爬上前世今生彼此纠缠的孽缘,缠绕束缚着宿命残酷的预言……

  爱与恨,谁更可悲?谁更可怜?又或者谁应该背负这满身罪孽的不伦之恋?

  不伦之恋,是谁先踏入了这禁区?是谁执意摘下了第一朵染血的罂粟花,将一切推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某个极端,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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