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腐尸般的恶臭,充入耳际的是不知名的怪声,像是无数虫体的蠕动,也像内脏跳动或翻涌的声音,这里没有天空,就是在头顶上氤氲着浓密的黑烟,地面上残涎着似鲜血又似脓水的液体,在龟裂的大地上窜流。
一阵风拂过,无声地吹动了空中那腥膻的气体,头顶的黑烟不经意地乱了一下,一双漆黑的皮靴将地上恶心的残涎踩碎。
风过无痕,转瞬千里,重重魔障对于风的侵入形同虚设,他没有兴起疾烈的狂风直捣魔界,也不是用强大的灵力强冲幽关,而是随风如丝,缱绻轻扬的渗入。
这里幽晦而死寂,有包裹着似乎永不停止的怪蠕声,却一点也影响这里的死寂,在烦杂扰神的怪声中,反而更显得阴森死寂。
但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此刻的他正专心借由稀薄的光线在浑浊的空气中找寻他的所在。
忽然是一声雷鸣炸响,雷声尚未靠近,便是一道闪电从背后轰击而来,他足履疾风、瞬间转移,身后的地面上被炸成一股焦黑。
他眼角一瞥,十道风刃齐齐向右后方斩去,一阵灵气的碰撞之后,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出现在雾影中。
东心中也暗自闪过一丝诧异,来人灵力强胜,却是个女子,让人颇有些意外,但东没有对眼前的女子停留思索,因为这不是他所关心的,除了纶,他什么都不会在意:“你是雷魔尊?”
“是啊。”那女子笑起来带着甜甜的酒窝,姿容堪称绝色,明肌皓雪、美目顾盼、丹朱点唇、灵齿含玉、风姿bi,却隐隐透着一抹冷酷的傲然:“我叫寒。”
面对那娇美如风中百合的容颜,东却丝毫没有眷恋,甚至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若是路过,请让开,若是有意伏击,动手吧!”冰冷绝然,傲气四赛。
“好,我喜欢爽快的人。”不待话音落下,一束强雷轰天而下。
几乎同一时间,狂风大作,包卷着黑烟吹得天地蒙尘,三步之外不能视物,天地混沌一片,辨不清南北西东。
东隐身于乱风之中,遁去身形,令寒无法辨识东具体的位置,但那天风犹如乱刀,像无数把飞舞的利刃藏在一片迷雾之中,无处不是攻击,无处不现杀机。
“五雷破穹苍!”千万天雷密如旋转星屑,劈天裂地而下,寒找不到东的所在,便将雷电乱击于凌空,在空气中满布雷电,风雷拧转,一时间乱啸于耳,混沌中仿似天崩地裂,将整个空间推向毁灭的极限。看似混乱一片,实则是灵气的抗衡,若论杀伤力是雷系法术更胜一筹,但东天生善战,风刃连舞滴水不漏,寒丝毫占不了上面。
双方渐渐到了以力相拼的地步,但女子力量终究不及男子充沛,惊天闪雷横空乱击,却最终被倾天飓风掀散于寰宇,尘沙散去,胜负已分。
寒心知自己已输,但她个性好胜,这番落败,自是心中气急,白皙的秀颜胀得通红,犹如一片霞云浅照:“靖!你难道就只在旁边看吗?为何不出手。”
左方高处的黑烟散开,一个纤瘦的身影立在那里,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为何要出手,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寒一双灵眸冷冷扫去:“你也是魔界的人,现在有人闯入魔界,你就应该出手,将来人击败啊!”声音清朗,反衬在魔界呜咽的怪声中,说不出的好听。
靖却淡淡地笑了笑,那种笑仿佛在痴笑世人,也仿佛是种无稽的玩笑:“我没记错,是你们故意引他来的吧,这似乎叫请君入瓮,而不是他擅闯魔界吧。”
“你!你……”靖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寒很是不忿,但大敌在前,此刻实在不便内讧:“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五相魔尊之一!”“现在又把我当自己人了,我当初坚持要杀了纶,你们不一样忽略我的意见,非要拿他做饵,根本就没把我的意见当一回事,怎么?现在又想起我也是五相魔尊之一了?”靖的口吻颇有些嘲讽,嘴高高翘起,神色不屑,仿似一个顽童在发泄着委屈。
“好!不靠你,我一样能击败他!”寒性情刚烈,被靖的嘲讽一激,当即运起十成灵力:“云龙雷霆纵!”一道锐不可当的天雷向东袭去,那雷霆如碧空白龙,张牙舞爪仿佛能划破太虚。
东来不及闪避,就变天雷贯通而过,灵神虚晃一下,身躯散成清风。
寒得意的勾起一抹冷笑,充满挑衅地向靖望去,靖憨笑不语,只是指指地上。
只见东的身体散去的地上,留下了一只青色的羽毛,还散发着极微弱的青光。
“身外化身!”寒极其攻心浑身被愤怒引得颤起来:“他什么时候施展了化身法?”
“在你和我说话的时候。”靖依旧天真亲和的笑着,仿佛这一切根本就与他无关。
“你知道,你也不告诉我!”寒一双秀美的名目因极度气愤而微微泛红,显然已怒不可遏。
靖已经淡淡的笑着,仿佛寒的发怒在他眼中仅仅是个游戏:“我跟你很熟吗?干嘛要告诉你?”
一脉幽泉冲起,如玉带一般回旋于靖掌中,流水凌空一摆,人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气急的寒紧紧咬着玉齿:“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魔界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魔界地面缓流的血水都汇集于这血池中,泛着熏人的恶臭和腥膻,而纶被悬吊在血池上空一副人骨所制的刑架上,气息孱弱,身体的血液在流失,脸上也渐渐失去血色,那微启的双唇由于虚弱,泛着淡淡的紫晕,簌簌颤抖,如一朵即将凋谢的紫罗兰。
血池如熔岩翻涌,血色的池面泛着腥红的泡沫,像是万千颓败亡灵至死不休的怨,在呼喊,在哭泣,在悲鸣,在咒骂,在承受已然尸骨无存的挣扎与煎熬。
一卷清风如白驹过隙飒沓而来,吹皱一池殷红的涟漪,风旋千转,激起虚空的飘渺,无影无痕,直向那刑架上掀去。
狂风乍起,在血池上掀起千层巨浪,波澜冲天炸开无数纷飞的血雨,借由点滴坠落的姿态,散出密集的风箭,疾风之势带卷出割面的杀意,气旋风刃如在耳畔擦磨,形成狂暴的旋风,将那一缕清风硬生生推回。
风姿回旋,飒沓轻扬,一圈迂回之后,清风不待下落,又向半空刑架而去,却未出三步一抹烈焰便横空突起,如一支巨大的火柴在虚空上划燃,星火长空,妖焰缭绕,火星跳跃,仿似顷刻间尽燃虚空。
清风见势极速下落,烈焰穷追不舍,但终究是风速更胜一筹,飘渺一晃,闪身避过焰影,翩然落地。
却不料干枯皴裂的地面突然如地牛翻身,泥翻地陷,忽如峰峦迭起,忽如万仞深壑,半峰插云与陷空幽谷一时错乱交叠,乱石崩云,整个地面均满布杀机。
清风之中灵光冲天,东傲然浮悬于高空,周身燃起青色的火焰,灵气缭绕如星云,手中法印高光耀目,难以直视,颈间青筋隐现,声嘶力吼:“三个一起来啊!挡我者死!神风?倾天灭世!”
狂风集暴九重天,天地霎时仿佛重归混沌,飞沙走石,倾天覆月,目不得睁,口不能张,耳际全是风啸石陨之声,嗡窿一片,仿似转瞬之间天地生灵五感顿消,置身寰宇之外。
而极尽的风旋厮杀于迷蒙之中,似乎要将一切拧碎,肃杀灭世,千痕尽现。
东游刃于灭世狂风中,向那刑架所在极速上冲,绿、红、黄三色魔光逆风而起,强抗于倾天狂风,在乱风嘶鸣中全力交织,如天织罗网,挡住东的去路。
但这根本无法阻挡身如极光之力的东,只见他冯虚破空一闪,飒沓如万世涤荡之飞星,似要划破太虚、强穿寰宇一般。
狂风仍在加剧,似乎就快达到毁灭的极限了,而冲裂的魔网这时也一分为二,一半千层迭起以阻前路,一半万箭齐发背后袭来,攻守一体,互助其力,个中变化万千,让人实难兼顾。却不料东仍旧一路往前,丝毫没有回避之意,只攻不守,仿佛早置生死性命于等闲,任何险阻都不能阻挡他向前。
倾天灭世的狂风终于将整个空间胀满,爆开一圈如日冕一般强烈的光线,打断了所有的灵力,仿佛整个时空都随之摇晃了一下,转瞬间,一片沉寂。
“人呢?”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将片刻的安宁打破:“谢和弦,风神怎么不见了?”声音起伏有致,但还是难掩胸腔的喘息。
弦靠在一块岩石上,呼吸散乱,面色也略乏血色,似乎这一战灵力消耗的颇为厉害:“恐怕不止是风神不见了吧。”
这一语惊醒,那男子立即抬头望去,高高的刑架上,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雪神也不见了。
“我们三个拦不住他一个,传出去恐怕……”是一个带点沙哑的女子声音,来自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也是满面疲态,却依旧嗤嗤笑着。
那男子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也在全力调息,但显然心中不忿:“可恶!不能就这样让他跑掉了!我去追……”
“小崴崴,别这么激动,你也没剩多少气力了。”那女子用甜腻的口吻打断了那男子的话,接着又是一阵嗤笑。
“小柔,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崴崴!”那男子似乎颇为不满,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叫“小柔”的女子。
柔却完全漠视他的态度,拖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嘟囔道:“那我应该是直接叫你崴还是叫您火魔尊大人啊?”
“小柔别闹了。”另一个冷冷的女子声传来,迅速由远及近,眨眼之际便到了三人面前,正是寒。
弦挑起眉角,似乎有些诧异,寒此刻冰冷的态度比之以往更胜,似乎是负气而来,但他此时想知道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就你一个人?靖呢?”
“死了。”既简单的两个字,生冷的没有任何语调的色彩。
三人起初心中一震,但见寒面如霜覆,隐隐含着愠色,显然余怒未消,心中便知只是气话,遂从震惊转为了好奇,但被寒的眼光一扫,都没有再问下去。
“风神呢?”寒的怒气中似乎也包括这个人。
“凭空消失罗。”柔颇具意味的说道。
“消失?怎么可以让他跑了?”寒的声音中包裹着隐隐的雷电,仿佛稍一触碰就会释放极强的电流。
“不可能。”忽然又一个带着些许鼻音的男声冒了出来,远远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算他的御风术已经登峰造极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消失,而且刚才的灵力爆破,产生了极强的灵气共振,大家的灵源都被打乱了,他要在眨眼间逃走,根本不可能。”
“哟,靖哥哥,你不是死了吗?”柔阴阳怪气的讥讽,连带自顾自地嗤笑,瞄瞄靖也瞄瞄寒,捂着嘴大笑。
靖空洞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一扫:“对,我已经死了,所以你们都不要理我。”
“你们闹够了没!大事为重!。”崴一声呵斥打断了他们东拉西扯的话题:“靖,你知道东在哪?”
“哎,看来魔界就你最没有幽默感。”靖悠悠地吐出一口气,转而把目光投向弦:“风魔尊大人,这里你最擅长风系法术,风神躲起来了你会不知道?”
“躲?”经这一语撩拨,弦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手中风丝拧转,空气犹如一张巨大的幕布,随着弦的挥舞而甩动,凭空拉下一层风帘。
劲风流转,东现身于那风凝的帘幕之后,怀抱着纶从半空徐徐飘下。
原来方才他借由神风灭世的强烈冲击,将纶救下,并凝风为帘,施展障目之术以换取时间来恢复灵力。
虽然他的神力因仙风溯雨丸的奇效而恢复神速,在方才的一点时间内就已恢复颇多,可是此刻五相魔尊齐集,情况似乎不容乐观,纵使他神力如初,也未必有把握能安然离开,唯今只有……
“你不可能活着离开魔界,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寒的言语冰冷如铁,但似乎又带着说不出的丝丝惋惜。
“哼,我从进入魔界那一刻,就从来没想过活着回去。”东的桀骜在一瞬间又复苏于眼前,仿佛一个残旧的茧壳重新破开,裂口上染着一层分外夺目的光,散发着足以让人窒息的霸气。
弦的双手无奈地盘起:“以一敌五,实属不智,我们也并非要你的命,我们只是……”
“不管你们要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东没有给弦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们应该知道,暴风神是永远不会屈服的。”手中的灵光如旋转星云般迅速聚拢,浑身灵气呼啸如一只咆哮的神风巨兽。
东左手轻轻环抱着纶,右掌向天,灵气如冲天的极光,在黑烟弥漫的天幕里,回卷出一片遮天蔽日的青色气旋,仿佛是一片青光隐隐的天空,但分外诡异。
弦的鬓角划下一滴豆大的汗珠:“风之奥义……你……你想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色变,但此刻剑拔弩张,东手中如握着一颗毁灭性极强的炸弹,众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但又不甘坐以待毙,一时陷入僵局。
纶细腻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一双绝美的眼发出一丝微弱的光晕,手轻抚在东的心口,感觉到胸腔内跳动的灵魂。
“啊!”东一声惊呼,极烈的寒气顺着纶的掌心灌入他的心口,身体如僵冻般震颤,身体的灵光骤然熄灭,天空也恢复成一片丑恶的黑烟,只是东那双费解的眼,死死望着纶冰冷的面庞,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甚至不忍心问一句“为什么”。
纶离开了东的怀抱,如月光倾洒般冷悠而寂寞地站起,看着东一点点倒落地上,还痴痴望着纶的那双眼一点点合拢,失去了知觉。
夜,魔界幽暗的地窖里,一盏枯朽的油灯散发着唯一的一丝弱小光线。
东听见那厚重而布满锈迹的铁门开了一下,似乎有人进来了,但东被封住了灵脉,也被粗重的铁链紧紧锁在刑架上,根本动弹不得,所以无法张望,更重要的是此刻的他根本无心去管是谁。
可当那白色的身影出现昏暗的光线中,东不由得又投出一种既渴盼又抗拒的目光,纠缠于一眼交错中,四目对望,渴盼于重逢的喜悦,却偏偏抗拒于这样的方式。
跳跃的灯芯散成微弱的光线,将那白色的身影照的有些昏黄,像年代久远的记忆,泛着陈旧而遥远的熟悉。
但那毕竟只是回忆,经不起现实残酷的剥落。
“你有没有觉得这种环境似曾相识?”纶淡淡的口吻将东的思忆打断。
东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浅笑起来,没有说话,只是轻笑着,不知在笑着谁,笑什么。
他怎会不记得,他曾无数次将他押解在中天的地牢中,百般折磨他,以bi迫他屈服,可是每一次输得都是自己。
如今环境依稀相似,人物也相同,但彼此却交换了角色,而没有改变的,是结果,最终输得还是自己,也许他注定是要输给他的,从爱上他那一刻就注定了这种结局。
“就为了报仇,你勾结魔界,引我来?”东的眼神一瞬间幻明一瞬间幻灭,不知心中究竟是什么被打破了。
“哲救了你,他自然会倾尽全力来保你,我要杀你,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纶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东,这是否意味着他在隐藏或逃避什么?
“是的,杀我才是你如今活着仅剩的意义,那你现在为何不动手?”东的话带着一种难言的心酸,纶颤动了一下,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背影晃动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勾着血丝的嘴角牵起一抹淡而哀伤的微笑,仿佛是一种哀悼的释然:“动手吧,如果要死,我也宁可死在你手上。”
纶忽然转过身来,一柄冰刃抵在东的咽喉上,再进一寸就能刺穿他的命脉,但纶却没有动,那寒光闪闪的冰刃在昏黄的灯火下折射着一丝冷柔的光,辉映着纶的眼角,残留着依稀的柔光,在灯火中轻轻摇晃,却又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不知那究竟是不是被擦过的泪痕。
“把雪魄珠还给我,我就放过你。”纶故作的冷漠像一层薄冰,看似冰冷,却易碎:“从此我们谁也不再欠谁,从此断的干干净净。”
东却绝然的摇摇头,很遗憾却又很无奈:“我不会还给你的,到我死那天为止。”
“恐怕你现在就会死!”冰刃再顶进一分,喉口的皮肤被刺破,鲜血顺着冰刃的寒光缓缓滴下,像一种命运的流淌。
可东依旧神态决绝,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你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还给你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这声音有说不尽的冷漠与傲然,但为何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我从来都不敢这样奢望。”一瞬间,仿佛东的心垂落到了某个孤落的边缘,让人心疼:“你动手吧,我死了之后,你可以从我身体里将它拿出来,但我不会还给你的。”
“乒!”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冰刃摔在墙壁上,撞得粉碎,纶靠着残旧却厚实的墙,将双眼藏进垂落的流海,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我不懂,你要雪魄珠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还会给你带来伤害,雪魄珠寒气极盛,若不是雨神以岁月轮之力强行将它暂时封印住,你早就死了!”
东神情黯然,那忧伤仿佛坠地有声,他抬头深吸了一口凉意盈盈的空气,也仿佛是仰头将泪水倒回:“是的,我随时都可能因雪魄珠而死,但我依旧不能还给你,因为……一旦将它还给你,就表示我将永远无法再得到你。”纶的头猛然抬起,仿佛这个答案是他永远都无法想象的,甚至顾不得那极力的掩藏,从流海下露出那一双已盈满泪痕的眼:“就为了这个?所以你宁死也不肯放弃?”
“是的,我一生最不能放弃就是你。”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用力,东仿佛是用尽残存的所有力量在倾诉着:“无论我沦落到何种境地,无论是否一无所有,我只有一样是永远不会放弃的……就是你!”
“大傻瓜!”纶一拳猛挥在东的脸上,落下的拳印牵带着一丝唇边的殷红,流殇般划下,纶的眼模糊了,仿佛世界被一种离幻的液体擦花了,可是他的心痛反而那样清晰,痛到不敢去想、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呼吸。
痛的太深是因为爱的太深,而此刻的痛,是因为……
不!所有的都是幻觉,我从来没有爱过谁!也从来不值得谁爱!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纶转身飞快地离开了东的视线,仿佛一种逃亡,逃离他痴情的眼眸,逃离彼此纠缠千年的宿命。
如果爱原本就是一种痛,那恨又算什么?彼此的交错、纠缠、伤害、追寻又算什么?
纶的离去,只留下最后一眼撕心裂肺的伤痕,但东分明看到,那一眼中的泪水滑下来了,以最心碎的方式滑落,一滴泪,仿佛是一场心碎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