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7,112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一切只是场梦,我的逃离、霈的死、魔界入侵……统统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都只是梦,只是我这一觉睡得太久而已。

  可是如果是梦,为何我记得那样清晰,为何一切的感觉是那样真实?而如果不是梦,那为何当我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还像当初一样?是变回了从前,还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醒了?”熟悉的声音,温和而略带磁性的沙哑,是修。

  “正好,我帮你上点药吧,昨夜折腾了一整晚,身上伤的不轻呢。”修说着就坐了过来,整理着他带来的药。

  纶淡淡地看看自己的身体,那眼神里充满鄙夷,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鄙视自己:“真稀奇,这一次他居然没有用法术将伤痕抹去?”那具而充满诱惑力的身躯上遍布淤青和血痕,东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残暴。

  修没有抬起头,仍旧低头弄着那些药,仿佛在回避纶冰冷的目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殿下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吧。”

  “难道……他终于不是爱着这副皮囊,而是真正爱上我这个人了?”纶忽然说道,那声音有一修仿佛被拉动了极为敏感的神经线,立即转过头来看着纶,可是当与他那冷漠忧伤的眼神对上时,他却又黯然下来,神色从吃惊到紧张,再到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

  “你干嘛这么紧张。”纶的脸上淡漠如霜:“我说说而已。”眼前的纶纵然伤痕遍布,但依旧掩不住浑身慑人的光彩,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倾城之美,尤其是那双眼,藏在流海下,微光依稀,瞳仁泛空,深邃成一种浓重的湛蓝色,如海,亦如雨前的苍穹:“其实爱上皮囊或是爱上灵魂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折磨!何况……我早已经不相信爱了。”

  “其实我觉得……”修声音很淡很轻,仿佛是一片叶落的声音,一丁点的喧嚣就足以将其掩盖:“……他是真的爱你,从一开始就是,只是他不会爱,才……”

  “算了吧。”纶冷而倔强的声音打断了修:“爱这个字太沉重了,我背负不起……”神色渐渐垂落成遍地的哀伤,仿佛在哀悼或缅怀什么:“当初……霈也是真心爱你,可最后怎么样?招致杀身之祸,就是因为爱你而已……”

  “哐当!”修手中的药瓶子忽然掉在了地上,从容而急切地滚了两圈,修慌乱间连忙回神,迅速将它捡了回来,然后低着头,陷入沉默,也不知是怕提起还是无言以对。

  纶看着修的模样,眼中忽然兴起了一丝忧郁而绝望的神色,像一条结实的绳索,套住修的脖子,使劲拉紧,让人窒息、痛苦和无助。种奇怪的戏谑,很平淡,但总觉得杂夹着极为细小的微颤。但纶忽然又收回了这致命的眼神,长长地叹了口气:“傻丫头……”那是纶心中沉重的悲歌,忧伤如花缓缓凋落,那呢喃而苦涩的自言自语,像一出独白的悲剧,伤感是水流一般,顺着眼角向斑驳的大地流动……

  修的心是彻骨的悲切,是爱把一切都推向的不可挽救的悲剧,却舍不得放开一丝让彼此喘息的空间。

  如果爱是水,而我们是鱼,那我们都是怕水的鱼,明明害怕,却又偏偏离不开……

  修的脑海不断翻动着波澜,回忆像潮汐一般冲涌着,把那些原本深埋的记忆与岁月又推上了岸,泛着虚幻而苍白的泡沫……

  那一年,他第一次遇见她……

  又是任务,他仿佛是就为任务而存在着,也或许这已经成为了他天生的使命,离开沛之后,他只能把全部的精神都投放到无穷无尽的任务里,让一次次出生入死的危机,来冲淡、来麻痹对她刻骨铭心的思念!

  使命,让情滋生,也是使命,把爱摧毁,最可笑的是一场情深缘浅的交错之后,却只能用使命来覆盖思念,让使命成为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这次的任务是追查一个叫做炎亚纶的人。

  他是北天雪神,是曾以一招玄凛冰煞撼动五天十地的传说,是美貌冠绝三界、神力叱咤六道的传奇,更是天界无与伦比的存在。也是只因一眼的交逢,便令嚣狂不羁的暴风神魂萦梦牵的人。

  东从没对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有丝毫留恋,只有对他,是一种完全失控的迷恋。

  于是修便出现在了北天浩漫的冰原上,寻找传说中飘渺的雪神。

  北天,五天之中最强大也最神秘的领域,从没有人知道北天之中究竟有什么,因为没有人擅自进入北天后,还能活着回来……人们只知道,那是片被冰雪完全覆盖的世界,是比幽冥界更为寒冷的世界。

  他当然也不例外,在北天里完全迷失了方向,眼前所见全是一片惨白的荒芜。

  极度的寒冷让他浑身僵硬,仿佛仅仅迈步在这冰原上,就已经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的气息渐渐虚弱,鼻息中酷冷的空气,麻痹着所有感官的意识,再加上迎面的雪风,如刀俎一般将生命割成一片一片的鱼肉。

  入夜之后,雪原的冷已经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这却不是雪原上唯一的杀手,黑暗中隐隐闪着密密麻麻的绿光。

  幽绿的颜色,诡异阴森,潜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不时发出一两声嚎叫。他立即意识到,他遇到了狼,还是异常凶猛的雪原狼。

  很快,狼迅猛地发动了攻势,金色的强光便在这雪原的夜幕中频频闪现,是修的神风斩。

  鲜血铺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染成腥红的池沼,修的灵力因为极度的寒冷,无法正常发挥,而那狼群却仿似无穷无尽,展现着野兽疯狂的本性,源源不断地猛扑上来。

  渐渐的,他的体力已濒临透支,身上被撕咬扑抓出道道血痕。

  就在他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一声辽远清亮的笛声划破寂寥的夜空,狼群听见这笛声,居然全部惊惶地散去,修伏在地上,孱弱地呼吸着,依稀看到一双雪白的云靴缓缓走近……

  当他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无边辽旷的黑夜,还有一轮莹润的圆月和……她的背影。

  那是雪原上的一轮月下,她的背影浸在冰凉的月色里,清缕如霜,周身环绕着万世悲歌也唱不尽的落寞凄凉,雪原与黑夜交互地摩擦,白与黑恍惚不清的挣扎,空荡的雪色流淌着无尽无边的寂寥。

  她清冷素雅地望着月亮,背影空泛成一首逆流悲伤的挽歌,潜藏在影子里的沉默,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寂寞。

  就是那一个苍凉的背影,让他一切的思维被击得粉碎,他的心跳仿佛乱了节奏,在万世沧桑里等待重逢,原来他是那样企盼着重逢,原来那无尽的任务都只是虚衍,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是你……”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的颤音,却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清冷的倩影徐徐转过身来,他的心却轰然沉落,那是一张精致秀美的容颜,但却不是她。

  这一刻,让他失望,甚至绝望,却又忽然挤出些苦涩地笑容,苍凉干涩的侥幸窃喜,都是自己太傻,还想再遇见她,就算命运再次捉弄,让彼此重逢,又能如何?他还能说什么?他对她,如今还能说什么?

  那清丽的倩影牵起一抹淡而冷漠的笑意,不是拒人千里的味道,而是她也许不懂得怎样来接近一个陌生男子:“我叫霈,你呢?”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沛?!”修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完全愣住了,太像了,她们太像了,不是样貌,而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种天然的冷漠和万世的寂寞,太像了,甚至连名字都一样一切的错愕让他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就这样沉默了一整夜。

  他就这样遇见了她,毫无预警地相遇了,像是上天还未将他捉弄够,还在玩弄着宿命的把戏,用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用那看似相同的开篇,又谱写着另一个故事,一个同样以悲剧结尾的故事……

  “在想她?”纶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修脑中那仿佛遁回前世的记忆。

  纶看着他黯然的神色,也不禁垂下那万世空灵的眼眸:“也许这是你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了。”修张开了口,仿佛想说什么,但喉头却忽然哑掉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纶没有看他,而是虚无地凝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他曾无数次这样看着,把自己完全放空,空到只剩下一个等待腐朽的壳子。

  “真爱又如何?痴情又怎样?爱到最后也不过是折磨……”纶幽然地喃喃自语,仿佛在安慰着谁,又或是在告诫自己。

  “你……是不是很恨我?”修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是一片细小的丝绒,风一飘就不见了,他没有抬头,任由厚重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纶瞟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回那空荡而丑陋的天花板,仿佛那惨白的布景上凿刻着救赎的祷告文,将他英俊的脸也映成一片苍白的哀伤:“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影子,一个你心中爱人的影子,可是她却付出了全部的真心,而最后又换回了什么?直到这一刻,即便霈已经不在了,你自责、你愧疚、你难过,可是你心里爱的…依然不是她……”

  然后,屋内瞬间沉静下来,静得可怕,仿似安静是一只吃人的野兽,灵魂都被它咬掉了一块。过了许久,修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矛盾挣扎却又坚定而哀伤的神色,太复杂,根本无法描述:“你有没有想过……逃走。”

  纶愣了一下,但只是个眨眼的瞬间,就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单纯的笑,没有参杂任何的情感,清澈纯净,爽朗迷人:“我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况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懂的,我知道你懂,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想过?”修似乎很坚决,但是他的思维又分明在挣扎冲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原本平如止水的心越来越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也开始不懂了。

  纶还是维持着笑容,可是那清澈的感觉迅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灰意冷:“逃?我能逃到哪里去?你认为这个世上会有他汪东城找不到的地方?无论我逃到哪里还是在他的手心里打转,既然天地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那么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呢?”纶的眼神中忽然闪出一丝锐利的光泽,将方才的纯净和忧郁刺得粉碎:“而且……我要留在这里,用尽全力来完成我如今活着仅剩的意义……复仇。”

  修的心一下子绷紧,几乎本能般的站了起来:“你不要……”

  “够了。”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就决绝地打断了:“今天我的话已经说的过多了,不想再说下去了,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闭上眼不再理他。

  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要做的事,他从来都控制不了,雪神要做的事,他也从来都阻止不了,其实他什么也做不到,在这场纠缠的对决里,已经只剩下风神和雪神了。

  这一切早已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角逐了,其他人纵然被卷进了这漩涡里,也根本无从插手,更没有资格插手,因为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风神与雪神的战争而已……天池。

  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仿佛是相隔了几个世纪,原来记忆果然是薄弱的浮冰,经不起岁月的浪潮,一番辗转,便沉落为模糊的幻影徘徊在脑海里,早已记不起当时,却又忘不了曾经。

  纶独自徘徊于池畔,身影落寞忧伤却又恬淡安宁,似一缕光在缓缓移向那不知即将黎明还是临近黄昏的天际。

  那些的奇花异草经过上次激战的波及,原以为彻底摧毁了,想不到才几番霜雨,便又暗自重生,天地造化也许本就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亘古不变……

  万物都逃不过天地的定数,人也不例外,妄自与天相争,结果终究是徒劳,如我般痴舍,倾命相搏,耗尽心力,只是企图逃脱命运的轨迹,但最后也只是枉自空谈,几经辗转,终究要回到这牢笼中来。

  也许万物宿命早定,该生则生,当死即死……

  这里的凤仙花又开了,习惯地摘下一朵,指间一触到花茎,立即将它凝做冰凌,在天际的微光下折射出水晶般的炫丽光泽。

  “也许凋零本就是花的宿命,从摘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走向衰亡,无可抗拒地走向衰亡。”纶低首凝视着手中的冰花,喃喃自语,眼底遗落的忧伤,仿似在讲述着什么百世兴亡万世沧桑的故事,绰约的风姿与天地浑然一体,恍惚间一眼望去,仿佛他就是一片零落、绝美而寒冷的雪,是幻觉?还是……“但纵然不摘,它也终将走向凋零。”忽然一个寒冷而傲气的声音突兀而起,打破了即将凝固的寂静,声音犹如冰面破开裂痕的声响,乍听之下就是冷声脆响,但隐隐之中却勾缠着一份破败的毁灭性:“与其任它凋零,宁可在它最芬芳吐艳的时候将它摘下,也算是为一生花开花落寻求一个归处,芬芳终须有人赏,才不枉它一番生死风华。”劲风冯虚而起,遍地花草立即叩首相迎,气流拧转成高大的身影,那嘴角还淡淡勾着邪气而高傲的笑意,为俊逸的面容平添几分英朗不羁,却依然威严霸道,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当然是东,而且就这样凭空地出现在了眼前。

  纶那风华万千的双眼瞬间流失了灵质,刹那间,就只剩下冷漠,以及冷漠下包裹的恨,仿似无尽无边的恨:“欣赏本无可厚非,但拿于手中亵玩,却是莫大的耻辱与悲哀,若是如此,倒宁可散尽芬芳,回归于天地的尘嚣!”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虽近在咫尺,但那颗坚如万年寒冰的心依旧远在天涯。

  面对纶依旧故我的绝情,东心中的怒意就这样被轻易地勾了出来,微翘的唇细细开合,那声音仿似从咬紧的牙下磨出一般:“天地又如何,我不许!便是天意也枉然!”霸道的灵气瞬间将整个天池的生灵压在脚下,而他却望着纶手中的冰花,轻蔑而残酷地笑着:“若它执意凋零,便只能招来冻结的命运,永远禁锢于指掌之中,并且在冰凌的覆盖下,永留那绝世的风华。”东一字一句都充满残酷的力道,那就是暴风神惯有的威严,敢与天争,也正是暴风神惯有的作风。可惜东震颤天地的无匹霸气,纵然将能世界纳于掌中,也永远压不下纶那天霜为骨的冷傲:“妄自尊大!不要以为天地皆在你的掌握中!就算将它凝为冰凌,禁锢了它的灵魂,也阻止不了生死轮回的执着!”随即便是“乒”的一声,手中冰花随着指间轻弹,瞬间散作一圈冰凌尘屑:“世间的花或许都能收于掌中,但雪花却是永远摘取不到的,一旦落入掌中便会融化,宁死也不会让任何人拥有!”

  “炎亚纶!你……”东盛怒之下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纶生冷的眼如千万把利刃,锋利的刀尖似乎想将东戳出遍身的窟窿:“我说过,你终有一天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将情绪慢慢压下,声音变回了这天池寒水般的冰冷:“我也说过,只要拥有你,我什么代价都不在乎!哪怕是拥有一秒,我也愿意承担万劫不复的后果!”那双眼像一只猎豹,不,比猎豹更加恐怖,是令人连死亡的机会都不敢奢望的极度威摄:“你知道你傲气十足的样子很迷人吗?你越是如此冷傲,我便越舍不得放开你,我偏要将你禁锢千年万年,让你永生永世留在我的怀里,我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

  纶的头仍旧高傲地扬起,在这种极度的压迫下却依旧决绝地抵抗着,没有半分的退让,也不可能有半分的妥协:“只怕没多久,你便会变成一具尸体。”“就算死我至少也在这一刻拥有你!”话音未落,极速的风索便从如巨蟒一般将纶紧紧捆住,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东一用力,纶便不由自主跌入东的怀中,毫无反抗的机会。

  还不及细想,东便将纶摁在地上,衣服大片大片地撕碎,绝美的身躯如铺洒的雪花,一点点绽开绝世倾城的风华,东的愤怒、哀伤和无奈全部化作欲望的宣泄,疯狂地在至爱的身躯上寻求肉体的滋养,来减轻心中千疮百孔的伤痕。

  “拥有了又怎么样?”淡淡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是一种直插心脏的极度酷寒,纶的脸依旧如万年冰霜,不曾因危机的临近有丝毫改变,反而勾起一抹冷笑:“纵然我败在你手里,纵然此刻被你压在身下,纵然被你囚禁奴役掌控甚至玩弄,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你已经爱上我了,无法自拔、几近疯狂地爱上我了,而在我的心里,你没有任何的位置,你如今的疯狂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在摆布你!你已经把灵魂输给我了,彻底输了!”

  一瞬间,如雷霆灌顶,东仿佛崩溃了,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像一尊枯朽的石像,被抽空了灵魂……像断线的木偶,悲哀的傻笑着,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才是被戏耍摆布的那一个,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这个结果。

  纶的瞳孔里倒映着东失魂的模样,黑色是背景,倒流着天地的万籁俱寂,仿佛停下了所有声音,却没有停下纶心中的恨意,他依旧不肯放过他,也或许是不肯放过自己:“纵使你暴风神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依旧敌不过雪的一抹浅笑,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也注定了你永远赢不了。”

  爱与恨,他真的输了,永远永远也赢不了……

  “住嘴!”愤怒在极端的冲动下爆发了,凌厉的一拳带着风雷的咆哮力,猛然地向纶绝美的脸上挥去!

  可万分之一秒后,却停在了纶冷笑的颊边,他可以折辱他、虐打他、折磨他,甚至杀了他,可是这一刻,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呆滞地看着他。

  他暴风神那凶暴残忍的拳头居然也有落不下去的一天,笑话,爱…真是一个愚笨又可耻的笑话。

  就这样停留了几秒,世界仿佛已经静止了,只剩下了那两个人。

  在如同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的几秒后,东忽然发疯似的搂住了纶,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紧到连呼吸都困难,却没有再肆虐、折辱或索求,甚至没有多余的僭越,只是抱着,浑身战栗地抱着,让两具身体紧紧地靠拢,仿佛想将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让灵魂合成一个。爱,我真的爱上他了,无法自拔、越陷越深,而在他心里,我却没有任何位置,他从来都不曾爱过我,哪怕是一秒,也不曾爱过。

  恨,他对我早已只剩下恨了,但我却不敢斩断这恨的牵连,因为这是我们之间仅剩的维系,即使是恨,只要他还记得汪东城这三个字,什么都无所谓。

  如果你永远不会爱我,就永远恨我,只要别忘了我……

  这一刻,东也许是真的崩溃了,他从未流过的眼泪居然不可遏止地滚落下来,仿佛是极致的哀伤与失落彻底让他崩溃了,暴风神从未流过的眼泪,此刻是难以遏制的奔涌,放下了一切的尊严,彻底沦陷!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暴风神,不是嚣张狂傲的汪东城,他只是一个为爱所伤的男人,一个渴望爱,却永远得不到爱的男人。

  纶耳边传来东的抽泣,那声音在他听来仿佛是听见谁的心正在一点点破碎,是谁在心碎?

  纶的眼角悄然的划下一滴泪,轻如朝露,幻灭于一瞬,溯如甘泉,滋养着枯萎的生命。

  泪珠潸然划下,在地上打碎,绽开一朵清透的水花,仿佛是对灵魂的祭奠与哀悼……

  爱与恨,早已不是我们所能分得清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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