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溯霜冰泉。
风雪依旧,肃杀凛冽,埋盖着所有生灵的呼吸,冻结一切鲜活的跳跃,北天的死寂沉默为一片辽远的苍茫。
东的脚下是纶刚才站过地方,可是那风华绝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仿佛是化作了漫天飞雪,点染着苍默的色调而涣散于这天地之间。
刚才那抹强光横划天际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可是当他觉得其中有异,驾风而来的时候,纶已经不见了。
他极目向那苍茫的雪幕中望去,除了纷纷扬扬的白,什么也看不见,那垂落的银尘遮挡着世界的喧哗,也阻断了视线的企及,让世界的尽头归附于无尽的白的蔓延。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狂风骤雨会将他的世界彻底打乱,或者颠覆成残垣的破败。
他终于耐不住了,就算眼前是他不熟悉的浩漫冰原,就算不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他也要去找他,哪怕他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可就在这时候,倾天的皓白中,渐渐凝华出一种夺目的炫白,冰雪的极致皓白也在这抹略显寂寞的白色面前顿然失色,变成一种哑然的灰,仿佛天地只能容许这一抹色彩,才有资格称得上白。
那白色的影子由模糊到清晰,渐渐勾勒成人影的形状,风姿翩然,由远及近,正是纶。
“你到哪里去了?”东身形一晃,立即出现在纶的身前,那双眼中,是关切、焦急、侥幸……还有爱意。
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看东,只是稍稍低垂着头,让细密的刘海为他遮挡双眸的微光,许久,才轻叹了一声:“皓清宫。”那细致而磁性的声线仿佛是一首经年累月的悲歌,如他最初的叹息一般,悠然心碎。
东的嘴角有些牵强地笑了一下:“原来你是回去看看过去。”过去,对东来说是一种伤口,包括自己的过去和纶的过去,以及自己和纶一起的过去,仿佛都是一种伤口,让心随着思忆的脉搏孱弱地颤抖。
“当我转身决定离开皓清宫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去忘记那些过去了,但是很可惜,原来过去还不肯放过我,我始终都是北天雪神,有些事不是我们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纶的眼中充斥着一抹淡淡的水色,倒映在簌簌雪幕里,依稀是泪,却看不清晰,那回眸间忽然抬起双眼,投射在东的瞳孔里,看着那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像,四目相对,仿佛是万世阻隔后的一眼相逢。
纶低垂的声线划出了一句悲悯的神伤:“对不起。”却不知为何是这一句,他从没有说过的这一句。东的世界像凿破的冰面,一瞬间龟裂,身体的颤动随着心脏的猛烈跳跃而显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颤,那低垂却清晰的三个字似乎占据了全部的听觉,令他完全怔住了。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秒,这个世界的雪花仍旧在垂落,冰冷地拂上他的面颊,是一种冰冷的窒息感,牵引着灵魂的溃退,滚落出低声的呢喃:“该说对不起的人或许是我,我甚至……我已经不奢求你的原谅了……”呢喃的碎语还来不及落地,纶的双臂忽然如两条华丽的玉龙,穿过东的腋下和颈间,将东紧紧抱住,很紧,胸膛紧贴着胸膛,不留一丝喘息的空间,仿佛怕他如着雪花一样,在微醺的夜色下忽然不见。
那均称精修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心跳、脉搏、呼吸甚至灵魂的节律,原来他就是一片晶莹而梦幻的雪,是天地间最珍有的存在。
东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仿佛他的世界在纶的拥抱里已经揉碎,从此生命就只是他生命的衍生。
一圈轻柔的水渍在肩上晕染开来,在北风的吹拂下,透着刺骨的寒意,但他却不觉得冷,因为他知道,那肩上的水滴是纶无声中流下的泪,为他而流的泪。
耳边是纶浅淡的呼吸和那略带呜音的话语:“已经没有了,你已经不再欠我什么了,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那杂夹着混音的话语,就像垂落肩上的泪滴,在东的心上晕染开来,他没有出声,只是恣意沉溺在这飘渺却让人心驰神往的梦幻里。
纶的抽泣渐渐有了声音,成为一种人间惯有的悲伤——哭泣,东还来不及从这离幻的梦境中抽离,腹部就传来一股剧烈的刺痛!
腥红的血液如妖艳的曼珠沙华,放肆地绽放在冰雪漫天的北之极地,那被生命染红的液体顺着纶手中的冰刀恣意喷涌,刺入的伤口仿佛突生的泉眼,不息地流淌,将这躯体内的灵魂流淌殆尽。
东没有问为什么,甚至没有任何讶异的表情,仿佛早已知晓这一切,只是痴痴地望着纶低垂而故意闪躲的眼,用尽生命仅有的气力,望上这痴痴的一眼。
如果生命就此结束,那就让我再多看你一眼,在生命最后的终结里,只剩下你的倒影出现在我眼中和心上,致死都不移开那耗尽一生都看不尽的一眼,一眼繁华浮生,一眼凋零万世,只为你而生,只为你而死……
就在刚才,皓清宫。
“霈!”纶的脑子仿似被极强的电流贯穿,身体难以自禁地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张熟悉的脸。
可是眼前的女子似乎受到了一些惊吓,本能地退缩,躲进了靖的背后:“靖哥哥,他……他是谁?”
纶的世界轰然间雷鸣在耳,一向心如玄铁磐石的雪神,顿时慌乱惶恐:“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是极具震慑的怒吼,威严霸道,却明显失了方寸。
靖轻轻拍拍霈因为受惊而紧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表示安慰,转而淡淡地对纶道:“她的元神曾经濒临涣散,加之她没有护体真气,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所以他不认得你。”
“是你救了他?”纶的头脑的确稳健,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并且他心中已经能隐约能猜到一点了。
靖轻轻点了点头,闪着那双澄澈的眼,看不出在想什么:“我现在叫她‘紫夜’。”
“你为什么要救她,我们明明是仇人。”纶清冷的明眸中透着狐疑的光,这的确十分可疑。
“因为她很像一个人。”靖的语气忽然沉落了下去,那双眼中原有的澄澈也镀上了一层阴霾:“像一个我这一生所遇到的最特别也非常重要的人。”
纶的冷眸轻轻划出一圈柔和的弧度,这一刻心如崩塌的山崖,狼籍不堪,也如雨夜的潮汐,起伏无端,许久才轻叹了一声:“我很感谢你救了霈,但也请你将她还给我。”
不待靖的回答,寒便抢先一步:“雪神终于对我们的交易有兴趣了吗?”那声音不快不慢,不高不低,却正中下怀。
纶也早就聊到了,清冷的眼缓缓合上,却依旧能看见雪花飘零,纷纷扬扬的落满这个寂寞的世界:“说吧,要什么条件?”
纶的声音逐渐被来往的风拂散,但仍旧没有听到寒地回应,寒怔在那里,仿佛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下一句对白,四周忽然很静,只有风过的声音,或许有雪落之声,只是谁也听不见。
就这样停了一会,寒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有四个字,却足以把这个世界颠覆,也把彼此的心彻底击碎,那琅琅玉齿下流出的四个字是:“杀了风神!”
现实,溯霜冰泉。
刀刃的凝不住的血滴疯狂地窜流着,像逃离命运的摆布一般极端而偏执地离弃东的身体。
血液在雪地上铺开一圈腥红夺目的红花,像讪笑的曼珠沙华摇曳在死亡的边缘,驱赶着流离的亡魂,归向黄泉的尽头。
那滴落的血和纶的泪一样,迸离般涌出,染得天地失色,一边是血,一边是泪,仿佛酝酿着整个世界的悲哀,血债血偿,泪债泪还……
就在这时候,东的嘴角忽然牵起一抹轻而得意的笑意,他没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推开了,甚至没有因为求生的本能而放开这个拥抱,反而用手环住纶那不住颤抖的身躯,用尽全力的一抱紧!
这全力的拥抱,不仅完全将纶揽入了怀中,连接脉搏与心跳,还将那无情的冰刀刺得更加深,鲜血像决堤的河床,是更加疯狂的喷薄。
这个举动大为出乎纶的意料,甚至完全将他惊呆了,顾不得满腔的泪音,声嘶力竭地狂吼:“你干什么?”
东笑了,仿佛这是一场命运的救赎,他紧紧怀拥着纶的臂膀,脸颊贴上纶的额头,像紧抱着一件稀世的珍宝,眼角一行泪不自觉地滑下:“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终有付出代价的一天,我也不怕会死在你手上,我只想知道,今生我对你付出的爱,可有回报的一天?你欠我一生一世的爱债几时能还?”
是什么东西忽然碎了?是被这漫天风雪打碎了,一定是碎了,纶的耳边分明是听到了心碎一样的声音,而那个声音来自于自己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一圈璀璨的蓝光在纶的手心荡开,那冰刀化成了泪滴一般的形态,幻碎于漫天风雪之中,东的伤口转瞬止住了鲜血。
纶的举动反而使东无比地错愕,他从没有想过纶会如此轻易放开那充满仇恨和怨念的刀锋,就算是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他依旧不相信这一切:“你……”他想问,但只说了一个字,那话音的来处,立即被一双柔软细致的唇堵上了!
纶的双手紧抱着东,那如梦似幻的花瓣紧贴着东的双唇,忘我的放肆,任那情感疯狂的宣泄,就要撑破胸腔的爱在那深情一吻中凝华,舌尖卷带着勾魂的体温,像炽烈燃烧的火焰,让东彻底将神智沦陷,却不知究竟是谁在沦陷……
风雪交织着悠远而清冷的曲子,拂开天地满布的铅华,将两个灵魂放逐于宇宙,就算是揉成喧嚣世界的尘垢,也不肯放手!
就算只是一堆尘垢,也要融成一体,绝不分离,永生永世缠绵于宇宙……夜,是浓厚而醉人的深蓝色,像无尽深邃的泪眼,莹润似水,浸染着整个天幕的流光。
天空沉醉如洗,少了白雪纷飞的点染,安静却也冷清得多,夜色褪去了黑暗的华袍,露出星辰的微光满布穹苍,仿似天河淘箩的银沙,挥散着温润的光华,又如瀚海皓质的明珠,在万顷波涛中忽明忽暗,神秘而遥不可及。
倾斜的月色沉浸在那满天飘摇的星光之中,光华皎洁,温纯如玉,彷如为天地裹上一层银边。
月润星辉,草浅风吟,流萤浮游飞窜、零落遍地,辉映着群星的流转,天星地萤飘散于尘世,仿佛古今更迭、寰宇浩瀚之中的万点银尘,记叙着那些亘古的传说。
这里是中天与北天交界的一处旷野,天沉碧落,群星辉转,夜草风萤,影舞流光,夜烟中残留着浓色的晕染,闲静清雅。
这里也曾经在双天之战中沦为战场,卷入乱世的尘嚣,满布哀鸿的挽歌,而今却奇迹般恢复了浅草风吟的仙姿,摆脱俗世喧嚷纷繁的羁绊,抛弃世间争斗与纠葛,只剩下无垠星空万里、辽旷草野无边和一丝沉寂于宁静的祥和。
月光像一只轻浅的手,在悠漫的草地上撒开一圈银白,随风拂起草叶的摇曳,轻易拨弄出灵动的曼舞。
纶的白衣在夜色下格外夺目,甚至胜过了月色的皎洁,那绝美的身姿从容自在地躺在草枝无力的托举之上,头闲逸而恬静地靠着东厚实的胸膛,像一个甜睡的孩子,悠然躺在东的怀里,没有任何戒备,只有那久违……或者应该说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东脑中一片澄空,是前所未有的单纯和空白,放开宿命的纠缠,抛弃命运的羁绊,只是这样抱着他,单纯而雅静,却足以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去奢望这种永恒。
月光垂落在他的睫毛上,将奢望的企及勾成一滴泪珠,随着他凝视的眼眸,滚落在他怀中的他的脸上,绽开一朵微小却似水晶般纯透的花朵,在月光、星光和萤光的交错下,洒开琉璃般的光泽。
泪珠敲落在他精致俊秀的脸庞,顺着白皙胜雪的肌肤滑落,他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原本闭上的眼拉开一丝微光,一双绝世的美目睁开一点缝隙,将眼中的天地撑开,看着眼中那张英朗不凡的面孔还残留着泪珠的痕迹,他伸手轻抚着他的眼:“怎么了?”
“若用三千年的寂寞才能换取一秒,我想我为今夜已经耗去了千生万世,但我不在乎,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只要我们别再分离了……”东的话虽说得感性,但毕竟是生性要强的人,似乎怕纶窥见他窘迫的脆弱,急忙将泪痕抹去。
纶的嘴角拉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一抹浅笑,可那净白的面颊顿时像极了一朵吸取天地精华而风姿绝世的纯白雪莲在万山之巅悠然盛开,令当空皓月顿然失色,却又始终带着一抹或深或浅的无奈,也许这就是纶独有而无与伦比的气质。
东的眼眸深深投在纶那双倾城绝世的眼中,仿佛是用尽一生守候在那漆黑的瞳仁里,要从那瞳仁里看出前世今生,读懂因缘宿命:“我说错什么了吗?”
纶依然是那淡中称奇的笑意,摇摇头:“你没有说错,永不分离的确遥不可及,但谁又能说,这种期盼是个错误?”
纶眼中似有无底的深潭,沉没了谁的命运,这一刻的心是欢喜的,可就是推不开那附着在宿命里的淡淡忧郁:“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引晓穿朱户……六道轮回,必有其因,缘生缘灭,岂由人定,因果本是如此,缘分又几可奈何,在命与缘之中,神与人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神明畏因,众生畏果罢了。”
“我不管什么命运和天意,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挡我,千年寂寞万载煎熬都任它来,我的爱就是只剩最后一秒,我也要爱你到底。”怀抱的力度又深了一分,那肌肤的交揉与紧贴仿佛能分担彼此的伤痛,东紧环的双臂犹如圈住了一个世界,致死都不愿再放开。
纶笑了,明朗如雪后初晴,带着淡淡清寒的回暖,微醺入醉:“我们在一起,将来恐怕还要面临更大的挑战,甚至生离死别,你就不怕?”白皙的俊颜上泛出点点丝丝缕缕的潮红,像极了天空的晕色:“还是……你愿意为了……而放弃……”
“愿意为了你而放弃所有!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后悔!”东轻轻闭上眼,脸颊轻靠着纶的俊颜,感受那微漾着体温的清冷和他身上如雪的芬芳:“我暴风神从没怕过什么?要说怕,也只怕过雪神的心里永远不会有我。”
纶轻轻握住东的手,将手心的温度用最直接的方式传递给他,也仿佛是一种心的盟誓和灵魂的交换:“你放心,你早就不用怕什么了,因为雪神的心里早就有你了,并且再也忘不了、抹不掉了……”说到这里,他挣开东的怀抱,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再没有了目光的交锋,而是一种灵魂的缠绵:“所以就算不惜一切,我也乞天相允,但愿天怜我心。”
东一把搂住了纶,用最坚实有力的臂弯深情搂住自己的心,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震颤,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无法形容的喜悦,情难自禁地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鼻息在纶的发间感受纶浑身的清澈,那是属于这世上最美的男人最极致的清香,比阳光更加温暖。
他缓缓将他放开,仔细打量着那张英俊不凡中透露出酷帅的脸:“纶,我……”
纶忽然伸出食指摁在东的唇上,阻止了他的话,浅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爱你,和你爱我一样的深,一样的爱你。”
这句仿佛期盼了几千年的话,这句他以为穷尽一生的追寻都听不到的话,终于在他耳畔响起,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活跃了起来,火热的唇立刻向纶那诱人的花瓣上靠去。
这突如其来的吻,却被纶灵巧地躲开,转而用力在东脑门上一敲:“不老实!你想干嘛?”
东嘴角久违的邪气也滋生了其来,但一点也不慑人,反而透着一股痞气的顽皮:“想吃了你!”
纶英俊挺直的眉毛一挑:“既然你居心不良,那我就……先下手为强!”不待话音落地,一吻深情地靠在了东的唇上,仿佛是干涸了千万个世纪的生命得到救赎,深情的吻缠绵于天地无极,抛开浩瀚宇宙,灵魂的交融只守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一道清晰而疾迅的强光从天幕瞬间闪落在天地的交界。
“流星!”纶抬起头望着广阔的天幕,那苍茫的深蓝色在眼底流转,渐渐沉落为一种迷茫的忧伤。
说着又是一颗,星的陨落泛着死亡的华丽,一颗接一颗在夜色迷离的天空中横划着一生一瞬的弧线,是一场极致华丽的流星雨。
东依旧环抱着纶,还不肯放开那渴盼已久的温柔,即使一秒也不行,眼界随着流星雨停留在天幕,没有注意到纶眼底的忧伤,也或许温柔太过醉人,让他忘记了一切,如在梦中,忘记了明天太阳升起之后需要面临什么。
纶的声音犹如漫天陨落的流星在与苍穹交汇时发出的声响,清、浅以及淡而华丽的哀伤:“如果有一天,我像流星一样不见了,你会不会去找我?”
“傻瓜,当然会啊。”他似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也许这早已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也或许他还不懂他的哀伤。
纶笑了,犹如世间最勾魂的曼陀罗,把一切都融化在这一笑中:“但我希望你不要去找我。”世间最美的笑容,却也是最难懂的笑容,是由衷的开心,却不知为何还有一丝唏嘘。
“为什么?”东立刻望向纶的脸,却只能看到笑容,一种他看不懂的笑容。
“因为……”纶悠悠地将手伸向天空,在虚空中一抓,又放开,手心里什么也没有:“手是永远抓不住流星的,风的速度再快,也追赶不上流星,我们就如同跑不过时间的步伐,任风再快也及不上雪融化的速度。”
“可是……”还来不及说第三个字,双唇又被一个吻堵上,纶深情地闭上眼,仿佛在用生命与灵魂给予这一吻的柔情。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我们的爱只欠一个深情的吻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爱你,并且永远爱你,无论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之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后悔,就像你从不后悔爱上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