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13,786

  北天溯霜冰泉。

  悠荡的泉水轻轻从指间划过,就像生命的无常,命运注定的消逝,是任谁也挡不了、止不住的。

  东的手带着隐隐的颤抖,不是因为冰泉刺骨的温度,而是因为这具仿佛已经荒废的躯体在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泉水之下有一方深潭,深成一种幽蓝的寂寞,看不到底,甚至不知道有多深、多冷,只能看到那潭上氤氲的雾气,弥散着冰冷的空虚和清寒的触觉,将悲伤蔓延。

  东怔怔地坐在潭边的大石上,望着幽深的潭水,也看着怀中那冰冷的身躯。

  修长的睫毛倾盖着合上的眼,苍白无色的脸上还勾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仿佛像是在甜睡一般,那绝美的风姿直到这一刻依旧是耀目而让人神往的诱惑,丝毫不曾被死亡摧毁,依然保留着天上人间最极致的美。

  “别看了,越是看就越是舍不得。”哲的声音穿梭回荡的冰寒的雾气中,像一首悲恸的挽歌,在默默的缅怀着什么:“时间到了,还是把他放下去吧。”

  一种苦涩的液体无声滑落,从一双透彻的眼中滴落到纶绝美的脸上,水花扬起,仿佛是一种命运的涤荡。

  伸入寒潭的手被刺骨的寒气侵得通红,手的筋络清晰可见,只要放开双手,怀中那绝世倾城的身躯就会沉下去,永远消失,永远摒弃世界的纷纷扰扰,可是那双手似乎已经冻僵了,就是无法放开。

  哲摇了摇头,痛莫深若诀别,哀莫大过心死,看着他的悲痛难舍,自己也仿似沉沦在极限的悲伤里,他取出一片树叶,放在唇上,清亮却又凄婉的旋律从这雾气中飘散开来。

  深若悲鸣,浅若低吟,那旋律百转千绕,却总带着清灵的哀伤,听得人潸然欲泪,仿佛是雨水的召唤,在召唤天空的眼泪,来洗净整个尘世的哀伤。

  东明白,哲曲子里的叹息与纶最后一眼的无奈一样,命途多舛,岂是人力所能回天,不舍又如何,终究改变不了彼此注定的诀别,泪千行也不过是临别的叹缅,最后都终将走向各自该去的方向。

  也许是寒潭的水冻伤了手的经脉,东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纶的身躯从那双手上滑落,清冷洁净的泉水没过了那张绝世倾城的脸,风华绝代的白色身影,随着水流沉落下去。

  东慌乱之中,又伸手去抓,却只能抓住那冰寒刺骨的水,用力握紧,却将水挤出了手心,空白的手中,已经什么也不剩了,看着那抹倾世的白色一点点下沉,嘴角还带着最后的微笑,像是一声诀别的珍重,然后没入无尽无底的深蓝色,再也看不见了……

  东的身体像是坍塌的城堡,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倒在那里,看着纶没入的水面,空成一个躯壳,从那双眼望进去,只是空白一片。

  哲依旧吹着手中的树叶,仿佛是最后的礼物,天空上一群寒雪鹭徐徐飞过,口中的嘶鸣与这凄婉的旋律相合,仿佛在为谁唱着一首悲悯的歌。

  就这样,过了很久,不知道这天空上过了多少鸟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却在东的心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哲,你还愿意帮我最后一个忙吗?”东忽然出了声,声音冷得让人有些认不出了,也许是被这寒冷的环境所感染了吧。

  哲停下了吹奏,挤出一贯淡然又清浅的笑容:“看来你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从七百年前,唐禹哲遇到汪东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忘了该如何说拒绝。”那笑容里仿佛有些黯然的神伤却被掩盖了,至少难以轻易的看穿,也许这个时候哲已经明白了,东的心里,这一辈子都只会有纶,甚至不管纶去了哪里,还在不在,这颗心都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东很快地站起身来,身上那凛冽无匹的霸气又重燃了,嘴角邪恶的弧度,浑身嚣狂的桀骜,那暴戾而霸道的暴风神又回来了:“但这件事牵连较大,我希望你想清楚,因为答应了我,就不能后悔。”

  哲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力的笑容,不知是在欣喜暴风神重新崛起,还是在取笑自己的悲哀,原来他根本控制不了暴风神的存在与否,他只是个由衷的旁观者,真正在局中控制暴风神存亡的,从一开始就是纶,也只能是纶。

  “我已经想好了。”他的笑容变回了曾经那般自信从容,仿佛风神还是原本的风神,雨神还是原本的雨神:“我知道,你是要我调动整个西天的全部战力,再加上你我联手,倾尽全力与魔界拼命,我早就想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些许难以读懂的东西:“还记得我曾在南天阙炀殿外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一定会陪你疯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好,我现在正式向魔界宣战!”一阵猛烈狂风冲天而起,东驾着风极速离开,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便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哲淡然的笑容渐渐变成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真是前路茫茫、祸福难料,但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谁又还能回头。

  他悠悠地走到冰潭边,手中青光飞舞,顿时手中多了两块寒气凌厉的物件:“这是北天极地的万载冰魄加上黄泉幽冥的玄光寒铁,是当时我为你引渡元神是所用的至寒之器,现在也已经无用了,就让它们和你一起沉在这里吧,也算是我对你最后一次缅怀吧。”随着水花泛起,万载冰魄与玄光寒铁转瞬没入深潭,深潭原本就是极寒凛冽,此刻两件至寒之物与极地冰寒共鸣,产生极强的寒气,眨眼之间,潭水的皮面被封上一层坚冷的寒冰,仿似一口水晶所作的棺木,在清冷的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哀伤。

  哲低头轻叹了一声,运起灵力,往东离开的方向追去,转眼消失在漫漫冰雾中,那千年沉默的寒潭只留下孤清寂寞在这里安然地沉睡,仿似摆脱了一切红尘的喧嚣烦扰,谨守着千万年不休的孤寂……

  魔界。

  “不要!不要死!”霈从床上猛然惊醒,情绪仿似已然失控,身体像发疯一样乱抓,用尽力气,也可能只是想抓住一点希望,好让她摆脱这个惊恐的世界。

  “紫夜,你冷静一点,这都是梦。”靖温柔的手在努力将她慌乱的身体摁住。

  “是梦?”霈的神智似乎清明了一点,情绪也缓和了很多,她眨着水灵的双眸怔怔看着靖脸上温柔的笑意,继而像一只受惊的孤雁,惊慌而又委屈地依进靖的怀里:“可是……可是……靖哥哥……”

  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和善的暖意在治疗着她的伤口:“没事的,靖哥哥在,我会保护你的,那只是做梦而已。”

  “可是……”霈忽然又坐起来,颤抖的手抓着靖的臂膀,仿佛那是瀚海中求生的浮木:“可是……我梦见我杀了人,我杀了他,我用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怎么会杀人呢,都是梦,醒了就过去了,别去想了。”靖的心带着深深的牵痛,若是霈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会是怎样,她除了完全崩溃还有什么结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摸样,让人怜悯更让人心疼,可他却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这种心酸,仿佛让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霈靠着靖的肩膀,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这让她觉得安定,却无法完全抹灭那段阴影,事实上,就算当时神智受控于人,但那伤害依旧大得无法承受,心口是被千斤巨石重压一般的难以呼吸:“这个梦好真实,我当时的心痛让我差点撕裂,为什么我有种莫名的熟悉?熟悉那梦里的一切,尤其是那个人,我杀了他……我不认识他,可是他的身上又散发着比任何人都强烈的熟悉感!他是谁?”

  思维似乎触及了最敏感的地带,原本稍作平息的霈此刻更加激动,口中不断念着“他是谁?”,靖温柔关爱的声音似乎只在耳旁打转,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脑子里空荡一片,却有一个声音就在耳朵里回荡,是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仿佛与这声音相伴了一千年!

  那是一句简单的话,就在那个男人死前的一句话,他对另一个男人说:“不要……那是霈!”

  霈?他在说谁?霈是谁?他是谁?我又是谁?到底谁是谁?“啊!!”霈嘶声地尖叫起来,整个头像要爆炸一样剧痛,可是却无法听着那思维的蔓延,眼前全是那个男人的影像,他倾城绝世的笑容,他充满关怀与爱的眼睛,他看着自己时那流露的深情,可是她却不知道他是谁!

  “哥……”这仿佛是潜意识所发出的一丝嘤咛,瞬间牵动着整个神经线的疯狂跳跃:“我到底是谁?谁……哥……是的……谁是哥?那我是谁?”霈突然冲下了床,神智仿佛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灵魂就要爆炸了,令她整个人都疯狂了。

  “紫夜!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靖极力控制着霈的身体,不断唤醒她的理智,可是那发狂的无情力大得惊人,渐渐已经压制不住了。

  随着轻而细长的一声异响,一抹血痕从靖的手臂划下,霈发狂的挣扎,修长的指甲划开了靖刚刚结痂的伤口,血流不止。

  那殷红的颜色灌入脑中,在瞳仁中蔓延,冲击着歇斯底里的神智,她悠悠地看着他的伤口,看着那垂落的血液,纤弱的身子缓缓跌坐在地上,恢复了平静。

  “靖哥哥……这伤口……是我弄伤你了?”霈的声音很轻,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在试探地请求原谅。

  靖温暖而亲切地笑起来:“不是,是我自己弄伤的。”说着伸手扶起霈,看着她满布着汗水却又苍白的脸颊,心中是难言的剧痛。

  “这些……这么多伤口……”霈看见了靖手臂上、手背上、脖颈间都有很多细密的伤口:“靖哥哥,你怎么受伤了?是我弄伤的?”

  靖摇摇头:“傻瓜,怎么会呢。”轻柔地带她回到了床上,放她轻轻躺下:“男孩子身上总会有伤口的,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

  “我怕……怕再做那个梦……好可怕……”霈的眼中那些恐惧纠缠着脆弱,看得让人的心的揉碎了。

  靖坐在床头上,对他温和地微笑:“不怕,有我陪着你,放心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的。”说着轻轻握住霈的手,用手心里淡淡的余热为她温暖那因惊慌而格外冰冷的手。

  霈轻轻点了点头,合上美丽的眼帘,淡淡地睡去了。

  魔岩火山口。

  枯野千里,黄沙凄凄,荒凉满地,昏鸦乱啼,仿佛在哀悼整个世界即将毁灭的讯息。

  天际忽来的强风以划空怒啸地极致速度猛然击落于山巅,暴风中东的身影威风凛凛平稳落地,身上漆黑的衣袍被风掀起一股凌烈的霸气,双眼看似平静的眸光下却隐藏着刀锋一样的极寒,令人望而战栗。

  随着哲翩然的身姿从容着地,西方天际暴雨滂沱,落地成兵,水花在地面溅起的褶皱里幻化成人型,看来西天已经战力尽出,此一役,似乎再未留有任何余地。当然,除了西天全倾的战力之外,还有中天仅余的也是最精锐的战士——东城卫,在劲风纵横的撩刮中,视死如归、傲气十足。

  忽然东边天际也翻滚出怒啸的雷鸣,霹雳弦惊,紫电乍起,在本已枯萎龟裂的大地上炸开一圈圈崩离的电光,电光化形,怒雷成兵,眨眼之间,东西两天雄兵囤积,密密麻麻地铺向天际。

  “你们来干什么?”东的声音除了冷淡还有一丝不屑。

  虚空中一抹火焰冲天而起,尊那极致精美的脸颊勾着一弯倾斜的笑:“不要忘了,天界的存亡,我们也有份。”

  一声雷动,在遥远的天空震起层层回响,儒淡然的走过来,转瞬已在眼前:“难道……你想独立对抗整个魔界?”

  “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若你们有什么黄雀在后的谋划,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东的眼中是傲然、倔强,当然还有一丝怀疑,对东来说,尊和儒的确还无法完全信任。

  儒的笑容总是那样谦和而温暖,就算是在这贫瘠枯竭的地方依旧闪着春意的生机与色彩:“你错了,对你来说,或许这一战的原因是雪神,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天界的存亡之战。”随着苍穹上那看似毫无温度的阳光,儒的眼眸仿似穿透了云层,投向了那遥不可见的远方,是天空的彼岸?还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冲突似乎就将这种怀疑深深植入了脑海,东也的确没有相信他们的理由。

  “因为你必须相信我们。”儒收回那遥远企及的眼眸,转而将这一眼的期待投射向东:“这一刻,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存亡,魔界随时可能侵吞三界,身为神,我们除了争斗,是否还该去做些原本就应该由我们来做的事呢?现在,我们只能放下个人冲突,一致对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哲温柔而细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是你必须明白,魔界的实力比我们强大的多,就算我们倾尽全力也是胜算渺茫,而如果西天再沦陷,三界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你不是想为纶报仇吗?你不是要铲平魔界以泄心头之恨吗?现在有他们加入,风雨雷火四神联手加上东西二天的联合战力,我们便与五相魔尊势均力敌,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我们需要以大局为重。”他一直没有出声,大概就在思索着这一切,也许真像儒所说的一样,这已经是天界最后的机会了,别无他法。

  东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似乎更愿意去选择相信他们,即使他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他偏偏还是愿意相信,也许是他终于看透了一些事情,也许是纶真的已经打开了他的心……儒的笑意闪着淡淡的光辉,俊朗的眉毛似乎在为天界众神的头一次合作而欣喜:“唇亡齿寒,既然要背水一战,天界当然应该连成一线,天界的纷争是我们之间的事,决不许外人横插就手,妄想渔翁得利。”

  “是的,尤其是魔族这些卑劣的蝼蚁。”哲的笑容也潇洒起来,仿佛带着一种放肆的痛快。

  尊的笑意由一种倾斜转为兴奋,似乎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已经在燃烧了,看着身边同样因大战将起而隐隐期待的东,他的眉眼一挑:“想不到我们也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的确想不到。”东桀骜的笑意带着无比的自信,斜瞟了尊一眼:“似乎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架没打呢。”

  尊也回礼般地看了他一眼,朗声大笑:“是的,只有等到出来以后了,那时我们再好好较量!但愿你还能活着出来。”

  “你也是!”东的轻佻的眉稳稳的接住了这挑衅的关怀。

  瞬间,四道夺目的强光以极快的速度冲下了火山口,风神、雨神、雷神、火神一齐向魔界进发,率先跟上的是四道青光,显然是东城卫紧跟其上,接下来东西二天的神卫兵像潮水一般灌入那硝烟漫漫的火山口,仿似一条眩光的长河在向激烈的奔流中涌去。

  魔界。

  “尊主,不好了!”一个魔兵极为惊慌地冲进来。

  靖的眉头轻轻皱起,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并且指指床上甜睡的霈,示意不要吵醒她,轻轻走到魔兵身前低声道:“怎么了?”

  魔兵压着嗓子,使原本惊慌的情绪更加不稳,引致声音抖得很厉害:“风神、雨神、雷神、火神带领东天和西天全部大军杀入魔界了!”

  靖的眉心紧紧收拢,但随即又长长呼出一口气:“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这些早就在意料之中了,现在又何必惊慌?”他回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霈,心中的甜蜜和酸楚混在一起,是令人窒息的惆怅:“我出去看看。”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地将门关上。

  门缓缓合拢之后,霈的眼忽然睁开,闪着些灵动而又困惑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坚强和决心占据了,使她轻轻从床上爬起来,朝着靖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魔界血池。

  原本血污不堪的血池禁地,此刻尸骸遍地,裹卷着原本作呕的腥臭,发出一种恶胀的怪味,遍地都是血流的残线,仿佛这里刚刚下过一场血雨,遍地流窜着未干的血滴。

  风雨雷火四神形如飒沓、力胜千军,一路锐不可当,魔界军节节溃退。

  忽然,天变异转,五色魔光仿佛从整个魔界的顶空降下,五相魔尊在各自的光华下翩然坠下。“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却没有想到,一向争持不休的天界诸神居然会联手。”寒的冷眼徐徐拨开空气中强烈的杀气,傲然又倔强。

  “废话少说,霈呢?乖乖交出来,我会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东的声音明显压着极重的怒气,是的,他怎能不恨?这个地方、这些人就在他面前毁掉了他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一生最爱的人。

  “不要妄想了,我不会交出来的。”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在这件事上他有着致死不休的执着和坚持:“既然要动手,就干脆一点。”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发,就这时候,一路跟来的霈躲在一块血红的大岩石后面观看着这一切,她想知道他们争执的原因是否与自己有关,她极为强烈地渴望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自己是谁,也许这很冒险,但却是唯一的方法。

  她的眼神静静扫过在场的众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可是他除了魔界中人谁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回荡着一些依稀的剪影,可是那电光闪烁般的片段偏偏就是无法连接成完整的影像。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人,她的心清晰而剧烈的猛跳了一下,是他,是魂萦梦牵的穿越,是生死相许的期盼,那个英俊潇洒又深情的男人,那个站在风神身后的男人。

  “修!是修!”她的魂魄在摇晃,仿佛潜藏了千年万年的东西从躯体里瞬间爆发,她喊出了声!

  所有的目光一齐转向了这里,众人甚至还来不及回神,只看到霈那颤抖的身体与身上洁白的素衣在血腥的天地间那样怔怔而失神地站着。

  “霈!是霈!”修冲口而出的呼唤,那是他愧疚且压抑已久的情绪,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这样巨大的冲击令他都呆住了。

  靖立即拉住霈的手,眼神中关切、紧张、焦急、担忧全都交织在一起:“紫夜,你怎么会在这儿?”

  “紫夜?”霈空洞的看着靖,又转而看向修:“霈?”他猛然摇着头:“我是谁?是紫夜?还是霈?”她忽然又抓住靖的手:“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靖还来不及回答,霈的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仿似灵魂像被惊雷狠狠击中,心神猛烈地震颤起来,脑子里那个熟悉声音再次响起,不断冲击着她的神智,那个男人说:“不要……那是霈!”是的,是霈,而那个将死的男人是……雪神纶!

  “我想起来了,我是霈,我是北天冰姬霈,而且……我……我杀了我哥……我杀了自己唯一的至亲,杀了最疼我最宠我的哥哥……我……啊!!”一声心碎的尖叫后,霈忽然晕了过去。“紫夜!”靖一把搂住晕厥的霈,心中的慌乱、紧张、担忧甚至多过了四神入侵,高过了魔界存亡。

  不待分神,东和修立即冲了上去,爆闪的青光唤起霸极的旋风,崴和寒火雷交汇一气,射出强猛的雷火灵气弹,即刻与旋风对上,哲见势不妙,立即跃入半空,飞雨漫天飘洒,万丝雨箭倾天而下,柔手中的灵光转动,地面顿时破土三丈,如瞬间盖起一座堡垒,抵挡雨势,儒臂袖轻扬,凌烈的紫光就要轰破这岩壁的防御,弦整个身形旋起,引动劲风的摆渡,直向那雷光推了过去,霎时间天火盖顶,尊从上空挥舞着焚天烈焰,强猛地从天上压了下来,刚刚回神的靖一手撑地,随着掌心的拉起,地下涌出汪洋般的清泉,向那无边天火浇去!

  顷刻之间,三界六道最强的四神五魔全部拉开阵势,在这魔界血池混战开来!五相魔尊日前经雪神重创尚未痊愈,虽灵气不弱,但要完全发挥魔力还是显得颇为掣肘,而雷火二神蓄势已久,风神浑然忘我、倾尽全力,使战力一路狂飙,纵使魔界虽人势有多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双方这一战势均力敌,愈见僵持不下。

  风、雨、雷、火、土,充斥着天地的边际,无处不是灵力的冲撞与对持,战斗一再升级,神魔的灵力均是只涨不消,全部倾力相搏、誓死方休。

  狂风对疾风、暴雨对洪流、天火对烈焰、紫电对青芒,就连黄土不住的疯狂翻涌也被漫天飞舞的神风斩紧紧相bi,神魔相抗于无极,胜负放然于一刹,神卫兵与魔界军也是厮杀成一团,并不断被崩离的灵气波及,神魔指间残漏的灵气也足以将那些兵卒在不及眨眼的一瞬挫骨扬灰,整个世界恍如只剩下凶猛的灵气和杀戮的血腥!

  天地蒙上一层五光十色的绚烂,就连尸体与血液也是炫目的光泽,但每一缕强光都带着让人肝胆欲裂的杀气,这个杀戮的战地已经不分神魔了,全是疯狂、忘我、弑战的狂暴灵魂。

  九种愈见爆发的极强灵力混在一起,仿佛即将把整个魔界的空间撑破,神魔的灵力不断bi近整个时空的临界点,世界一再扩大极限的张力,来容乃着仿似无边无尽的冲击。

  “华音流韶!”一声响彻的浑音掘起,金光流窜,东城卫拉开架势,奏起激昂的旋律,顿时灵光飞舞,神族战力急速上扬,魔界渐露下风。

  靖的眸光偏向了身边昏迷不醒的霈,心中再也按耐不住,灵气颓然高仰,“紫诏天音!”清泉一般潺潺不息的绝美歌声如瀑布般漱顶而下,魔魅勾魂摄魄,华丽而充满死亡的召唤,华音流韶受到紫诏天音的冲击,立即又收敛少许,魔族力量又重新顶了回去。

  崴看准时机,立即乘势而上,手掌虚空一挥:“炼狱真火!”脚下的血池极力爆出猛烈的熔岩,迅速蔓延开来,铺遍大地,还不断爆出冲天火柱。

  哲见势不妙,立即将手中的灵光抛起,飘逸的身姿悬空流转,在张开的灵气上一推:“天雨盖九州!”刹那间水珠散天逆起,雨势飞洒如寰宇间挥撒的金针,无孔不入,无坚不摧,无处不在,极密的骤雨就这样轰然推了过去,将那炽烈燃烧的火焰生生盖住,同时往众魔的头上爆射而来。

  “玄石蔽天芒!”柔的手犹如在空中挥舞,仿似在bi控着一些诡异的傀儡,残破的地面顿时泥牛翻涌,忽然升起一股参天的屏障,抵御雨水猛烈的攻势。

  “天翔奔雷破!”儒身后扬起万钧神雷,破空怒啸,电光掠影乱炫,仿佛空气被猛然划破,满布着致命的锋芒,这雷鸣电闪混在漫天雨丝中,仿佛顷刻下起的疾烈暴风雨将那厚实而坚冷的山壁凿开了几个窟窿。

  “魔风天霸斩!”弦身后的青光包卷着一股深深的邪魔之气,脚踏疾风,身形瞬息千变,双臂升起一股极强的霸道气劲,在顷刻间猛然挥了过去,雷雨的来势虽猛,但受到强风的干扰,顿时失了方向,被推成散乱的飞射,只听哀嚎震天,神魔兵卒死伤无数。“举火燎天!”尊掌心向天,撑开整个魔界的天顶,仿佛漫天彩霞映红了云端,烈焰焚天,熊熊天火倾天而下,向着众魔的头顶生生盖下,火势随风,弦的风越是猛烈,这天火越是疯狂的蔓延,旋即将魔族重重围住。

  崴的手中结出一个法印,升出一条苍莽的巨龙,浑身火鳞bi人,猛然吸食着火焰。

  “万电碎长空!”寒借势暴起灵光,手腕灵转不休,闪电长空乱射,犹如万箭齐发,追星破月,碎石穿空,轰然兴起狂猛的杀意,踏着火光强势反击,引动万道闪电直向众神轰然而去。

  “怒空摘星!”东的胸腔是欲裂的暴怒,仇恨的火焰在燃尽一切理智,生性嚣狂弑战的灵魂被血腥的杀戮勾起了最激昂的战意,加上那来自于纶的刻骨深痛让人虽生犹死,令他完全处于狂暴状态,甚至只攻不守,是豁出性命的极限毁灭式进攻,仿佛原本来此就是为了同归于尽!

  那手中翻腾的烈风,在天地间苍茫呼啸,那狂风似要把整个苍穹都掀翻,让那满天星辰尽皆落坠,而东的眼已经是骇人的赤红色,在这样强势的攻击下,还要加上一重:“灭世风暴!”那浑身的灵力仿佛根本无惧枯竭,只像是喷薄的山洪的一样疯狂外涌,犹如一种灵魂的宣泄!

  那狂风的架势似乎要毁天灭地,实在难以招架,柔筑起的石壁不消片刻便轰然倾塌,甚至打乱了空气的介质,华音流韶与紫诏天音失去传播的媒介,顿时乱了频率。

  不及多想,五相魔尊激起五色邪光,迅速聚拢成一圈诡异的黑光,越看越像是个巨大的骷髅:“十邪散魂!”霎时间,世界苍然色变,月暗星沉、天地无光,整个时空仿佛瞬间放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怨气冲天,四周凄厉哀绝的呻吟声、悲鸣声、呼喊声还杂夹着尸体腐烂和蛆虫蠕动的恶心怪声,好似置身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随着一声声脆响,地面开始不断破裂,泥土下迅速钻出无数亡灵、腐尸,趴在众神卫兵身上疯狂撕咬,神卫兵挥舞兵器斩杀,可是那残裂的尸体、断掉的手臂与脑袋,依旧在撕咬、拉扯,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嘶吼,天地间尽是极致的阴森恐怖。

  “神威破百邪!”儒的右手与尊的左手食指合拢,联合结成法印,而各自的另一只手分向左右划开一圈光影,两人以无间的默契,撑开一片光明,继而万钧神雷倾天而下,诛魔破邪,“五雷正法!恶灵退散!”随着儒一声高吒,霹雳惊雷在邪云漫天的长空中撕拉出千百个口子,从云端直轰向大地,着地之后,顿燃起熊熊火焰,蔓延遍地,“神焰九转!万物归尘!”尊嘹亮的声音响起,浪潮一般的高焰滚滚而来,将残尸焚烧,引得惨呼连连,遍地都是被火引燃的枯朽尸体,烧出一滩滩尸油和腐腥的恶臭。“雨潇天旋!”风雨飘摇浪漫、飒沓而行,如春回大地,洗净世间污浊,细雨纷飞,点点滴滴的飘洒,顺着风的痕迹悠然坠落,涤荡尘世的铅华,风丝带刃,清风顿化为劲风,如万刀架顶,空气中无处不是细密的刀痕,密如天网,防不胜防,而那雨珠旋出冲击力极强的力道,划破长空的万千点滴漫天漫影,避无可避!

  风雨雷火四面夹击,魔界邪灵只能再次突破极限,以成倍的速度增加,那些死灵均是佝偻的身形、龌龊的模样,疯狂撕咬,破烂的牙齿上钩残着未尽的皮肉,满口的血液裹在恶臭的残涎和不知名的稀濡液体中,稀拉拉地流下来,一看便令人作呕,再经由魔气催动,透着满身的邪气,飞天遁地、魅影狂奔,疯癫地撕碎着眼前看到的一切生物。

  双方都倾尽全力的对抗,使灵气的碰撞不断炸开剧烈的震荡,整个魔界不住的摇晃。

  魔尊们眼见迟迟不能取胜,而且越拖就越危险,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整个魔界都有可能面临坍塌,情急之下,将邪光灵气猛然撑高,将整个天幕遮盖,世界骤然沉入永夜。

  四神的灵气转而交相缠绕,混元一气,犹如天地初开,生生将那邪灵所覆盖的天幕捅出个大洞,微弱的阳光瞬间照了进来,阳光虽弱,但遍地亡灵一见日光顿受重创,浑身升起淡蓝色的轻烟,不停发出古怪的嚎叫,听得人耳膜刺痛,不少亡灵在这阳光下渐渐化成一团灰烬,魔气顿时消减许多。

  “东!”四神正自得意,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东仰头一望,整个人不由得剧烈颤动了一下,瞳孔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在眼中流转的熟悉身影,是那个在心中无比企盼的身影,此刻居然出现在阳光穿透的云层口,顺着阳光徐徐坠地,令他完全失了神,怔怔地轻唤:“纶?是你吗?”

  那一袭纯净绝伦的白衣翩然坠地,便立刻冲进东的怀抱:“我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不要再离开我了!”东的眼有些生涩的痛,也许是刚才被阳光灼伤了吧,不然那嚣狂的眼中为何有种潸然欲泪的感觉。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分开了!”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心跳随着紧紧的拥抱重新汇聚在东的心上,他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怀拥着他了,以至于这突入起来的惊喜让人如坠梦中,怀抱着颤抖的身躯,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哲的心也是剧烈的跳动,这个震颤对他来说也是非比寻常的冲击,他心中似乎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诧异,看着纶在东怀中那幸福的模样,他更是百般疑惑,久久凝视着纶那双冷漠尽褪的眼,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东!小心!他不是纶!”纶的眼神忽而闪出一种凶狠的寒芒,可是东还沉浸在那个梦里,还来不及清醒或者是还不愿意清醒,但就是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纶绕过东后背的那只手中幻光一舞,一把极锋利的短剑就朝着东的后颈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看出了破绽的哲愤然冲上去一把推开了东,哲似乎使足了力,东被推出老远,而短剑只是在东的肩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并无大碍,众人还未从忽生的变故中反应过来,那“纶”剑锋就迅雷般的一转,来不及闪避,锋利的一剑深深扎在了哲的心口上,鲜血喷涌,溅红了“纶”素洁的白衣和英俊的面孔。

  惊魂未定,那“纶”又是接连三掌,每一下都使足的全力,似乎决心要一举取走哲的性命,那灵气的冲击太猛,让哲整个身体都震飞了出去,在风中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飘上半空后,又重重坠地,身体里疯涌的血丝肆意崩窜,从伤口处、从嘴里不断涌出。

  东惊魂方醒,立即冲了过来查看哲的伤势,这变故太快,令人瞠目,就连儒和尊也犹未回神,而那“纶”身形轻摇,在一圈幽冷的光芒中回复成柔的模样。

  魔气忽然又冲天窜起,邪灵之源的骷髅黑雾,忽然朝雷神和火神那一边撞去,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尊用力将儒向后一推,儒跌出了雾影的范围,那黑雾便立即将尊重重罩住,无数恶灵的讪笑忽然在一片吵杂中此起彼伏,还杂夹着尊的怒吼。

  儒呆滞了一秒,立即结印,运集五雷诛邪密咒向那黑雾推了过去,黑雾立时被一片雷光打散,尊却晕厥倒地,被飞奔而至的儒轻轻接在怀中。

  东看着哲惨白的面色,心中万般愧疚,手中运动灵气,不息地往哲的身体里灌去,哲看着东焦急的眼,胸膛内那颗心仿佛在一瞬间不见了,不知是融化了,还是粉碎了,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哲的面色悠悠好转,身体也渐渐回温,哲伸手抓住了东灌注灵力的手,摇摇头:“够了,我死不了的,大敌当前,保存灵气很重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东黯然地放开了手,将哲轻放在地面,转而站起身来,狠狠向五相魔尊望去,极怒不息的火焰已经焚烧着他心中无限的仇恨,他心中最圣洁的净土被恶意的践踏,以暴风神的高傲,又怎能吞下这口恶气?

  纶是他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灵魂,而他们居然伪装成自己心中最深的惦念来玩弄自己的感情,他彻底愤怒了,仿佛是一种至死不休的愤怒,甚至鱼死网破早已不在乎了!

  烈风顿时浪高千尺,扭曲着整个魔界的空气,排山倒海地向众魔推去。而此刻尊霍然睁开双眼,那双眼凌厉慑人,让儒都不由得背脊发凉:“怎么了?你怎么样?”而尊却一言不发,猛然将儒推开,站起身来就朝东走过去,儒立即冲上去拉住他:“你怎么了?醒醒啊!”尊还是用力将他一推,径直朝东走去。

  儒立即明白尊乃是被邪气侵体而神智受摄,当即念起咒文,手中法印向尊的后背上一照,却不料尊被那破邪法印一照忽然发起狂来,手中挥舞着火焰乱砍乱杀,口中发出声声咆哮。

  东此刻全力与魔气相拼,自顾不暇,眼见尊发狂般的冲过去根本无力阻拦,就在这时,金光流窜,东城卫奏起华音流韶,护在东的身前,怎知尊受到灵气的激发,更加狂野咆哮,双目赤红、敌我不分,运起灵力就向东城卫砸了过去。

  双方以力相拼,尊毕竟贵为神格,而且此刻疯狂中力道全开,东城卫实难招架,全凭视死如归的护主心切在强自苦撑。

  忽然儒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尊,他已经无法可想了,灵气只会加速尊体内的魔气流转,使他更加疯狂,他一向理智冷静的头脑此刻完全乱了,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想到这最原始最本质的方法。

  尊发了狂般极力挣脱儒的双臂,儒宁死不休地将他抱住,尊像野兽般疯狂挣扎,不断用手肘撞击儒的身体,疯狂地厮打,一下比一下重,儒的口中渐渐渗出了丝丝鲜血,可他依然不肯放手。

  鲜血流过尊的颈项,将他胸前的衣襟染红,看着儒殷红的血液,尊忽然愣了一瞬,那一刻,他的心似乎在碎,他似乎在灵魂的深处挣扎,儒借势极快地转换了位置,面对着尊的正面,不待细想便一唇吻了上去,那柔情百转又心如刀割的一吻中包裹了说不出也说不尽的万语千言。

  尊的瞳孔极限放大,仿佛那遗落深渊的灵魂找到了攀爬的绳索,忽然退后放开儒的唇,转而张开全身的力道放声长吼,浑身强烈的红光像燃起的火焰,不断有黑色的邪光从他身体的各处冲了出来,成千上万的怨灵之气一道道被bi了出来,仿佛这具炙烫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他们寄存一秒了。

  汗珠划过俊美的轮廓,邪光渐渐散尽,尊大口喘息着,看着眼前微笑的儒,那阳光似的笑意彻底照亮了他心底的幽暗,原来他对他的爱也是如此刻骨铭心,如此生死相随,忽然笑容像凋零的花瞬间消逝,儒的眼前一花,跌倒在尊的怀里,再没了一丝一毫的力气。

  而此时,五相魔尊看准时机,再次祭起邪灵,十邪散魂的绝技又一次将世界拖入黑暗的深渊,但这一次可能会是永恒的黑夜!

  雷神负伤,雨神重创,火神灵智方醒,风神强弩之末,而此刻十万邪灵再起,神族岌岌可危,甚至片刻之后便可能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

  而就在这时,漆黑的天幕里忽然飘起金色的星屑,漫天飞舞,仿佛遍及整个宇宙,洋洋洒洒,飘飘荡荡,沉落的星光悠然下坠,随风轻舞,凌空回旋,看得人如痴如醉。

  那无数金色的光芒折射在神卫兵的铠甲上,翻射出一片豁然的光明,将邪气密布的阴霾转瞬扫清。

  飞旋的星屑不知来自何方,将整个世界飘舞成一片烂熳的金色,东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下了一片金色的光彩,却发现那飞舞的“星屑”落在手心带出了一点凌寒,凝神细看,那星屑是……雪花!

  bi飞雪纠缠的眷恋朝你的天堂无尽地蔓延恍惚交错的泪眼是谁为谁黯然的祭奠……

  天地拉长成一线的极致光泽,世界澄空为易碎的玻璃,在寰宇浩然之间,流淌着绝世无双的旋律,整个时空变为了一片空灵,世界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宣告着世间所有声响在这首歌声了全部化作哑然!

  那浑天动地的绝妙歌声,穿透前世今生的不休轮回,没有经过耳膜的共振,而是直接流淌进入了每个人的心,涤荡着心中百脉尘埃,倾尽世界清华如雪,仿似洗净整个乾坤的浩漫,只留下世间最纯致的初始。

  bi倾尽一生一世恋等不到寂寞的凝结点轮回是重复着风化的记忆命运是沉沦于苦海的残篇……

  潜进人心的歌声幻化成清流尘世的梵音,清洗世间一切邪杂,无数魔兵还来不及感到恐惧,就在一瞬间崩散成一滩劫灰,随着不断兴起的粉碎声,一个个原本健硕的声音飞洒成细落的尘埃,放逐于九天之外,化尽满心的铅华。

  百转千回、勾魂摄魄的极美歌声仿佛拉动着每一颗心脏的跳动,就连神与魔也不例外,所以强猛的灵力全部被压制住了,而那歌声中缠绵的低诉仿佛将所有生灵投入了另一个时空,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思索,甚至澄空一片,宁静如雪。

  bi海上花开三千岁朝生暮死一夕恋宿命终结痴缠执迷寂寞的天谴雪落雪舞雪语雪歌诀别永世的爱恋神原本是一场永不醒来的梦魇……

  众人直到此时才大梦方醒,心中皆是无法形容的震惊,如此惊世的歌声,如此绝然的力量,总是心中情绪已被千年寂寞消磨殆尽,也止不住为这一声旋律而颤抖,此刻众人心中只有空荡荡的两个字:雪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歌?

  bi梦里是谁一眼万年埋葬在指缝中滑落的孽缘千年寂寞沉沦于虚无的记忆万载相逢归服于痴妄的流年……

  东胸中难掩的思念和磅礴的真情再也无法压抑,他知道,是他!是他!!

  “纶!”他撕心裂肺的深深呼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在雪歌降临的时候,仿佛所以声音都归沉于了虚无。

  的确是纶,只有他才有如此倾世绝代之力,也只有他才能将雪歌发挥到极致。

  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忧伤的微笑,说不上喜,也绝不是忧,却仿似并非因为纶的再生而感慨,因为那双眼中的百种挣扎已经无人能懂了,连他自己也不懂。

  bi光影错乱零星梦幻冻结前世今生命运的呼唤苦守在万世的重叠里纠缠于忘却又记起的渴盼……

  渐渐地整个魔界开始扭曲,变成了一种破碎的虚空世界,天地的形态开始变幻,魔界中的事物开始散成劫灰,继而是人,再来天地仿佛也要崩毁了!

  众魔大惊,糟了!整个魔界要毁灭了!

  当年创世神使用了雪歌造世,原来雪歌也掌控着三界六道的存亡,甚至能在顷刻间将一个世界毁灭!

  但那歌声却仍在继续,仿佛是一种永无休止的追寻:bi宿命背负起恒远的诅咒飞扬飘落葬送如雪如歌亦如魂断无声无影就这样散落于千年的寂寞中唏嘘在轮回的缠绵外歌声戛然而止,几道灵光迅疾流窜,然后随着一道白光,整个世界轰然坍塌,魔界在一瞬间颓然毁灭,从此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化作了世界之外的尘嚣……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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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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