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兰小骚2018-11-07 14:293,329

  月色下的魔岩山如同洒上了一层凄冷的清霜,荒凉贫瘠的大地少了黄沙的掀铺宁静了很多,也死寂了很多,枯枝在穿云的月色下,依稀显露着狰狞的假象,月凉如水,侵染着一片苍茫的色泽,凉透了整个天地的山风水影。

  阵阵凄风,撩刮着山间残裂的碎石,仿佛在拍打着、驱赶着、讲述着什么。

  忽然魔岩火山口冲出几道炫彩流光,灵动闪耀,将夜云镀上一层诡异的色彩,妖冶惑人,转而又被一道华美的白光覆盖,天地骤然一亮,仿似浩雪银尘铺尽人间,可一瞬之后白光顿逝,月夜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只是清冷的月色下多了些人影重叠在摇晃的树影中。

  随着光华的散尽,四神君、五魔尊、东城卫、仍旧未醒的霈及少数侥幸逃生的神魔部族出现在这荒凉的大地上,倾斜的月光拂起了谁的面庞,或有些眸光闪着疑惑、惊奇、淡然、疲惫、侥幸、无奈、哀伤、庆幸……太多复杂的情感,在树影随风摇晃的一瞬被掩盖。

  神?魔?原来在这清冷的月光下都是一样的苍然,在树影的幢幢摇晃中,根本分不清彼此,纵有倾世之力,但经过方才的激战,所有人都已耗尽最后一丝心力,此刻的苍凉疲惫又与凡人何异,神也如此,魔亦如此。

  所有人都沉默着,有回忆的,有思索的,还有沉浸在刚才的剧变中的,甚至有迷茫的、无奈的、彷徨的、心乱的……总之都沉默着,而只有一个人无法接受这种沉默。

  “纶!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出来见我一面!”东的吼声震颤着夜空,在茫茫夜幕中回荡,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心碎的空旷。

  就在雪歌响起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就跟着旋律一起崩散了,他仿佛已经死了,或者是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等待着那魂牵梦萦的熟悉身影来救赎自己沦落的灵魂。

  莹润的满月投射在大地上的光华忽而被遮盖了一片,皎洁的明月上一个绝世倾城的身影如梦似幻地翩然下落。

  那与月色融合成一片光洁的翩翩白衣,那眉目间冷漠与忧郁相随的百转情思,那眼中深邃无底的千年寂寞,那风华绝代、傲视无双的极致俊美和那数之不尽的绝世风采,而这些东西,世上就只有一个人集于一身,北天雪神。

  身影翩然落地,双目似闭非闭,眉心似蹙非蹙,只有那淡漠如万载清霜的冷寂依旧如故,看似心如止水,连嘴角牵动的微笑都带着高不可攀的冷漠。

  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震,此人不是纶还会有谁,而一个已然死去的人,此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任谁都无法安然不惊,诧异、疑惑、震惊、不可置信充斥着每一根神经,尤其是东,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在心中期盼了千万次的重逢如今却令他说不出一句话,仿佛灵魂已经随他而去了,只有哲,眉间淡淡疏开,眼底是一种无奈的失落,却又勾起一抹微喜的笑意,仿佛这一切他心中早就有数了。

  纶的眼眸冷的摄人,仿佛就是一方无底的寒潭,已经被万载的冰凌所覆盖,他轻轻向东望去,眼神冷而柔和,又仿佛隐藏着一点淡淡的忧伤,可那双眸太深,令人看不真切。

  但此刻的东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他的喜悦倒映在纶乌黑的瞳仁中,无尽的期盼、兴奋、激动、紧张都化成一声轻轻地呼唤:“纶……”

  纶的嘴角勾起清浅的一抹笑,缓缓向他走去,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他知道眼前的人真的是他,那无可替代的熟悉,一点点靠近,那种心跳和感觉不会欺骗自己,他真的是纶,他回来了。

  可是纶却丝毫没有留恋地与东擦身而过,径直走过他身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一点思念的情感都没有,只是走过去抱起仍旧昏迷的霈。

  东茫然地回头,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纶现在如此陌生的模样,整个人仿似被极度的寒冷掏空了灵魂,怔在那里失了神:“纶?”他还在呼唤,仿佛是一种不肯认命的执着,又或者是将死之前最后的挣扎。

  可纶却置若罔闻,仿佛东是另一个世界的灵体一般,与他完全没有交集,看不见、听不到,他只关心此刻怀中的霈,轻轻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一圈白光徐徐散开,霈悠悠转醒。

  哲看着东失魂的模样,心中仿佛有千斤巨石狠狠压着自己的心脉,是不忍?是痛苦?还是怜悯?也许都不是,因为只有那深深地无奈是那样真实,轻轻地一声叹息,继而厚重的吸进一口冷空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

  霈的眼睁开了一丝缝隙,眼中漏进些许微光,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眼前那俊美无双而又无比熟悉的脸孔:“哥?真的是你?”霈立即倒进了纶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泪珠仿似断链的珍珠散落而下,不住地抽泣:“哥,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梦见我杀了你,太可怕了!”

  纶轻轻拍着霈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做梦而已,醒了就过去了,乖,别哭了。”纶玉质般的手指为她轻轻擦去眼泪,然后在她鼻子上一勾:“傻瓜,哭得可难看了,我们回北天去,以后谁也不见,只有我们兄妹俩。”

  “可是……”霈的一双泪眼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静静在夜色中搜寻着,最后停在了修的脸上,而修也正好在看着自己,四目相望,却是种相对无言、望而兴叹的凄凉。靖看着霈晶莹美丽的眼,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嘲讽,原来修所拥有的,是自己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纵使他贵为魔尊,可在那颗心的深处,惦念的永远只有他,而自己或许只是那段情路上偶然的配角,也或许只是见证这段感情的局外人,她是这样,想不到,她也是这样。

  忽然天空中亮起奇异的天光,那万丈天光仿似将天空染成七种颜色,层层叠叠地普照而下,把整个夜幕映照得彷如白昼。

  “这是……”众魔格外惊奇,从未见过天空显出如此色彩,就仿似将天分成了七重,而每一重都各有不同,不仅是颜色,更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七色天光?!难道……”儒首先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色变,仿佛那绮丽的天光是比死亡的地狱还要恐怖的存在,竟然令东天雷神浑身簌簌发抖。

  尊看着儒的神色心下大为诧异,儒向来从容不迫,就算是惊世灾厄颓然降顶他也只是苦笑尔尔,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正待询问,却听到纶冷如冰泉的声音淡淡地道:“没错,是七色天光,是创世神重新苏醒的征兆。”

  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传说中的创世神,想不到真的存在,这个震惊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你是说……传说中创造天地万物、主宰一切生灵的创世神苏醒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纶轻轻皱起了眉头,终究挥不散那种唏嘘的无奈:“是的,雪神一族世代守护的雪歌就是唤醒创世神的钥匙,雪歌现世,创世神就必然苏醒。”他悠悠地向哲望去,哲低着头,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没有诧异和惊惶,只是将流海散了下来遮住双眼,月色暗淡的微光中,流海下是一片阴霾,却不知那遮掩的眸光里是怎样的心思。

  儒似乎悠悠回过了神来,深深叹了口气:“原来所有的传说全都是真的,众生愚昧,我们彼此的争斗又算得了什么?到头来,天地自有主宰。”

  此话一出,引得神魔均是无尽唏嘘,神魔两界几千年来争持不休,最后又能有什么结果?用战火与鲜血堆砌的基业,其实也只是浩渺天地间刹那的流光,魔界千年以来处心积虑、万骨汇成的辉煌,瞬灭于雪歌,天界五天相争,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五天同灭的结局。

  “哥,创世神是谁?怎么大家都好像……”霈的眼中闪着深深的疑惑,她本就从未离开北天,不谙世事,虽也是雪神一族,纶却从来不让她卷入纷争,所以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但看着所有人凝重的神色,似乎这件事她并不该多问,于是没有再问下去。

  霈无心的话使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在场的无论神魔都对创世神有所听闻,并且深知这其中的可怕。传说中的创世神,自称那维勋,是个拥有无上无双的绝世神力却又一切成谜的元祖之神,他以无上神力创世,开混沌之始,造天地两极,分六道三界,经千年不休,终创整个宏大世界,但最终因为神力消耗过大,心力交瘁,亟待进入混沌之境重新汲取神力,便立下万年之约,借由创世之神咒的无上法力,遁身入梦,将自己封印,以梦境重返混沌,从而陷入万年沉睡,而主宰天地三界命运的创世神咒便交由最强大的雪神一族世代守护,也就是后世所说雪歌。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也没有人回答,仿佛在时空与命运的强压下,就只剩下沉默了,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原来……”最终这沉默被崴打破了:“原来因为雪歌是封印的力量之源,所以也就成为开启封印的钥匙,一旦雪歌重现,就表示封印已解,才会唤醒创世神。”

  “可是……”尊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隐约感到一些疑惑:“传说中,创世神订立的万年之约早已届满,甚至神魔两界已存在了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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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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