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坳,还是如以前一样,安静、祥和。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草药的香味。
暖池上空,水汽凝结成雾状,使人产生一种虚无状,好似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合实际,飘渺、虚幻。
一位女孩漂在水里,她头枕石台,见从屋内出来人,笑意攀升上脸颊。双手撑在石台上,给力向上一窜,随后站在乌云身侧,她全身湿透,衬得体形曼妙玲珑。
声音传来,渐渐清晰,“……没事老往下跳,这到底有什么可想不开的,想死也别选颠峰啊,这哪能死的了人,再说,他们怎么爬上山的?”
是师父的声音,依旧这么爱抱怨,听这硬朗样,想必没啥大碍吧。
月君走近,冷水芸站在那里不动,水顺着发梢滴下,笑意逐渐扩大。而月君在看到自己徒儿的时候,从容淡定,回头冲着自己老伴说,“放心不是想死要自杀的。”
“那是谁?”是师娘的声音,还是这么柔和慈祥。
“师娘,芸儿回来看您啦!”话音刚落,一个纤细的身影向自己扑来,随后被她抱在怀里。莲仙汗颜,这个恶劣的女娃,不知道自己全身是湿的?楞往人怀里钻,这倒好,我衣服也被她弄湿了。
“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屋,先把衣服换了,回来再冻着。”莲仙先朝屋里走去,“老头子,先给芸儿弄碗姜汤驱驱寒气。”
冷水芸跟在师娘身后,听见姜汤两字就犯怵,赶紧拒绝,“不用师娘,没事芸儿不冷。”
“不冷,也要喝,驱寒的。”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衣衫自己换上,见冷水芸愁着一张苦瓜脸,心里就暗爽,可是也不能叫她一直穿着湿衣服,赶紧催促,“先把衣服赶紧换了。”
这个徒儿在莲坳生活了五年,就被自己逼着喝了五年的姜汤,到最后,听到这两个字都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换好衣服出去,见老头已经将姜汤放在桌上,滚滚的翻着热气,果然芸儿黑着一张脸走上前,端起碗放在鼻子前闻闻,立刻厌恶的拿远,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自己,“乖芸儿,赶紧喝。”
明白她一般是不会违抗我们老两口子说的话,不其然,她坐下,一口一口的喝着,刚熬出锅的姜汤,你想一口喝下,那是没戏,肯定折磨死这丫头。皱着一张秀眉,见她把姜汤喝完,递上一颗梅子,“我去准备午饭,你们聊吧。”
冷水芸现在觉得满嘴都是叫人恶心的姜味。但她同样知道师娘是为了她好,到喝完以后还体贴的递了一颗梅子。
味道被些微取代,“师娘不用麻烦,自己人随便吃口。”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随便吃口不也要有人做么。”
换上正经的表情,看着坐在自己上方的师父,看着比从前老了许多,这次受伤虽无大碍,可还是有一定影响了。“师娘信上说师父想芸儿了?”
笑容和蔼,语气可亲,“是啊,为师想芸儿了。”
伸手拽了下他下巴续起的斑白胡须,“我看想我是真,只是一半,那一半又是什么呢?”
师父抚着胡须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儿,机灵。”说完直接切入正题。
“最近一个月,凤宫活动频繁,许多中原正道高手都受到过伏击,他们出手都比较狠辣,稍微功力差点的,受到埋伏不是断手断脚,要不就更狠的直接废其武功。前些日子,正道高手联合想要打击凤宫,没想到反受围攻,咱们损失不少高手,连为师都受了伤。”
月君顿了顿继续说,“凤宫以前只是跟中原作对,没什么野心。可是哪想到自从凤依接手做了宫主,凤宫势力逐渐庞大,现在竟想一统武林。”
月君是越说越气愤,冷水芸也听出个大概,看来在正道中是有凤宫的内应喽。
慢慢月君的声音弱了下来,“这一次为师是真的年纪大了,不能不服老。这点伤放以前,几日便可生龙活虎,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稍稍运气,胸口还些许有疼痛。芸儿,为师不跟你兜圈子,叫你回来就是跟你商量看看,是否有时间,替为师出面搭把手。你也知道除了老一辈这几个武功高强的,小辈也就你们这几个了。”
“师父说的芸儿明白。芸儿会尽力的,师父莫要担心。”凤依,是那个站在旗杆上骄傲的女子,自己也只是和她战成平手,并未分出胜负。
“只是你记住,千万不要涉险。”师父说的语重心长。
这时师娘整好进屋,眼圈泛红,“不是我说你,芸儿一个女孩,你干吗非要叫她去,这么多男儿,还至于叫个小姑娘涉险?”
“师娘不要忘记,您口中的那些男儿有多少是我的手下败将。”冷水芸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有一种将所有男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师娘知道,只是不放心你去。”
月君将一封信交到冷水芸手上,“你拿着这信去武城凌家,找你凌叔叔便可,他自会明白。现在许多武林正道都聚集在武城,只等一声号令,就会再次发起围剿凤宫。”
接过信,冷水芸扫了一遍,大致明白信上的意思,“知道了师父,芸儿明日就出发前往武城。”
“明日就走,芸儿才回来一天都不到呢?”莲仙抱怨,可是她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抱怨归抱怨,绝不会阻拦。
“嗯明日清晨你就出发,不要耽搁。”
“菜做的差不多了,还是先吃饭吧。”说完,莲仙转身出去,冷水芸也赶紧跟去。
帮着摆好碗筷,端上了师娘亲手做的饭菜,师娘炒菜,菜中都会添加强身健体的草药,所以每道菜的味道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药味,但吃起来很好。
蓝轩寒睡醒一觉,稍稍感觉好些。起身靠在床边,魏管家进来说是六爷来了。这小子不是才刚走,怎又返回来。
没想明白,人已经进屋。老六有些顽皮,实际人很聪明也很有责任感,一直以来都跟他和太子处得不错,后宫也就老六的母妃慧妃与皇后关系亲密。
“什么风又把六弟吹回来了?”蓝轩寒虚弱的问。头脑清醒不少,也许真是一场大雨浇醒自己,其实这次冲动也获得意想不到收获。
“弟弟可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蓝轩寒给他一记有屁快放的眼神。
“听说三哥这次触怒父皇是因为和蓝歆郡主的婚事?”是疑问不是肯定。又获得一记你猜对了的眼神,继续。
“三哥不愿成亲是因为有喜欢的姑娘?”蓝轩寒轻轻的发出“嗯”。
“那弟弟斗胆请三哥将蓝歆郡主让给我。”老六鼓足勇气,他知道这条路同样不好走。
“老六,哥哥没听错吧。”他诧异,需要得到肯定望向六弟,然六爷狠狠点头。
正想再说什么,有人来传,“蓝歆郡主得知王爷生病探望来了。”
“三哥我先躲起来。”六爷闪身躲进屏风后面。
蓝轩寒坐起整理下衣物,便等候蓝歆郡主进屋。
进来看他坐在那里喝茶,不像有啥大事。“听说王爷受风寒,特此来看望。”
“郡主多礼,请坐。”蓝歆在旁边坐下,婢女刚好端茶水来,伸手接过。
“劳烦郡主惦记,本王过应不去。”蓝轩寒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客套话。
她拢眉,他将要成为我的夫君,为何还是如此客气,没想到下意识将话问出。“本王好似记得上次跟郡主说过,我定不会娶你为妻。”
又是这个结果,难免激动,“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他摇头,没理由,没原因,只是不想和她成亲,骗谁。“王爷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她竟然猜得到,既然说穿那何必隐瞒,泰然点头承认,有另一个她存在在心底。“蓝歆再问,是不是芸儿姐姐?”
屏风后的六爷差点惊呼出声,芸儿?难道是冷将军的二女儿冷水芸!
“是又如何?”蓝轩寒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就像不关他事一样。
“王爷,难道芸儿姐姐也像王爷对她一样在乎?宁可淋雨,宁可长跪一宿!我想不是吧。”蓝歆嗓音越来越大,言语逐渐犀利。
蓝轩寒被问住,他相信冷水芸在乎他,在乎到哪种地步他不知。蓝歆见他犹豫,乘胜追击,“以您和芸儿姐姐的交情,为何您病重她却不曾看望。想王爷不知,当您跪在玉朝殿外,她早离开京城。”
刚还一副泰山压顶坚决不动的蓝轩寒,惊慌站起,“你说她走了。”
“对冷水芸已走,王爷还敢说她在乎您?”蓝歆失去理智。同时蓝轩寒也失去理智,“老魏,送郡主出去。”
见蓝歆被拉走,六爷连忙从屏风后出来,拍拍三哥肩膀,却听他说,“你不去追么,大好时机。”说罢六爷一股烟似的消失。
“老魏,你派人去打听,冷水芸真的离开?”他不信,她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
结果往往最叫人寒心,老魏带回的消息,冷水芸已离开三日。
走了她竟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冷水芸你把我当作什么。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陷入昏迷前他问,“走去哪里?”
魏管家几乎哭出,“莲坳。”
蓝轩寒倒在椅子上,承亲王府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