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阁之秋——铸剑师(一)
白如今2018-11-07 14:342,552

  坐落在洛阳花柳街上的青霜阁,蜿蜿蜒蜒的占了好大一片庭院。

  这青霜阁靠后的一个池子前,有一片紫色的房子,合围成个四合院的样子。

  屋檐还是一般的灰泥瓦,那墙是紫色的,古朴的门扉上挂着一块大匾,上面写着“戎兵堂”三个大字。

  这青霜阁一共有五个堂会:掌管信息收集的飞叶堂,掌管乐舞教习的乐舞堂,掌管医药疗伤的百草堂,掌管暗杀的晓剑堂,以及这专门负责兵器打造的戎兵堂。

  别看只是一个青楼组织的内部堂会,这戎兵堂却有个响*的金字招牌。

  戎兵堂的堂主,是洛阳紫意门手艺的唯一嫡传。这紫意门是铸剑的世家,据说最早师承可延续到中州刚创立那时候。

  当然那只是传说,但紫意门的手艺有目共睹,尤其是紫意门这一代传人,虽然年幼,却有一手好功底,叹为观止。洛阳紫意门也向来只为望族贵胄贴身打造兵器,声名在外。

  但前几年,出了一档子事。紫意门一夕败落,几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紫意门那唯一的传人被青霜阁主救下,勉强才在青霜阁隐居起来,转做了阁内的生意。

  据传,青霜阁主使的那一手好细刚鞭,以及晓剑堂那一些好兵器,都是出自戎兵堂这位新堂主之手。

  这位堂主,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叫紫赧。这赧有炉火的意思,比喻她就像那紫色的炉火。那是铁器烧到极致的一种颜色,只有那种火,才能锻打出好兵器。

  戎兵堂的门一开,里面就有一股热气一股脑的冲出来,捏着单子的丫头就被那热浪冲出了一身汗,下意识的一抹额头,才往里走。

  这四合院内部诺大的空地上,处处架着火炉,三五个侍女凑在一起,两个拉风箱,一个递热铁块,另两个就叮叮*的大锤小锤的锻造起来。那些侍女都是紫红的脸脯,只穿着灰蒙蒙的胸围,身上的皮肤也是红的发黑,两只胳膊遒劲有力。

  小丫头仔细的避开火塘里溅出的星子,捏着单子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就往四合院头上的那个凉棚里去。

  那凉棚下一排大水缸,汪着无数打好的兵器,有的里面甚至还浸着冰块。缸边上一片白花花的碎铁短刀。一个穿紫衣的丫头在那些缸间来回逡巡,一手拿着把紫砂壶,一手擎着一根青竹棍,就去捣缸里的水。

  那紫衣丫头身量还小,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她呆在水缸间,额上还是让热浪熏的直出汗,大颗大颗的汗珠就顺着细颊子脸一个劲的趟。她拿袖子蹭的很仔细,生怕一滴汗滴落到那缸里去。

  捏着单子的丫头连忙一提裙摆,上去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紫堂主,我拿了百草堂的单子来!”她声音不小,可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几不可闻。那紫衣少女依旧背着忙碌,分明什么也没听到。

  小丫头怔了一下,这才加大了嗓门,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紫赧这才听了动静,转头来看了她一眼,却把竹竿一提,轻轻放在一边,这才蹭了一头汗,喝了一口茶,“你来,干什么的?”

  她把那头发往后一捋,想起了什么,就对那丫头做了个手势,引着她转入后面一排阁子里去,待关上门,才觉得那种金属的打击声弱了下来。

  那丫头已经热的一头汗,拿出一方帕子来一面擦着,一面把那张有点湿弱的单子递上去。“阁主说了,要为百草堂佩云堂主打件趁手的兵器呢。”

  佩云?就是那个华家的后人,来为阁主治病的那个?

  紫赧又蹭了蹭脸上的汗,皱眉接过那张单子,小大人般一丝不苟。“那她有什么要求?要刀还是要剑?”

  禀报的小丫头摇摇头,“阁主说了,那位佩云大人并不是很会功夫,只让紫赧堂主打一件趁手,贴身的兵器,具体样式,由紫堂主说了算。但要好的,越快越好。”

  紫赧明显不乐意,将那张单子往桌上一撇,“你也要好的,她也要好的,上到兵器火器,下到钗环簪鬓,哪个不是我们来打!真要累死我们不成!”

  她说着,显然上来了火气,拿手点着那张纸,“要兵器要的这么急,那我要的原料和人手在哪里?你们谁来给我解决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现在打了这件兵器,多少人的玩意得拖后,一旦争起来,谁做主,你能做得了主?!”

  那小丫头噤的一哆嗦,“我,我可做不了!”

  “哟哟,大白天就关起门来骂呀,你这火气真跟那炉火似的,一点就着啊。”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身鹅黄衫子的少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言笑晏晏的开了口。

  紫赧一看,居然是月近姬亲自前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可嘴上却不服,在那里哼了一声,并不吭声。

  “怎么,”月扑哧一声笑了,一手关了门,“我这个管事的来了,你刚才那一串噼里啪啦跟炮仗似的,现在却哑了火了?”

  那紫赧听到这里,终于冷笑了一声,“来的正好,我这正要说呢,月姐我问你,我要的人手哪里去了?材料哪里去了?该是上个月报上去的吧!你过来瞧瞧单子!”她说着,来拉她往桌前走,一张张摊开,“晓剑堂的兵器,乐舞堂的舞剑和各式簪钗子,飞叶堂的机括,现在新来个百草堂,都要打把趁手兵器!我这戎兵堂一共才十几个人,你这是诚心要累死我!”

  月听得这话,忍不住笑,“是,是,是我的不对,我这也尽力给你反应呢,这不,今儿亲自给你赔罪来了!”她说着,从那食盒里慢慢端出一个花瓷碗盅子来,“喏,冰镇雪梨汁,清热降火,我特意给你端进来!外面还一大锅,都给你的手下们分上了。”她说着,一把将紫赧按坐下去,亲自掀开盖子,擎了勺子来,“我亲自喂你,来吃一口祖宗!”

  紫赧撑不住,让她逗笑了,“难怪你是阁主的近姬,你这张嘴厉害,我还小,又笨,说不过你。但我也不敢吃,你今儿必须给我挑明了,这事,你给不给我解决,不解决,我还不打了呢!”

  月止不住笑着摇头,“你说你还小,谁信呀,瞧瞧这牙尖嘴厉的!我这不给你解决呢嘛。你看!”她说着,拉过一个金黄的荷包,拍了拍,“阁主今儿正拨了银子,我亲自来,咱俩出去挑材料,挑人去!阁主松口了,只要是本性纯良,男的也可以招进来用,一切以你为优先!”

  听了这话,紫赧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真的?你不骗我?!”

  月笑的直拍她,“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阁主还说了,你好久也没出去逛了,今儿你要愿意,让我带着你出去逛一天,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戎兵堂休息一天,出了事她担着,怎么样!”

  那紫赧毕竟还有些小女孩心性,一听这个,忍不住一蹦三尺高,“那太好了,咱们快去吧!”

  她说着,比月还急不可耐,梨汁也不喝,拽着月就往外跑。

  那月被她拖的趔趄,口内直叫,“慢点,你倒是慢点呀,你呀你呀,真是个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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