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竟然将大门关上了,穿着黑红两色差衣的官差,举着明晃晃的宝刀,冷冷的包围着整个院落。
领头的黑衣捕快坐在马上,握着一柄金鞘的宝刀。那个领头的捕快生得俊美,剑眉星目。只是左半边脸隐现在黑发里,看不分明。
黑衣女子分开众人,三步两步的跨到马前,看着马上的黑衣捕快,忽而却是一扯嘴角,抱拳,“金少主,此行辛苦。”
听得此言,马上的人终于一笑,翻身下马,一扬左脸颊上的黑发,便露出了三道年岁久远的狰狞的抓痕。对方将佩刀朝身后随从一扔,也跟着微笑抱拳,“雨阑护法,彼此彼此。”说完,微微一扯,便将套在身上的官服扯下,露出里面的金色衣衫来。
随从也都扯了伪装,黑压压的黑红陡然变色。
这领“兵”前来的,正是长安金家少主——金翔。
随着这突变而起,身后战战兢兢的家丁丫环都怔住了,不明所以。
黑衣的女杀手却恢复了神色,脸上的表情坚毅如铁,忽而就恭敬的问。“阁主她来了吗?”
话未竟,院门就无声打开,蓝衣的青霜阁主分开人群,款步走入,一直走到了桃红衫子的少女面前。
“华佩云,几日不见。”忽而,青霜阁主就笑了,伸出手去,将那一张象牙骨牌,安然的放入佩云手心。
“青霜阁主……”对方却呢喃着,忽而也笑了起来,静静的叹了口气。“我输了。”
那个她救回来的黑衣杀手雨,竟然是面前这个蓝衣女子的部下。看来一切,都是按照青霜阁主地意愿,一步步的发展下来。
就在刚才,她对那个黑衣女子说,“什么我都肯”时,她就已经把自己卖了。
“我来为你引见。”蓝衣的霜荷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去指默立一侧的黑衣女子。面纱外的眼睛熠熠,“青霜阁四大护法之一——雨阑。”
“进入了青霜阁,你便是新建的‘本草堂’堂主。你手下的这些人,都可以带回青霜阁。”蓝衣阁主依旧说着,承诺了极其丰厚的条件。
然而,霜荷握住的那只手,倏然抽离了。
桃红衫子的少女退开一步,明亮的眸子怔怔的扫视面前的人,忽而就低低的问,“一切……都是假的吗?”
一切,都是假的吗?她只是一味的被人蒙在鼓里,任那些人摆布着,却独自的大喜大悲,心力交瘁,像个傻瓜,玩偶。
纵然,那是她的命运,她也不甘心啊,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付出了那么多情感,却只是一场无关风月的戏,戏散场了,曲终人去。
然而出了口,她才发现,那问题与她自己一样傻。佩云低了头,眸子里却有泪,双手攥紧了那张骨牌,低声,“放心……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其实,什么都是真的。”可是,一直沉默的黑衣雨阑,忽而就低低的说。
什么都是真的。一钱银子的任务是真的。受伤是真的。自己的遭遇是真的,情感也是真的;真的很感激佩云,真的原意为她而死。虽然难以启齿,却发自真心的想要跟她成为朋友。
自从飞虹死后,佩云是第一个,能真正的走入她内心的人。
虽然青霜阁主给了她生的机会和希望,却终究没有走入她的内心。
黑衣的雨阑忽而就笑了,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少女冰冷的手心,轻轻的,“真想与你成为朋友。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还肯接受我。”
那句话也是真的,发自肺腑……
青霜阁主回洛阳的时候,简便的马车,变成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月在车厢里陪着青霜阁主,佩云和雨阑却骑着马,并驾齐驱。
“你知道吗?”佩云回过头去,微笑的看着身侧的黑衣雨阑,却压低了声音。“从第一次你我面对面时,我就认出你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十分仓促,雨阑还是站在青霜阁主身后。可只一眼,桃红衫子的少女便记住了对方的冷然气质,尖利宛如利剑。
她却一直保密,微笑的呵护她,帮助她,欣赏她的超然果断,坚毅如铁。
“我呀……”微笑着遥望蓝天,桃红衫子的少女却平淡了,声音低沉辽远。“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青霜阁主了。只是固执的不肯承认。‘佩云一出天下彩,残荷只伴冷月辉。’我就是不服气,才答应与她打赌的。看究竟能不能抵得过命运……”
“怎么?”黑衣雨阑握着缰绳的手倏忽顿了一下,转过头去,“你……其实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却装作毫不知情,就是要看看,命运安排的一切究竟会不会发生?!
“是啊。”从青霜阁主抽得那张骨牌的时候,她的命运便已经被确定了。然而,马上的桃红衫子少女却微笑起来,微微作了个鬼脸,“我是占卜师啊,又怎么会不知道。”
佩云一出天下彩,残荷只伴冷月辉。
未来怎样,都只能走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