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格外毒辣,一道蓝色的影子追随在一袭白色之后,一前一后,时而交集厮打,时而飞上屋顶,时而相互追逐。
来到林间,她身形一跃踩上树干,手里不知从何处拿出长鞭,鞭的皮层上藏着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的手婉稍稍一动,皮鞭向上一扬,如银蛇般绕在树枝上,飞身攀上另一棵树,脚踏树干,骤然转身向我飞来。登时,她手中的银蛇吐信而出,凌厉地冲破空气,咄咄*向我。
我急忙一跃,曲脚勾住树枝,倒悬在半空,不等我喘口气,闪电鞭影再次袭来,又快又狠,我大惊,翻身跃到另一棵树上。
她不折不饶地进攻,我纵身一跃,跳到她身后一丈之外,稳稳落地。
她一转身,鞭子由下往上一抽,如蛇出洞,飞射而来,急速地向我扑来。
我连续后退,而长鞭不停不歇,直*得我背顶大树,无处可退。
闪光中,只见鞭子行气如剑,一招直冲我的喉咙而来,真毒,想一招置我于死地。
我反手收剑,跃上枝头,与此同时,长鞭穿木而出。
我在空中打了个翻身,再次落在她的身后,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毒针从手心暗发,射向她的小腿。
她猛力收回鞭子,鞭尾带出了树皮,剑鞭转而向我的脖颈挥来,越发得毒辣。
我莲足微跺,整个人仿如没有重量般飞了起来。长鞭落个空,狠狠地抽在地上,扬起尘土。
我横剑平举,寻找出击的时机,挑了挑眉,淡淡地警示她,“我奉劝你一句,不想血毒攻心的话,最好别再运用功力了!”
她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甩出狠鞭。
我轻笑,不断向后迈步,“看看你的手,纤纤素手是不是全黑了?”
悬在空中的手骤停,她捂住胸口,表情扭曲成一团,痛苦之极,“你下毒?”
“下毒算什么,还有更精彩的,蛊后。”我故意强调最后两个字,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个响*的名称吧。
“你想干什么?”她慌了。
我垂首抚剑,嫣然一笑,“你知道怎么死是最恐怖的吗?”
她心里发毛,双眼布满血丝,一发狠,甩鞭向我攻来。
不自量力!我顺势借着剑一挡,令长鞭缠绕在剑锋上,一跨步,反手用她的长鞭将她双手绑起来,再将她吊在树上。
她奋力地挣扎,挣扎得越厉害鞭子里的刀片插得更深,发黑的血液从手腕处流下来,沾染了白衣,而她倔强不羁地盯着我。
“我倒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我扯出来一抹笑,“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解毒的?”为何她也喝了毒酒却没事?
她低吼,“你最好放开我。”
“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会更痛的。”
我飞出小石头,点了她的麻穴,用剑割她的小腿一个小口,红得发黑的液体从伤口淌出来。
我掏出养着蛊的金盒,里面成千上万条毒虫,密密麻麻地蠕动,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啊——”她尖叫着,浑身战栗,似乎要哭了。
“怕了?”我抽出别在盒子里的镊子,夹起一条,慢慢地放入她的伤口,毒虫兴奋地钻了进去,“你是第二个享用者。”
我缓缓地说,“它会一点一点地啃噬你的骨髓,让你慢慢地痛死。”
她痛得花容失色,咬牙切齿地喊着,“如果我活着,终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你,让你尝尝比今天的我难过一千倍的痛。”
“先别把狠话说绝了。你只有半个月的命,这段时间内,你时时刻刻都会体验到刻苦铭心的痛。”我淡然地看着她,“不过,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解药给你,你就不用受苦了。”
“命倒有一条,你要就拿去。”
倒是硬骨头,我挺欣赏的。“就是说,没得商量了?”
她半垂下眼帘,不出半声。
我冷笑,“你会有求我的一天的。”
如果半个月后,她没死,那么估计那个人还活着。当年他中的也是同样的蛊毒,之后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想来,倒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那个人,我不曾见过他的外貌,只记得他的眼睛,深寒,凛冽,透着邪肆的傲气,又带着嘲弄的鄙夷,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甚至,谁也不能看到他的心。他是一个邪魅而危险的人。他似乎以毒为乐,每次都神出鬼没,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的毒术,非得比出个高低。每次切磋,我擅防,他擅攻,都让我们彼此吃了不少苦,同时毒术也增进了不少,两人算是各有所得。
最后一次见面,我中了他的奇毒,差点命丧黄泉,幸亏哥哥及时出现,给我服下天山雪莲暂缓毒发,最后带我回寒魂域让师傅治疗才得以活下来。而他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那次我用了我蛊中最毒的蝍蛆放入他体内,他怕也是九死一生。
如今一想到他,我心一颤,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解开长鞭,淡漠一笑,“你可以走了。”
她诧异地看着我,随即冷笑,“今天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目送她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我脚尖一跃,施展轻功回到了魔教袭击我们的地方,人已经散去,我只好回到悦来楼。
路上遇到出来找我的北堂郁祁,他两三步为一步地跨到我跟前,紧紧地抱住我,好似重获珍宝般激动。
我心砰砰地快要跳出来了,脸红得发烫,不知所措地呆愣着。
“你没事吧?”他不忘再询问我一声。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什么,“那个老先生还没用解药呢?”
“对了。”北堂郁祁才似想起什么,“你拿到解药了吗?”
“嗯。”我含糊应了一声,解药我本来就有,说去拿解药不过是借口。
“我们赶快去!”
他拉起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带着我走,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手掌传递过来,加热了我脸上的烫。
到了门口,我抽回自己的手,他也没在意,推开门,让我进去。
我把解药给了仇冉,她细心地将解药混了水,让老先生服下,而解康腾有趣地打量我们,那双灼灼的眼睛像是看透了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噗嗤地将含在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接着大笑。
“前辈,想必今日这些魔教中人是因您而来的”我不理解康腾,转而询问老先生,“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先生闭目,凝神运功,须臾,便笑道,“我本自由人,来去无影踪,当然是继续逍遥自乐了。”
北堂郁祁泰然发言,“不知这些人为何要加害于您?”
“这个老夫得查查,各位,老夫还有事,先行离开。”老先生又如从前一样一闪而去,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