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开她的穴道。
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神情木然,两眼朦胧地盯着屋顶,忽然痴痴地笑了,口中呢喃着什么。
我变声为郁祁的声音,“簢儿,你起来。”
她使劲地撑起自己的身子,甜甜一笑,“少爷。”
我诱导着她,“蝶儿小姐的毒药是你下的?”
她突然撅起嘴,委屈地垂下头,豆大的泪珠掉在了地上。
“是谁给你的毒药?”
“少爷,我不知道。”
“你还不说实话。”
她扶着头,痛苦地咬着唇,“奴婢,真的不知。”
被催眠了,她的意识还那么坚强,一口否定,那么只好试试他的声音了。
我掐着喉咙挤出细细的声音,“簢儿,你出卖了我,你居然说是我给的毒药!”
簢儿猛然抬头,泪眼汪汪地说,“簢儿没有,没有说。”
“你真的没有说是我给你的毒药?”
她抱着我的腿,坚决地说,“表少爷,奴婢就算死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真的?”
“真的。”
“你对天发誓?”
“我发誓,我薛簢儿若背叛表少爷,定不得好死。”
表少爷,王向铭你居然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我百思不得其解,王向铭的城府没那么深,应该是有人诱使他这么做。
我点了她的睡穴,她一下软倒在我的怀里,想不到这丫头还真忠心。
我望向窗外,天又黑了。目光沉下来,我要让那些人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浅梦中,我听到门开启,轻轻的脚步慢慢地接近我,然后一个重物轻放,“哗啦”的水声倾入盆中,稍后又是关门。
我掀开锦帐,一眼瞥见铜盆里盛满了水,水面上氤氲着轻如薄纱的烟,旁边还搁置着一个长嘴的壶。
我用银针试了一下水,没有什么变化,便散入几片玫瑰花瓣,再加以冷水,捧起水轻拂脸颊。黛眉墨汁一勾,唇色朱樱一点,然后略施粉黛,着一身淡蓝,泰然淡雅。
我蝶心蛊后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安儿。”
门开,疾快的脚步突然顿住。
我回眸,见她一脸惊愕痴呆的摸样,浅笑道,“安儿?”
“是。”安儿猛然回神,脸上染了一片红晕,垂眉盯着脚尖,“小姐,今日真美。”
我戏谑地笑了,“那我往日都是假美咯?”
她急忙道:“小姐今日比往日更美。”
我开怀地笑了,“我倒不知原来安儿这么会说话,好了,赶紧给我弄些好吃的吧。”
饭后,我倚靠在窗边,静看葱郁的山林,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簢儿的身体好些了没?”我淡淡着问道。
立在一边的安儿,低低地回答,“小姐放心,她已经好多了。”
“大夫有说她生的是什么病吗?”昨晚整理好衣服就让人把她抬走,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吧?
“大夫说簢儿身子虚弱,又因烫伤处感染,只要合理调养,便会好得快。”
我点头,让她做事的人应该紧张了吧?
“你让薄管家多给她几天假,好让她安心休息。”
“是。”
我状似随意地道:“安儿,你说闲云庄哪儿比较好玩?”
安儿静默了片刻,迟疑地说,“奴婢不知。”
“真的不知道?”
“……”
“我问你话呢!”
“……”
“安儿,你……”
转头看到来人,我一愣,随即压制住心中的伤痛,脸上酝酿出笑容,默然地与来者对视,原来相隔一段距离看对方会看得更加清晰。
他,双眼浮肿,似乎一夜未眠。
他,浑身酒气,似乎一夜畅饮。
他,走向我,强壮有力的手将我带入他的怀中,紧紧地圈住我,“我要给你个名分,让你正式地成为北堂家的媳妇,我的妻,也要给家里一个交代,就在……成亲那日礼成后我们就一起走,回寒魂域。”
我一震,依偎在他的怀里,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不在乎名分,只在乎你的心是否没了我。”
“它已经被你偷走了,是属于你的。”
真的是属于我的吗?有时候我真怕,那是一种假象。
“你不信,我可以挖出来给你看看。”
我破涕而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才是最坏的大盗,把我的一切都偷走了,你怎么赔我?”
郁祁手上一紧,猛地将我横空抱起,在我耳边低声说,“那我以身相许。”
说完,迈步跨向我的床边,我深知不妙,惶恐地叫嚷着,“你放开我就算是报答我了,我说真的,放我下去……”
他堵住我的嘴。
浓烈的酒气熏得我有些醉了,我放弃挣扎,沉醉在他的吻里,如果这个吻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那么我愿意在他的吻中迷失自己。
他深情地看着我,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上脱鞋子,然后快速地退去了外衣,只剩下白色的中衣。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要干嘛!我……”
他对着我坏坏地笑,张开双手,“娘子,为夫来了!”
“来你个头。”
我在他的头上猛敲一个爆栗,“你给我下去。”
他无赖地不顾我的挣扎,钳住张牙舞爪的我,拉过被子蒙住我们。
“你,你……不行……”
我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坚决不妥协。
他轻叹一口气,搂住我,懒懒地说了一句,“不要动了,为夫困了。”
我傻眼地盯着他困意十足的神情松了下来。很快,我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他是真的累了。
我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让我觉得安稳。
这一刻,如果可以永恒,该有多好。我低叹一声,默默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动了动,痛苦地低喊。
“蝶儿,蝶儿……”
他眉头紧蹙,神色痛苦,喃喃自语,“你们都放开她,放开她!蝶儿……”
他做噩梦了。
我抚摸着他的脸,柔声说,“郁祁,我在,我在……”
“蝶儿!”
他猛一惊,直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瞪大空洞的双眼,茫然、陌生、木然地打量房间,眼一低,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意识到什么,双手钳住我的双臂,狐疑地问,“是你吗?”
我尽量柔和地说,“郁祁,你做噩梦了。”
他有些急切又带着几分惶恐,“蝶儿,我们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吧。”
我戳着他的胸口,故意道:“这样你才可以娶了秦嫣柔,是么?”
他沉下脸,伸出魔爪,又快又准地挠着我的死穴,痒得我笑不过气来。
我蒙着被子,求饶……
好一会儿,我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我。
他探手将我拥入怀中,叹息着道:“蝶儿,我该将你怎么办?这辈子,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我沉下眼,郁祁,既然你的心是我的,那就谁也别想来抢!
“郁祁,不如我们出去玩吧?和秦小姐一起。”
他身子一僵,审视地看着我的脸色,“你又想做什么?”
我别过脸,佯装生气,冷然地掷下话,“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他轻笑着道:“那娘子想要去哪里玩?”
我晒笑,“当然是没玩过的地方。”
郁祁环住双臂把我紧紧地拥在怀中,“都带你玩遍了,你还贪心。”
“那就到闲云庄之外的地方去玩。”
他立即拒绝,“不行。”
我笑道,“为什么?”
“北堂家的好山好水还留不住你的心吗?”
我耸了耸肩,“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过这话。”
“闲云庄你想要去哪里都行,除了离开。”
“啊!”我故意不满地叫道,“那岂不很无趣?”
“之前不是有很多地方你一直喊着想游玩一次吗?想去哪里?”
我展颜而笑,“我还没想好去哪里,等我想好,就告诉你,不过现在你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宠溺地道:“只要不离开闲云庄,都听你的。”
“好,我先去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