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姐欣慰地笑了,有缘能聚,有梦能圆,有爱能续,这才是中国人的感情。
“经过这次地震,也许一些离异的夫妻都会破镜重圆。”
他感慨道。
“已经死亡的爱情不可能因为意外变故而突然复活,那样的话,才是神话了。”老大姐意味深长地说。
他们告别了善良的老大姐,夫妻双双把家还。
晚上,他们登上了鼓浪屿的日光岩,倚山傍石,静心赏月。
“真巧,今天正好是中秋节。”她说。
“是啊,人月两圆,天作之合。你说,月亮和太阳的区别在哪里?”
“嗯,太阳白天出来,月亮晚上出来,这个小孩子都知道。”
“不对,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太阳看久了,会变成瞎子;月亮看久了,会变成诗人。”
她笑了起来。
她还是那样的平凡,甚至有几分傻气,但相伴一生的爱人,应该是这样的。犹如月亮,虽然光芒浅浅,但让人觉得柔和。
一轮圆月悬在天空,晶莹剔透而又神秘莫测,真像爱情,看似简单,却又奥秘无穷,有时甚至还会有暗礁急流。
他们携手攀上了百米高台,而遥不可及的明月,此时便伸手可摘了。
她指着头上的月亮:“你看,寂寞嫦娥舒广袖。”
“你怎么知道她寂寞?”
“只有一只白兔陪伴的女人不寂寞吗?”
“只有一个女人陪伴的男人也是寂寞的。”他说。
她敏感地盯着他,脸色骤然晴转阴。
他哈哈地笑起来:“我要是不解释清楚,你恐怕就要‘泪飞顿作倾盆雨’了。”
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还想要个孩子。”
她羞怯地一笑,接着又忧虑地低下头。现在他们还背负着十万的重债。
“这样的话,恐怕太拮据了。”
“我预算过了,紧是紧了点,但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他说。
她见他满脸期盼,不忍扫他的兴,只好婉转道:“顺其自然吧。”
他兴奋地抱着她转了几圈。
这时,他们感到一阵摇晃,站在百米高台上,摇晃的程度就更厉害了。自从二十一日凌晨之后,台湾一直有余震持续。此时,台湾一定又发生余震了。
“真希望这场天灾早点过去。”她说。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鼓浪屿上,有许多赏月的人,而此时,他们都虔诚地望着浩淼的海面,默默地为台湾同胞祈求平安。
深夜,他们披一身月光回到家中。
当他们相拥而卧时,他们的身体都在颤栗,那种羞怯、激动、惊惶,宛若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他们感情的灾难即将过去,而海峡对岸的灾难仍未过去。持续发生的余震、持续上升的损失、持续上升的伤亡人数……
全国都涌现了抗震救灾的募捐热潮,厦门与台湾只有一水之隔,大家的热情自然是更胜一筹。连日来,厦门各界都举行了各种形式的募捐活动,以帮助同胞重建家园。
晚上,又有一台大型的募捐晚会,这台晚会的阵容很强大,集中了两岸三地的明星大腕,这种盛况,恐怕中央台的春节晚会才有。
由于有众多明星加盟,晚会一开始,就引起了强烈反响,募捐款项不断增加。
蒋娴和晓飞坐在电视机前,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了,尽管他们正处在经济困难中,也毫不犹豫地捐了三百元。
在晚会进行的过程中,不时插播台湾灾区的情况,以使更多的人伸出援手。
这时,电视上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些救援人员从倒塌的大厦中挖出几具尸体,一个现场记者解说道,这是在余震中丧生的人。
几个死者的亲属悲痛欲绝地扑上去,情景凄惨,让人肝肠寸断。
还有一具尸体无人认领。
突然镜头一晃,打出了这个死者的面部特写。
“啊!”蒋娴惊恐万状地尖叫一声。
“怎么啦?”他问。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死者:“是陆游,没错,就是这个骗子,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死者显然是被重物砸击而死,全身是血,样子惨不忍睹。
电视又切换回了晚会现场,可她却愤怒难平。
“肯定他又跑到台湾去行骗了,哼,恶有恶报,活该!
他死了也要下油锅,这种人,永世不得超生!”她怒气冲天地说。
他无语,只是安抚地搂着她。
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日后他们可以毫无障碍地开始新生活。他想。
他们的日子果然恢复了平静,虽然比以前苦些,但心却是越来越甜了。
晓飞终于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很长一段时间,晓飞都不敢上网,他怕触“网”生情,勾起伤心事。
心境坦然了,便什么都不忌讳了,网络依然可爱!
他的信箱里有一封陌生的来信,信件的接收日期是九月二十二日。
晓飞:别问我是谁,若你一定想知道,我只能说我是个罪人,因为我曾经欺骗过你的妻子。
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我作恶的程度也比别人技高一筹。
我利用网络,对女人实行三骗:骗财骗色骗感情。
被我骗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而我也从未有过忏悔之心。
大半年前,我与你的妻子成了网友,得知她是一名出纳时,我便又打起了三骗的主意。
经过我的精心策划,她很快就堕入了我的情网。
当我觉得时机成熟、十拿九稳之时,我便约她见面。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站在南湖公园的门口,炎热我发现她是那么单的阳光下,她打着一把细花洋伞纯、那么天真。是的,她不算漂亮,混在人群中,很难被人发现。而就是这种平凡打动了我,不知为什么,她竟让我怦然心动。我决定放弃三骗之中的二骗:骗色骗感情。我想,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被骗了,伤痛不会那样深。
可我是凡夫俗子,与一个心仪的女人共处,很难坚守自己。于是我搬出了精神恋爱这些词汇来掩饰。
曾经有几次,我都冲动得无法自持,但终于还是挺了过去。我不是意志坚定的人,也许,我的良知还未完全泯灭吧。
你可以冷笑我、打骂我甚至撕碎我,我有什么资格谈良知?是的,我没有资格!
后来,我感到我的把戏难以演下去了,因为,你妻子已不想和我来往,在她心中,你才是最爱的人。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当我如愿以偿从你妻子那里骗到三十万时,我再一次被震撼了,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当她匆匆离去时,我退了二十万给她,不知为什么,可能我卑鄙的心灵只能承载这些吧?
我又继续行骗到了台湾,可是,今夜发生了地震,我住的酒店差点倒塌。准确点说,现在依然摇摇欲坠。
原来死亡就在身边。
我的脑海里重重叠叠出现了许多被我骗过的女人,但她们的面目都很模糊,惟有你的妻子面容真切。她一直流着哀怨的眼泪我想跪在她脚下忏悔,可是,像我这样肮脏的人,又怎么能再去惊扰她纯洁的灵魂?
我只能向你忏悔!
让她继续恨我吧!
这样,她才会觉得你的爱珍贵!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同她离婚没有,但冥冥之中,我感觉你们还在一起。
十万已被我挥霍了,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偿还你们。
大楼又开始摇荡了,外面呼救声、哭喊声混作一团,我死有余辜,所以我不准备逃离。
胜过吃肥牛,彼所罗门说:“吃素菜,彼此相爱;此相恨。”
祝福你们!
晓飞看完这封信,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在心中久久涌动。
他把这封信永久删除了。
艾芳躺在张宏赤裸的臂弯中,静如处子,她满足地一笑,然后像小狗似地温顺地闭上双眼。而张宏的表情却有些麻木,身体积蓄的欲望被释放完毕,剩下的就是疲惫了,他觉得浑身上下隐隐发酸。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艾芳做爱了,狂热和新鲜感消失之后,他有些迷茫了,原来女人都是一样?
尽管他努力保持着对她的顶礼膜拜,但真实的敬畏,已不复存在。
艾芳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他知道,那几滴殷红的鲜血意味着什么,不光是她的贞洁,还有他无可懈怠的责任。
她是值得爱的,他应该继续爱她。
从昆明回来之后,当天晚上张宏就与艾芳发生了关系。
激怒他的,是林心语。他要证明,若是他爱一个女人,他就能情欲合一,使她幸福。
那一次,是他人生最激动的时刻,他终于与朝思暮想的女神合二为一,完成了灵与肉的征服。他记不清当时是如何开始的,他只记得他一边说爱她,一边剥她的衣服,道德前程名誉影响统统抛诸脑后,实在压抑得太久了,他像一座活火山喷薄而出。
他停下来时,发现艾芳双眼带泪地望着他,他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赤裸的背脊。
她又羞又怯地颤抖着,突然低低地抽泣起来。
他得意地一笑,继而心里便开始不安,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侧眼看了看她,她的神情恬静,像是睡着了。
他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想下床去冲洗。和别的女人,是为了安全健康的需要;和她,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习惯就成自然了吧,下身粘乎乎的,真是不舒服。
他的脚还未落地,她把眼睁开了,冲他嫣然一笑。
“再躺一会吧。”